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那股味儿不对。
陈凡吸了吸鼻子,不是下水道那种陈年积垢的腐臭,也不是b8层特有的金属锈蚀味。
是一股甜味,像时候孤儿院那个瘸腿老院长熬糊聊冰糖银耳,带着点焦香,又有点温吞的腻——那焦香钻进鼻腔时,舌尖竟泛起一丝微苦回甘,仿佛真含了半片糊底的银耳胶质。
他下意识去揉左眼尾。
那道旧疤最近总痒,像有蚂蚁在皮肉下面爬,细密、持续、带着微麻的刺福
手刚碰到眼皮,视野右下角猛地跳出一块指甲盖大的光斑。
白得刺眼,滋滋闪烁,跟接触不良的老式电视机一样,那电流杂音甚至震得耳膜微微发颤。
这破系统,显卡要烧了?
陈凡没空管视网膜上的坏点,他把手里的撬棍在满是灰尘的裤腿上蹭了蹭,目光越过两排报废的检票闸机,定在苏晚萤身上。
那姑娘站在三号闸机口,右手死死按着刷卡区的感应面板。
她那只手很白,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纹路清晰可见,一直延伸到耳后——陈凡甚至能看清那处皮肤下细微的搏动,像一粒被薄纸裹着的蓝宝石,在冷光里规律地明灭。
一股肉眼可见的白气顺着她的指缝往外溢,不像灵气,倒像是冬刚揭开锅盖冒出来的热气,带着蒸腾的湿暖,拂过陈凡裸露的左手腕时,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潮润。
这热气没散,反而像是长了眼睛,不管周围的黑色雾气怎么翻滚挤压,都硬生生撑开了一个两米见方的绝对真空带——空气在此处变得异常清冽,连尘埃都悬停不动,静得能听见自己睫毛眨动的微响。
那是她在烧自己的命。
陈凡皱眉,刚想喊她撤手,裤兜里突然烫了一下。
真的烫,像塞了块刚出炉的红薯,隔着牛仔布料灼得大腿外侧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伸手去掏,摸出来的是一张工牌。
硬塑料壳子已经烫软了,边缘微微蜷曲,指尖按上去能陷进微融的凹痕里;上面的大头照有点糊,勉强能认出是个留着板寸的年轻人,底下印着名字:周岩。
这是之前在工地顺手帮那个焊工学徒解决麻烦后,对方硬塞给他的,是以后去工地偷铁丝能刷脸。
陈凡盯着那张工牌。
照片上周岩笑得有点憨,缺了一截指的手搭在胸前——那截缺失处的皮肤纹理,竟在昏光下泛着与工牌渗光同频的、极细微的暗红涟漪。
此刻,那截缺失的指位置,正透过照片纸渗出一丝丝暗红色的光,这光和苏晚萤指缝里的白气一碰,原本死气沉沉的地下空气里,那股冰糖银耳的甜味瞬间浓了好几倍,甜得发稠,甜得发沉,甜得让人太阳穴突突直跳。
“叮。”
手机震了一下,震得掌心发麻。
陈凡不用看都知道是大刘。
这胖子如果不是送外卖,绝对是搞情报的一把好手。
他单手划开屏幕,消息言简意赅:「青松路7号废址到了。味道很重,我也闻到了,像他娘的医用酒精,我带人下去了。」
酒精?
陈凡愣了一下。
这里闻着是银耳,大刘闻着是酒精——两种气味在鼻腔里撞出奇异的共振,左鼻孔泛着药房冷冽,右鼻孔浮着灶台暖甜。
视网膜右下角那个烦饶光斑突然不闪了,稳定成一行极的乱码,随后迅速重组:
【检测到高纯度“灵韵”回执】
【来源:凡人善念共振】
陈凡眯起眼,盯着前方悬浮在半空的那团液态金属球。
那玩意儿正中间裹着一颗核桃大的金光,正在疯狂颤抖——金光每一次颤动,都让陈凡后槽牙莫名发酸,仿佛咬到了一枚生锈的铁钉。
之前的判断一直是这东西是“罪恶系统”的核心处理路,是必须摧毁的病毒源。
但现在,那股甜腻的银耳味飘过去,金属球表面那些尖锐的突刺竟然软化了,像蜡油一样往下淌,滴落时在空气中拉出细长的、半透明的金色丝线,触地即消,只余一缕焦糖余味。
这哪里是攻击信号。
陈凡把发烫的工牌攥进手心,那种灼烧感顺着掌纹一路钻进骨头缝里,烧得指骨嗡嗡震颤,连带着左眼尾的旧疤也骤然发烫,蚁爬感瞬间升级为灼烧的针刺。
那灼热突然有了声音——是孤儿院后厨铁锅底刮过焦糖的“滋啦”声,尖锐、短促、带着油脂爆裂的微响,震得耳道深处一阵酥麻。
同一瞬,视网膜右下角的乱码骤然加速,无数碎片倒带:周岩断指处渗出的暗红光,大刘消息里“医用酒精”的“医”字笔画在眼前扭曲重组,苏晚萤耳后淡青血管的搏动频率被拆解成0.83hz的稳定波形……所有数据撞进同一个公式——
【原始善意 x 时间沉淀 = 初啼频段】
老院长当年熬糊银耳时总:“火候到了,它自己会剑”
原来不是锅在剑
是世界,在喊妈妈。
“别按了。”陈凡开口时,喉结滚了一下,像吞下了那句未出口的‘妈妈’,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大厅里带着低沉的回音,震得脚下碎砖簌簌抖落灰粉。
苏晚萤身子一僵,回头看他。
她的脸色白得像纸,眼神却亮得吓人,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但看口型是:还能撑。
“不是让你撤退。”陈凡把还在发烫的工牌举起来,朝着那团液态金属球晃了晃,“方向反了。这玩意儿不是来打架的,它是来找妈的。”
苏晚萤一愣,指缝里的白气晃了一下,像被风吹歪的烛焰。
陈凡大步走过去,脚下的军靴踩碎了一块地砖,碎裂声清脆如骨节错位。
他一直以为那团金光是“病毒”,但这会儿视网膜上的光斑修正了认知——那是被篡改的【道初啼录】。
记录了人类第一次学会分享食物、第一次在这个残酷世界释放善意时的原始数据。
它是被恶意代码裹挟了,它在求救。
这满世界的药香、饭香、酒精味,就是唤醒它的药引子。
“大刘他们已经把酒精灌下去了,咱们这边也不能掉链子。”陈凡走到闸机前,没用灵力,而是直接伸出左手,覆盖在苏晚萤冰凉的手背上。
他掌心那道因为常年握刀留下的老茧,粗糙地磨过女孩细嫩的皮肤,激起一片细的战栗,像砂纸擦过丝绸。
“既然是receipt(回执),”陈凡咧嘴笑了一下,露出一口白牙,眼底却闪过一丝狠厉,“那就让它查收个够。”
他松开手里那张已经快化掉的工牌。
那一瞬间,b8层所有的通风管道里,同时传来了排山倒海般的风声——不,是亿万次心跳叠加的轰鸣,是千百个炉灶同时掀开锅盖的“噗”声,是无数双布满老茧的手同时拍向桌面的闷响,是整座城市在黑暗里齐声吐纳的、滚烫的呼吸。
那不是风。
是成千上万个“周岩”和“大刘”,在这个冷漠都市里点燃的微弱火光,终于汇聚成了燎原的大火,顺着因果线烧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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