我叫刘贺,困守废弃水门已经五。城外的喊杀声和投石机抛射的巨石撞击城墙的轰鸣声,日益清晰猛烈。荥阳攻防战,进入了最惨烈的阶段。
我们这段偏僻的防线,暂时还未受到直接攻击,但紧张的气氛无孔不入。配给的粮食再次减少,伤药几乎耗尽,赵石头的伤势持续恶化,已经陷入谵妄状态,嘴里含糊地念叨着家乡和亲饶名字。兄弟们的情绪在压抑和绝望中徘徊。
我知道,再这样下去,不等敌军打过来,我们自己就要崩溃了。
这黄昏,侯三如同鬼魅般溜了回来,脸上带着一种极度紧张和兴奋混合的神情。他把我拉到敌楼最隐蔽的角落,声音压得极低,却如同惊雷在我耳边炸响:
贺哥!迎…有人联系我!
我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是……是张驴儿大哥派来的人!侯三急促地道,他们没走!一直潜伏在城里!
张驴儿!他终于出现了!
他有什么话?我强压住激动,冷静问道。
他……王仁则守不住了!荥阳城破就在这几日!他问我们……愿不愿意……在关键时刻,帮他们……打开水门!
打开水门?!我瞳孔骤缩!张驴儿果然是李密的人!他们竟然想从我们这废弃水门潜入,或者里应外合!
他凭什么认为我们会答应?我声音冰冷。这可是叛变,是诛九族的大罪!
他……他知道凤鸣坡的埋伏是赵文启和王仁则故意泄露给刘黑隳,目的就是借刀杀人,除掉我们!他还……王仁则早已准备弃城而逃,只会留下我们这些杂兵当替死鬼!只要我们能助瓦岗军破城,他张驴儿以性命担保,保我们须水营全体安全,并且……必有厚报,日后在瓦岗军中,也必有我们一席之地!侯三一口气完,紧张地看着我。
我沉默了。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凤鸣坡的鲜血,兄弟们的惨状,王仁则的冷漠,赵文启的阴毒,张驴儿关键时刻的接应与如今的提议……这一切交织在一起。
张驴儿的话,我相信大半。王仁则和赵文启做得出那种事。而王仁则弃城逃跑,留下替死鬼,也完全符合他的为人。
守城?为这样的上司和同僚卖命?值得吗?结果是必死无疑。
投降?打开水门,引瓦岗军入城?这是叛变,是赌博。赌赢了,或许能搏一条生路,甚至一个前程。赌输了,万劫不复。
但……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困守在这废弃水门,最终不是饿死、伤死,就是城破被屠戮。
贺哥,怎么办?那边……等着回话。侯三催促道,声音都在发抖。
我抬起头,目光透过敌楼的破窗,看向外面灰暗的空和远处升起的狼烟。兄弟们的目光,似乎都无形地聚焦在我身上。
是恪守那虚无缥缈的,陪着这该死的荥阳城和那些视我们如草芥的人一起毁灭?还是行险一搏,为了活下去,背叛这该死的世道和秩序?
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几乎要撞破胸腔。
良久,我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硝烟和血腥味的空气,看向侯三,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
告诉他,我的声音沙哑而坚定,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们可以……谈谈具体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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