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任校尉并获得参议之权后,我们在管城的日子似乎步入了一个新的阶段。除了日常操练,我开始定期参加徐圆朗主持的高级军议,得以接触到管城更深层次的战略规划和各方势力的微妙平衡。
军议上,我大多时候保持沉默,像一个冷静的旁观者,仔细聆听徐圆朗的决策思路、胡校尉等老派将领略显保守但根基扎实的建议,以及李政等少壮派提供的详尽情报。我注意到,胡校尉等人虽然不再公开针对我,但偶尔掠过的目光依旧复杂,带着审视和一丝被后来者居上的不甘。我深知,表面的和谐下,权力的暗涌从未停歇。
这段时间,外部局势风云激荡。瓦岗军李密与王世充在洛阳周边的决战进入了最惨烈的相持阶段,双方围绕着洛阳外围据点反复拉锯,伤亡每日剧增,血流成河。这场牵扯了下注意力的大战,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暂时吸走了周边区域的主要压力,也让管城获得了一段难得的战略喘息期。
然而,乱世之中的平静往往短暂,危险常来自意料之外的方向。
一个细雨蒙蒙的深夜,侯三如同鬼魅般敲响了我的房门,他浑身湿透,脸上却带着发现重大猎物的兴奋与凝重。
贺哥,有重大发现!他顾不上擦去脸上的雨水,压低声音,语速极快,黑风寨那边有异常大规模的人员调动!不是打闹,至少有两三百人,在向西北方向的‘哑巴谷’集结!而且,我抓了一个掉队的舌头,拷问出……黄君汉的使者,几前秘密去了北边的‘青龙山’!
青龙山?‘过山风’?我瞳孔骤然收缩,猛地站起身。青龙山位于管城正北,山高林密,地势险恶,盘踞着一伙人数近千、以彪悍和残忍着称的巨寇,首领绰号过山风,是周边州县多年未能铲除的心腹大患。徐圆朗也曾派兵清剿,皆因地形复杂、对方狡诈而无功而返。
如果瓦岗军黄君汉部真的和过山风这股巨寇勾结起来……我的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这意味着什么?南北夹击!瓦岗军提供正规军的战术指挥和部分精良装备,过山风提供熟悉地形、悍不畏死的亡命之徒以及庞大的兵力!这对管城而言,将是自立城以来最严峻的生存危机!
消息可靠吗?那个舌头还了什么?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追问。
八成可靠!侯三肯定道,那子是个新兵,吓破哩,问什么什么。他他们队正喝酒时吹嘘,很快就要和‘过山风’的好汉们一起,端了管城这个乌龟壳,到时候钱财女人随便抢!他还,哑巴谷就是约定的会师地点!
我深吸一口冰凉的空气,大脑飞速运转。哑巴谷地处黑风寨与青龙山之间,位置隐蔽,确实是个理想的秘密集结地。如果消息属实,那么对方南北对进、合击管城的计划可能已经进入了实质准备阶段!
继续查!我立刻下令,加派人手,盯死哑巴谷和青龙山方向的动静!一定要拿到他们确切的会师时间和进攻路线!同时,注意自身安全,万不可打草惊蛇!
明白!侯三领命,转身再次融入雨夜之郑
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人,烛火将我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我走到窗前,推开一道缝隙,任由冰冷的雨丝飘落在脸上。局势瞬间变得无比凶险。如果这个消息属实,管城将面临前所未有的考验。
然而,危机之中,往往也蕴藏着巨大的契机。对于刚刚站稳脚跟的须水营而言,这既是空前的挑战,也可能是一次……进一步获取信任、扩大影响,甚至在这场风暴中攫取更大自主权的绝佳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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