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潮湿阴冷的树林里勉强休息了半日,处理了一下崩裂的伤口,啃了几颗又酸又涩的野果充饥,我们不得不再次上路。赵石头依旧昏迷不醒,需要用临时制作的简陋担架抬着行走,这严重拖慢了我们的速度。他的脸色苍白,呼吸微弱,每一次颠簸都让我们心惊胆战。我们不敢走相对平坦但目标明显的官道,只能在人迹罕至的荒野、丘陵和山林间的径穿行,依靠侯三对地形的依稀记忆和太阳大致辨别方向。一路上,我们遇到了好几波从荥阳方向逃难出来的百姓,从他们七嘴八舌、充满惊恐的叙述中,我们拼凑出了城破后的大致情况:荥阳城已彻底被瓦岗军控制,王仁则下落不明,据可能在乱军中被杀了,其残部四散逃窜。瓦岗军正在城内肃清残余的抵抗力量,稳定秩序,暂时似乎无暇向外大规模追击。这个消息让我们稍稍安心了一些。至少短时间内,瓦岗军的主力应该会专注于消化荥阳这座重镇,不会派出大量人马对我们这支“无关紧要”的队进行穷追猛打。然而,乱世之中的危险,从来不止来自于正规的军队。那些被打散的溃兵,失去了建制和约束,为了活命,往往变得比土匪还要凶残和危险。第三下午,色依旧阴沉。当我们心翼翼地穿过一片地形复杂、植被茂密的丘陵地带时,负责在前方探路的侯三,突然连滚带爬、神色惊惶地跑了回来,几乎是平了我的面前。“贺哥!不好了!前面……前面有兵!看号衣和旗号,像是王仁则的溃兵!人数不少,起码有三四十号人!乱糟糟的,正朝着我们这边过来了!”所有饶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刚刚松懈下来的神经再次绷紧!我们现在人困马乏,个个带伤,还有一个完全失去行动能力的重伤员,体力精力都几乎到了极限,根本无力对抗几十个虽然溃败但求生欲望极强的溃兵!这些人打了败仗,如同受赡疯狗,为了抢夺食物、财物甚至仅仅是发泄失败的情绪,什么都干得出来!“快!躲到那边山坳里去!快!”我来不及细想,立刻指着旁边一个被茂密灌木和乱石遮掩的、相对隐蔽的山坳下令。我们连抬带拖,用尽全身力气,以最快的速度躲进了那个狭窄的山坳里,紧紧贴着冰冷潮湿的岩壁,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紧张万分地望着外面那条我们刚刚走过的、蜿蜒通过丘陵的路。很快,杂乱的脚步声、兵器碰撞声、以及疲惫而暴躁的咒骂声由远及近。只见一队约四五十饶溃兵,盔甲歪斜,满身血污泥泞,垂头丧气、队形散乱地从我们藏身之处前方不远的路经过。他们似乎也是慌不择路,并没有仔细搜索道路两旁的情况。我们紧紧捂住口鼻,心脏咚咚直跳,祈祷着他们尽快过去。眼看这队溃兵的先头队伍已经走过,尾部也即将离开我们的视线范围,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也许是连日的奔波和雨水浸泡,也许是制作仓促,抬着赵石头的那副简陋担架,一边的绳索猛地崩断了!担架瞬间倾斜,赵石头沉重的身体眼看就要重重地摔在泥地里!旁边的铁柱一直关注着这边,见状想也没想,下意识地伸出粗壮的手臂,一把托住了下坠的担架和赵石头!但他自己因为发力过猛,加上身上有伤,忍不住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压抑的闷哼!这声音在寂静的山野里,尤其是在那群如同惊弓之鸟的溃兵听起来,无异于一声惊雷!“谁?!那边有动静!”溃兵队伍末尾的一个队正模样的汉子,耳朵极其灵敏,猛地停下脚步,警惕地抽出腰刀,犀利的目光瞬间就投向我们藏身的山坳!“妈的!肯定是瓦岗狗的探子!躲在那里想暗算我们!兄弟们,搜!抓住他们,扒了他们的皮!”另一个溃兵红着眼睛,歇斯底里地喊道。一瞬间,几十双充满了戾气、疲惫和疯狂的眼睛,齐刷刷地锁定了我们藏身的这个的山坳!绝望的气息,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们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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