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府,书房。
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楚王萧景元面色阴沉地坐在主位上,枯骨尊者静立一旁,如同阴影。下首坐着惊魂未定的刘奇,以及刚刚安顿下来的五仙教圣女巫敏和几名核心头领。
楚王强忍着怒火,与巫敏等人商讨接下来的合作事宜以及今日之事的补救。他承诺会加倍补偿伤亡者家属,并负责五仙教在汉阳的一切用度,试图安抚对方。
然而,在整个会议过程中,楚王敏锐地察觉到,那位五仙教圣女巫敏,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她的目光时而飘忽,时而凝滞,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座椅扶手,仿佛在思考着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对于楚王提出的某些合作细节,反应也慢了半拍。
这让楚王心中更加不悦,甚至生出一丝轻视:“果然是南疆蛮夷,未见过大世面。区区一个奉卫指挥使,一次冲突,就把她吓成这样?如此心性,如何成大事?”他原本对五仙教还有几分倚重,此刻不免看低了几分。
直到会议快要结束时,坐在巫敏旁边的壮汉巫鲁,忍不住声用苗语提醒了一句:“巫敏阿姐,您怎么了?楚王在问我们关于解毒药材供应的事情呢。”
巫敏这才恍然回神,面纱微动,迅速对楚王道:“抱歉,王爷,方才想到一些教中琐事,走神了。关于药材供应,我们已带来部分样品和清单,稍后便可呈上……”
会议在一种略显怪异的气氛中结束。楚王虽然不满,但考虑到计划,还是保持了表面上的客气,吩咐刘奇妥善安排五仙教众饶住宿——正是楚王府自家的产业,位于城东的“望福楼”
这回是真的望福楼!
……
望福楼后院,环境清幽,花木扶疏。巫敏独自一人站在廊下,望着庭院中在月色下略显朦胧的花草。她的心神,依旧萦绕在白与姜寒对掌的那一刹那。
那股隐藏在玄冥真气深处的、极其细微的熟悉阴寒气息……到底是什么?为何让她有种熟悉的悸动?
她蹙眉苦思,目光无意识地扫过院中的植物。作为五仙教圣女,她生对虫豸有着超乎常饶感知力。
忽然,她的目光停留在角落里一株桑树上。借着月光和廊下的灯笼,她看到一片桑叶上,一条通体晶莹如玉的蚕宝宝正在缓缓蠕动,啃食着桑叶。
蚕……冰蚕?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巫敏的脑海!她娇躯猛地一震,瞳孔骤然收缩!
“千年冰蚕!!!”
一个圣物名字,轰然炸响在她心头!是了!那股阴寒中带着古老灵性、让她熟悉悸动的气息,与教中典籍记载的、遗失超过二十年的圣物——千年冰蚕的气息描述,何其相似!只不过千年冰蚕失踪太久,她只在幼时接触过一丝残留在苗疆圣桑树上的微弱气息,所以一时没能立刻对应起来!
当年苗疆看守圣物的地方一时出了差池,两个看守之人被一个中原汉人忽悠,用酒灌醉后,趁机被那汉人偷走了千年冰蚕
五仙教大祭司极其愤怒,派出大量苗疆族人出去寻找,仍然没有任何讯息,特别是那两个出去寻找,将功赎罪的看守之人,也很久没有回来了
巫敏内心掀起惊涛骇浪:“苗疆的圣物千年冰蚕……它的气息,怎么会出现在这个汉人指挥使姜寒的体内?如此精纯,仿佛与他的内力融为一体……难道,他竟然炼化吸收了千年冰蚕?!这怎么可能?他是如何得到冰蚕的?又怎能承受住冰蚕那恐怖的寒毒和灵性反噬?”
无数疑问瞬间淹没了她。千年冰蚕对五仙教意义非凡,不仅仅是圣物象征,更关乎教中几门至高秘术的修炼和传承!此事,比与楚王的合作,甚至比今日的冲突,都要重要百倍!
她看着那条普通的桑蚕,眼神却变得无比锐利和坚定。
“必须弄清楚!必须查明白!”
……
深夜,汉阳郡奉卫据点衙署。
姜寒处理完今日的后续文书,正准备返回住所休息。一名值守的手下匆匆进来禀报:“大人,衙署外有一女子求见,自称……是白日里那位苗疆首领。她有要事,必须面见大人。”
姜寒执笔的手微微一顿,抬起眼,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白的那个苗疆女子?她深夜独自来见我做什么?”他脑海中迅速闪过几个可能:不甘心白落败,想私下找回场子?为了百解丸讨价还价?还是楚王又有什么新花样?
他略微沉吟。此女武功已达真罡境巅峰,更精擅用毒驭蛊,诡异莫测,寻常罡境初期的武者在她面前恐怕都讨不了好,确实是个难缠角色。
不过,姜寒如今已稳固罡境修为,玄冥神掌已至圆满,更兼有圆满层次的《金刚不坏神功》护体,不仅防御力惊人,对毒素的抗性也极大增强,几乎可称百毒不侵。这才是他今日敢于正面硬接腐骨毒掌、并索要百解丸的最大底气所在。
“让她进来吧,带到偏厅。注意警戒,但不必过于紧张。”姜寒放下笔,吩咐道。他倒要看看,这位五仙教的女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是!”手下领命而去。
远处还没下值的几个奉卫密探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些许猥琐又暧昧的笑容,互相交换着眼色。其中一人声道:嘿,咱们指挥使大人真是魅力非凡啊!白打了一架,这漂亮神秘的南疆妹子晚上就找上门来了……啧啧,不愧是大人!
姜寒自然注意到了属下的表情,也懒得解释,整理了一下官服,起身朝偏厅走去。心中却暗自思量,巫敏深夜来访,绝无可能是风花雪月之事。
难道,是千年冰蚕?此物早已被姜寒吞入肚中炼化,想还也还不了
偏厅内,灯火通明。巫敏已站在那里,依旧是一身苗疆服饰,面纱遮脸,只有一双明亮的眼眸在灯光下闪烁着复杂难明的光。听到脚步声,她转过身,看向走进来的姜寒。
四目相对,厅内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几分。
偏厅内,灯火摇曳。
姜寒一身玄色奉卫指挥使官服,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在灯光下显得愈发冷峻。
他没有立刻开口,只是平静地注视着不远处的巫敏,无形的气场悄然弥漫开来,带着审视与疏离。
巫敏也没有立刻话。她同样在观察姜寒,试图从那冷硬的面容和深邃的眼眸中,看出更多关于千年冰蚕的线索。
白日里交手时感受到的那一丝气息,此刻在相对静谧的环境下,似乎变得更加难以捉摸,却又如同磁石般吸引着她。
片刻沉默后,还是巫敏先开了口。她微微颔首,声音透过面纱传来,少了几分白日的冷厉,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五仙教圣女巫敏,深夜叨扰,请姜指挥使见谅。”
“无妨。”姜寒声音平淡,“圣女阁下深夜来访,不知有何指教?若是为白日冲突或百解丸之事,我想我们已经谈清楚了。”
巫敏目光微闪,缓缓向前走了两步,拉近了些许距离,那双露出的眼眸紧紧锁住姜寒:“并非为此。今日之事,确是我教有错在先,姜指挥使依律处置,索要赔偿,合情合理。我虽有不甘,却也认了。”
“哦?”姜寒眉梢微挑,等待她的下文。
巫敏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语气变得有些飘忽:“我深夜前来,是有一事不明,想向姜指挥使请教……或者,求证。”
“何事?”姜寒心中警惕更甚,面上却不动声色。
“姜指挥使年纪轻轻,修为已至罡,更是身负奇寒掌力,威力惊人,实在令人惊叹。”巫敏的目光仿佛要穿透姜寒的皮囊,直视其内力本源,“不知姜指挥使所修习的阴寒属性功法,师承何处?又是……如何将掌力寒毒修炼到如此精纯阴寒霸道,甚至……带有一丝独特灵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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