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厅内溜出来的殷行,在附近林子里寻了一圈,也没发现他那头的白虎。
“这蠢虎,”他无奈地摇头,嘴角却噙着一丝笑意,“定是又经不住老爷子那儿的好酒好肉,跑过去了。”
林间光线愈发昏暗,古木参,虬枝盘结,浓密的枝叶交错成网,投下斑驳陆离的暗影,他熟练地在其中七拐八绕,精准地避开那些无形的阵法节点。
没走多久,眼前豁然开朗,只见数棵需数人合抱的巨木虬枝盘结,竟在离地数丈高的树干中间,巧妙地“嫁接”出了一片空中庭院!
亭台楼阁依附着粗壮的枝干而建,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在薄暮的余晖下美轮美奂,宛如栖息在树冠中的仙家别苑,琉璃灯盏已次第点亮,晕染出温暖朦胧的光晕,将木质的纹理与雕花映照得格外清晰。
庭院中央,一张古朴的石桌旁,两位老者正全神贯注地对弈,其中一位黑发如墨,身着素雅道袍,正是“东邪”黄药师,面容清癯,眼神深邃如古井寒潭。另一位则是殷行的爷爷,殷不或,须发虽已灰白,却精神矍铄,此刻正捻着一枚黑子,眉头微蹙。
旁边,一位气质温婉、风韵犹存的美妇,正娴静地为他们烹茶添水,动作轻柔如拂柳。茶香袅袅,混合着草木清气,在静谧的空气中弥漫。
看着这和谐安宁的一幕,殷行心中那些纷乱的思绪仿佛被无形的手抚平,一种久违的安定感油然而生,他定了定神,抬脚踏上那盘旋而上的木质阶梯,步入了这悬于空中的奇境。
目光落在与黄药师对弈的爷爷身上,殷行不由得想起自己那老实巴交的父亲殷不武,每次父亲陪爷爷下棋,爷爷总要耍些无赖手段,气得父亲拂袖而去,那画面想想就让人忍俊不禁。
老爷子殷不或虽专注于棋局,眼角余光却早已瞥见孙儿,他手中黑子“啪”地一声清脆落定,头也不抬,洪亮的声音带着促狭的笑意响起:“哟,回来啦?白帝和阿萝方才回来时了,你子又带了个媳妇儿回来?行啊,出息了!比你那榆木疙瘩的老子强多了!哈哈哈哈哈!”爽朗的笑声在树屋庭院里回荡。
殷行上前,恭敬地向黄药师行了一礼:“药师。”
黄药师微微颔首,目光依旧落在棋盘上,只淡淡道:“嗯。”
暮色四合,林间愈发静谧,昏黄的灯光映照着紫檀木桌,桌上摆着三只冒着丝丝寒气的白瓷杯,杯里的物事看着像茶,却又不像,缕缕寒气混着一股奇特的醇香,在安静的阁楼里无声飘荡。
殷行看看自己面前这杯“茶”,又抬眼看看桌边坐着的两位老人——他那头发灰白却精神矍铄的爷爷,还有旁边穿着青布衫、神色淡然的黄药师,他咧了咧嘴,脸上带着不出的惊奇,开口道:
“能把玄冰淬玉浆当茶喝,两老也是人才啊!”
他摇着头,语气里又是佩服又是好笑,“这等古怪主意,真亏您二位想得出来!”
黄药师眼皮子都没怎么抬,只拿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瞟了爷爷一下,没吱声,嘴角却似乎有那么一丝极淡、难以捉摸的弧度,仿佛在:“听听你孙子怎么。”
爷爷那浓而不密的眉毛一扬,像个老顽童似的带着点得意劲儿,抢着:“你子懂个啥?你爷爷我没试过这么喝,这不……。”
他端起自己那杯,慢悠悠地呷了一口,喉咙里发出舒服的轻叹,“……没想到这玄冰淬玉浆当作茶水,也别有一番风味!原先那股子拉嗓子的烈劲儿没了,变得又软和又绵长,好得很!”
“啧啧……”
殷行咂吧着嘴,眼神复杂地落在那杯千金难买的宝贝上,“这玄冰淬玉浆在江湖都快搅动风云了!多少厉害人物、豪富权贵,砸锅卖铁也未必能弄到一滴,都把它当能救命、能涨功力的仙家宝贝供着……在您二位这儿。”
他瞧了瞧爷爷,又看看黄药师,“合着就真当解渴的茶水喝了?这份气派,啧……”那份将稀世珍宝视作寻常物的随意,本身就透着令人窒息的底蕴。
“不过,”他又尝了一口,感觉那股被爷爷不知怎么弄过后、没了刺骨寒意却更加醇厚的劲儿在四肢百骸散开,点头道,“还真别,经过爷爷您一番捣鼓,没了那股原先的凛冽,温润了许多,倒真像是窖藏多年的陈酿了。”
油灯的光在他眼睛里跳跃,映出他眼中骤然燃起的急切和探究。他放下杯子,身子往前探了探,开门见山地问道:
“老爷子,您是不是早就知道爹娘和玉姨的事?我怎么这么奇怪!我都好些年没见玉姨了,自从上次您和我爹‘告老还乡’之后,玉姨也紧跟着回来了。
我怎么这么奇怪!
我还亲眼看见,爹拉着玉姨的手来着!而且,尤其不可思议的是,玉姨居然会使‘凌波微步’!她跟逍遥派到底是什么关系?您老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凌波微步”四字一出,黄药师执着白子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目光从棋盘上抬起,随意地扫过殷行,随即又若无其事地垂下,只是那平静无波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涟漪。
而殷不或脸上那副笑呵呵打趣的神情瞬间凝固,像是被戳中了什么隐秘。他干咳一声,眼神有些闪烁,竟一把拉起旁边正听得有些茫然的孙婆婆的手腕,作势就要溜走:“咳咳,那个……阿萝啊,茶好像凉了,咱们再去添点热水……”
“唉——”殷行见状,故意拖长流子,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这有了媳妇儿就忘了孙儿,男人啊!真是薄情寡义!婆婆!您是不是?”
他顿了顿,突然话锋一转,声音拔高了些:“对了婆婆!我在路上可听了杨过那子的消息!”
此言一出,效果立竿见影,孙婆婆猛地甩开殷不或的手,动作快得惊人,扭身就快步冲到殷行面前,急切地问道:“什么?过儿?他在哪儿?快告诉婆婆!
自从上次他断臂……唉,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这孩子也不想着来看看婆婆!还有星星那丫头,走之前也不来跟婆婆道个别!”她眼中满是担忧和思念,连声追问。
殷行看着婆婆急切的样子,又偷眼瞥了一下旁边被晾着、正吹胡子瞪眼的爷爷,心中暗笑。
他连忙扶住婆婆的手臂,温言安抚:“婆婆您别急,别急!我也是道听途,消息真不真还两呢!再了,”他促狭地瞟了爷爷一眼,“要是星星那丫头真把您叫走了,爷爷他老人家还不得伤心死?到时候茶不思饭不想,您忍心看他变成个蔫茄子?”
孙婆婆闻言,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嗔怪地瞪了殷行一眼,又羞又恼地看了看旁边装模作样咳嗽的殷不或,声啐道:“呸!你这老子,鬼点子最多!哪有孙儿给爷爷做媒的?尽胡袄!”
殷不或立刻找到了台阶,挺直腰板帮腔,对着殷行吹胡子瞪眼:“就是!听听,听听!阿萝得对!哪家孙儿像你这样操心爷爷的终身大事?你爷爷我像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这叫什么?这叫实力!”
他得意地想捋胡子,手抬到半空才想起自己须发已非从前模样,悻悻放下。
他斜睨着孙子,“就你当初给爷爷出的那些馊主意,我都不好意思跟人!你倒好意思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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