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的油灯晕着暖黄的光,把宇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铺着信纸的案上。案角摆着阿乐寄来的画——竹院巷的老槐树下,妞妞举着槐花灯,阿乐蹲在旁边画雪,画里的雪粒用留白点得细碎,像撒了把糖霜。宇指尖蹭过画里的槐树,从行囊里掏出观画人留的铁环,轻轻放在信纸旁,想着要把这铁环的故事写进信里。
他握着狼毫笔,先在信纸左上角画了个的槐花茶包——布面上的槐树和给观画饶一样,针脚歪歪扭扭,再往下画老妇人提着豆腐的模样,水汽用淡墨晕了两笔,旁边写:“有位奶奶看画时哭了,像她老家的豆腐摊,我给了她槐花茶,她喝着有家乡的味。”
写着写着,隔壁传来轻微的“沙沙”声——是林先生在调墨。宇端着油灯走过去,见林先生正趴在案上画糖画摊,宣纸上已勾出糖画师傅的轮廓,手里的铜勺悬着,勺尖还没落下。“林先生,您这糖画的糖霜,要画得亮些才好。”宇指着案上的瓷碟,里面放着他白给的槐花瓣,“就像这花瓣的光泽,软乎乎的。”
林先生笑着点头,蘸零淡赭色,在铜勺下方画晾弧线,像糖丝刚滴下来的模样:“你看这孩子,”他指着画里踮脚的孩童,“眼睛要画得圆些,盯着糖画的模样,得和阿乐看糖画时一样。”宇想起阿乐举着糖画兔子的笑脸,忍不住在林先生的画旁添了个的糖画兔子,笔尖顿了顿,又在兔子耳朵上点了片淡粉——像沾了槐花瓣的颜色。
“我把铁匠青年的铁环给你带回去,”宇接着写信,字迹比画里的线条规整些,却依旧带着暖意,“他这是他爹给的,要踏实干活,就像李掌柜磨豆子、铁匠师傅打镰刀那样。展画时还有孩子留了糖画碎屑,我收在布包里了,回去给你尝,是京城的糖味。”
写累了,宇就端着油灯看林先生画糖画摊。林先生正用细毫笔给糖画兔子勾耳朵,糖丝的光泽用留白衬得透亮,旁边的孩童手里攥着铜板,指尖的弧度像真的在用力。“以前画山水,总想着线条要刚劲,却忘了孩子的手是软的,糖丝是暖的。”林先生放下笔,拿起瓷碟里的槐花瓣,“有这花瓣在旁,总想起你的竹院巷,笔墨就软了下来。”
宇回到案前,继续在信里画——画林先生的木杖,杖头的槐叶雕得细致;画展厅的花窗,阳光斜射进来,落在长卷上;最后画自己抱着长卷的模样,旁边写:“画册的事我问了书坊,他们要把咱们巷里的故事都写进去,等你们答应了再印。我想早点回去,和你们一起画竹院巷的冬雪,画槐树上的雪,像你信里画的那样甜。”
信末,他把观画人留的绣着花的布片夹进信纸,布片上的花是淡蓝的,像竹院巷春的空。又从贴身荷包里取出阿乐给的槐花瓣,放在信纸中央,想着阿乐打开信时,能闻到槐花香,就像他在京城闻到的一样。
油灯快燃尽时,宇把信折好,装进信封——信封上画了个的糖画兔子,耳朵上沾着槐花瓣。他走到窗边,望着京城的夜空,远处的灯笼亮着,像竹院巷的槐花灯。手里的信封沉甸甸的,装着京城的墨香、糖香,还有他想回家的心意。
隔壁的调墨声还在继续,林先生的糖画摊快画完了,画里的孩童正笑着接糖画兔子,糖丝在灯光下泛着暖光。宇想着,等回去时,要把林先生的糖画摊画给阿乐看,还要让阿乐尝尝京城的糖画,听林先生讲他和馄饨摊的故事——这些都是笔墨里的暖意,是日子里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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