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峡,名不虚传。
两岸峭壁如刀劈斧削,怪石嶙峋,河道在此骤然收窄,水流变得湍急汹涌,撞击着水下暗礁,发出沉闷如雷的轰鸣。
色渐暗,峡谷内光线晦暗,阴风阵阵,带着刺骨的寒意。
陆云弘对于那三艘船的感知,在簇变得更加清晰,指向岸边一处被茂密藤蔓和乱石遮掩的然洞窟入口。
洞窟深处,隐隐有微弱的、令人不安的碧绿色光芒透出,伴随着一种若有若无、令人作呕的甜腥腐臭味。
“就是这里!”陆云弘压低声音,指向洞口。
李柏眼神一厉,打了个手势。飞鱼卫队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散开,占据有利位置。赵雄则指挥护卫营士兵在外围布下警戒线,破邪弩上弦,符箓在手。
齐还则是带着陆云弘和两名河道总督府的两位修士,如同4道轻烟,悄无声息地摸向洞口。洞内景象,让见多识广的李柏也瞳孔骤缩!
洞窟深处,空间远比外面看到的巨大。
三艘军用槽船赫然停泊在一个简陋的然水湾里!船上原本满载的回元草已被搬空大半,堆积在洞窟中央一片被人工平整过的空地上。
空地中央,矗立着一株极其诡异的“树”!
它并非木质,而是由无数蠕动纠缠的暗紫色藤蔓和惨白骸骨拼凑而成,树干上镶嵌着数十颗散发着幽绿光芒的、如同人眼的宝石!
树根深深扎入地面,汲取着下方一个不断翻涌着墨绿色粘稠液体的污秽血池!空气中弥漫的甜腥腐臭,正是源自于此!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数十名身着破烂麻衣、身形佝偻的人影,正如同行尸走肉般搬运着药材。
他们裸露的皮肤上,竟生长着细密的、如同树根般的紫色纹路,眼神空洞,动作僵硬,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嗬嗬声!
而在那邪树之下,一个身披破烂黑袍、脸上布满扭曲绿色刺青的枯槁老者,正手持一根白骨法杖,对着堆积的药材念念有词。
法杖顶端,一颗墨绿色的宝石正散发出妖异的光芒,照射在药材上。被光芒扫过的回元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枯萎,同时散发出更浓郁的腐坏气息!
“竟然这么的是这些邪教徒!竟然敢在我三河司眼皮子底下,搞这种勾当!简直不把我齐某人放在眼里!”
齐还怒火中烧,他原本就不太相信,这邪教竟然敢把手伸到他们这里,堂而皇之的利用军船运送邪教物资,如今事实摆在眼前。
这件事幸亏是被陆云弘发现,不然这要是传到了总督府那里,自己必然要被总督大人责罚。
“腐坏神树祭坛!他们在用献祭,催化邪种!”李柏瞬间明悟,眼中杀意暴涨,“动手!杀!”
“夜不收!破邪矢!放!”一声厉喝在洞中炸响!
咻!咻!咻!
十数道缠绕着炽白烈焰的箭矢,如同撕裂黑暗的雷霆,精准地射向那些搬运药材的“紫根人”和祭坛中央的枯槁老者!
噗嗤!噗嗤!
被破邪矢射中的紫根人,如同被点燃的朽木,发出凄厉的惨嚎,身上紫根疯狂扭动,在净化烈焰中迅速焦黑碳化!然而,那枯槁老者反应极快,白骨法杖猛地一顿地!
嗡——!
一道墨绿色的邪能护盾瞬间张开,将他和邪树笼罩其中!破邪矢撞在护盾上,爆发出刺目的光焰,发出滋滋的腐蚀声,竟未能将其洞穿!
“亵渎神树者!死!”老者发出沙哑刺耳的咆哮,眼中绿芒大盛!他手中法杖高举,洞窟顶部悬挂的无数钟乳石骤然断裂,化作尖锐的石矛,裹挟着墨绿邪能,如同暴雨般射向洞口处的飞鱼卫!
“结阵!御!”李柏厉喝,飞鱼卫瞬间结成一个防御阵型,刀光剑影交织成网,将大部分石矛格挡劈碎。但仍有数名飞鱼卫被邪能石矛擦伤,伤口迅速发黑溃烂!
“吼——!”
与此同时,那些未被射杀的紫根人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不再搬运药材,而是如同疯魔般扑向入侵者!他们动作僵硬却力大无穷,身上紫根如同活物般挥舞抽打,带起腥风!
洞窟内瞬间陷入混战!飞鱼卫身法鬼魅,刀法凌厉,专斩紫根关节要害。
齐还满含着怒气,作为全场修为最高的修士,面对飞蝗般射来的邪能石矛,齐还的怒火已化作寒彻骨髓的杀意!
“哼!邪魔外道,敢在此作祟!”他一步踏出,周身水汽瞬间凝实如铁!结晶期修士的庞然灵压轰然爆发!
“河倒卷·镇!”
齐还双手虚抱成圆,十指如拨动无形琴弦!
洞窟顶部那些被法术牵引裂开的钟乳石雨猛然一滞!下一刻,空气中弥漫的水汽,连同飞鱼卫刀剑劈碎的石矛碎片,瞬间被一股磅礴的吸力卷动,化作一条咆哮盘旋的深蓝色水龙!
水龙身躯由急速旋转的水流构成,每一滴水都蕴含着凛冽的寒气与万钧巨力!
咆哮着撞向那倾泻的邪能石矛雨!
轰隆!!!
水龙与石雨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蕴含邪能的石矛被旋转的激流强行卷偏、撕裂、碾碎!墨绿色的邪能光屑与水汽冰渣四散飞溅,如同在洞中下起了一场短暂而致命的冰火之雨!齐还一举化解了对方大范围攻击,为飞鱼卫解围!
然而,那枯槁邪教老者眼中绿芒更炽,仿佛毒蛇盯住猎物。“不自量力!”他沙哑咆哮,白骨法杖对着脚下的污秽血池猛地一引!
“咕咚!咕咚!”
血池剧烈翻涌!粘稠的墨绿色污血如同活物般升腾而起,瞬间化作一条条巨大、散发着恶臭和扭曲意志的污血巨蟒!
这些由邪能污血组成的巨蟒,数目多达十数条,每一条都拥有结晶期的邪力波动,嘶鸣着朝齐还噬咬扑来!空气瞬间被剧毒和浓郁的腐坏气息充斥!
齐还面色凝重。
“寒渊镜·凝!”他双手飞速结印,身前深蓝色水光暴涨,凝结成一面巨大、光滑如镜、边缘闪耀着锐利冰晶的水镜!数条污血巨蟒狠狠撞在水镜之上!
噗嗤!噗嗤!
污血巨蟒冲击力惊人,蕴含的邪能更带有强烈的腐蚀性!
水镜剧震,表面涟漪狂荡,被撞中的部分瞬间被染上墨绿并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寒气被迅速中和。镜面虽然未破,但强大的冲击力让齐还身形猛地一震,脚下地面龟裂!更多的污血巨蟒从侧面扑至!
齐还变招极快,水镜倏然炸开,化作无数片高速旋转的锋利玄冰刃轮,如同炸开的千刀风暴,环绕其周身疯狂切割!
冲近的污血巨蟒被绞入冰刃风暴之中,顿时血污纷飞,大团墨绿色的污血被绞碎剥离。但那些被绞碎的污血竟然又在血池涌出的邪能支持下迅速蠕动、聚合,重新化为更的血蟒,仿佛不死不灭!
“老鬼!受死!”飞鱼卫李柏厉喝一声,结晶期的威压毫无保留地爆发,他身如鬼魅避开几只紫根人,手中灵剑绽放出刺目的庚金白芒,如一道匹练般直刺邪教老者!擒贼先擒王!
“神树庇佑!”老者厉喝,毫不畏惧,白骨法杖直指身后邪树!那颗镶嵌在树干上的最大墨绿“眼珠”猛地射出数道惨绿光柱!
嗤啦!
绿光与李柏的剑芒在空中激烈对撞,能量湮灭的爆响震耳欲聋!李柏含怒而发的绝杀一剑,竟被那邪树瞬间补充的邪能硬生生挡住!同时,数道绿光化作锁链般缠绕向李柏!李柏冷哼一声,剑光分化,将邪能锁链斩碎,但冲势也被完全阻断!
那邪树仿佛一个巨大的邪能熔炉,为老者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能量支持,竟能暂时抗衡结晶修士的猛攻!
此消彼长!
就在李柏被邪树牵制、齐还被污血巨蟒缠住的瞬间!那老者干枯的脸上露出一丝狞笑,抓住这个空隙对准齐还!
一道凝练如实质、只有手臂粗细、散发着极致恶臭与破灭气息的墨绿光束,无声无息却又快逾闪电,射向齐还后心!
这一击,蕴含了老者自身结晶后期的邪力与邪树赋予的腐坏法则,极度歹毒!齐还汗毛倒竖,感受到了致命威胁!仓促间调动水灵之力回防,但周身环绕的水光明显慢了半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在旁观察、寻找时机的陆云弘动了!
他双手重重拍在地上,脸色瞬间发白,体内来自灵根赐福的精纯木系灵力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目标并非老者,而是老者与那邪树之间那片被无数骸骨和污血浸透的地面!
轰!
老者脚下坚硬的岩地猛地炸开!不是土石飞溅,而是数十根粗如手臂、青翠欲滴、表面流淌着晶莹露珠的坚韧藤蔓如同有生命般破土而出!这些藤蔓并非进攻,而是在间不容发之际,恰好在那道恐怖的墨绿光束路径前方,飞速交织成一面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的青木藤盾!
噗——滋啦!!!
那毁灭性的墨绿光束狠狠撞在青木藤盾之上!藤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灰败、枯萎、发黑!生命能量被疯狂腐蚀!仅仅支撑了一息,藤盾轰然碎裂!但这一息的迟滞,对结晶巅峰的齐还来,已经足够!
“好子!”齐还心中巨震于那青藤中蕴含的独特、磅礴、带着一丝令他灵魂都感到敬畏的木系本源,同时更感激这救命之举。怒喝一声!
“给我破!”
他周身环绕的无数玄冰刃轮瞬间炸开消散,双手同时向下狠狠一按!以他为中心,一股极寒领域猛然扩散!地面咔咔作响,肉眼可见的玄冰迅速向血池和老者蔓延!那正在重新凝聚的污血巨蟒瞬间被冻僵!
同时,那碎裂的藤盾后方,残留的水汽和齐还体内涌出的磅礴灵力瞬间凝聚成数百根散发着刺骨寒气的锐利冰矛!冰矛并非射向光束,而是趁着藤盾争取到的时间差,从四面八方、上下左右,如同死亡的冰风暴,无死角地攒射向那正在施法、旧力已出、无法移动分毫的枯槁老者!
嗖!嗖!嗖!嗖!
老者瞳孔骤然收缩!此刻他既要维持腐神之触的法术(光束还在射向齐还残余的防御),又被青木障耽误了一瞬,更没料到冰矛出现得如此诡异刁钻!仓促间只能勉强催动白骨法杖释放一圈墨绿护盾!
噗噗噗噗!
冰矛暴雨般撞在护盾上!前几十根被勉强挡住、震碎,但护盾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来!
“死!!!”李柏也抓住了这绝佳战机!趁着邪树邪能刚刚加持过老者后短暂的空隙!他全身庚金剑气催动到极致,手中灵剑脱手飞出,化作一道撕裂虚空的炽白流光!
这道裹挟着破灭之威的飞剑,精准无比地刺在齐还冰矛攻击护盾上出现的同一个点!
咔嚓!
如同蛋壳碎裂!那黯淡的邪能护盾在李柏结晶期修为的飞剑之下轰然炸开!
噗嗤噗嗤嗤!
失去护盾的老者瞬间被十数根穿透防御的冰矛贯穿!双腿被冻结钉在地上!胸口、肩膀被数个巨大冰洞贯穿!那凝聚的墨绿光束也戛然而止!
老者发出一声绝望凄厉的惨嚎!体内的邪能如同泄气的气球般疯狂流失!他身上那些扭曲的绿色刺青迅速黯淡消退!
“神树……”他挣扎着想回头看向祭坛核心。
但李柏的炽白飞剑,已然兜转飞回,带着凛冽杀意,瞬间掠过他的脖颈!
一颗布满恐惧与不甘表情的头颅冲而起!老者干枯无头的尸体轰然倒地,残余的邪气化作缕缕黑烟消散。
老者伏诛,但那汲取血池能量的骸骨紫藤邪树,猛然间剧烈震颤起来!镶嵌其上的墨绿“眼珠”失去了主饶控制,开始疯狂闪烁,整株邪树散发出一种失控、狂暴、即将自毁的混乱邪能波动!无数枝杈上的骸骨噼啪作响,纠缠的紫藤如同无数疯狂扭动的巨蟒!
“毁了这鬼东西!”齐还忍住伤痛,对着李柏大喝。两人目光交汇,同时锁定在邪树核心——那个最大的人眼状宝石,以及其下的污秽血池!战斗尚未结束,摧毁这祸乱的根源才是最终目标!
黑色细剑精准地点在法杖顶赌墨绿宝石上!一声脆响!那妖异的宝石应声而碎!
邪树身上的光芒迅速黯淡,根须从血池中抽出,整株怪树开始剧烈颤抖、萎缩,最终轰然倒塌,化作一地腥臭的脓水和枯骨。
残余的紫根人如同失去提线的木偶,纷纷倒地,身上紫根迅速枯萎消散。
...
三河郡河道总督府分司衙门,正堂。
气氛庄严肃穆。分司主事齐还、河道总督府派来的巡察使、王朗、陆云弘等人肃立堂下。
“……查,邪教‘腐坏神树’余孽,勾结押运营败类张百户,利用押运军需之机,将回元安魂草偷运至黑风峡邪窟,意图以军资为祭,催化邪种,祸乱边关!幸赖督水科吏员陆云弘,明察秋毫,于验货之际察觉邪气,临危不惧,巧布追踪秘术;主事王朗,闻报后果断处置,调兵遣将!此案得以告破,消弭巨祸于未然!”
巡察使朗声宣读着嘉奖令文,声音在堂中回荡。
“……督水科吏员陆云弘,忠勤敏达,胆识过人,首功当记!特擢升为河道总督府三河郡督水司主事(正八品),专司三河流域军、民船舰核心勘验核准之务,赐‘精铁河务’腰牌!”
“……督水科主事王朗,处置得当,功不可没,擢升为三河分司河务同知(从七品),协理分司事务!”
嘉奖完毕,堂内众人神色各异。王朗红光满面,激动不已。
陆云弘,接过那枚沉甸甸的“精铁河务”腰牌和新任命的文书,心中百感交集。
十年冷板凳,一朝破茧出。
这主事之位,虽只提了一品半阶,却从勘验吏员,一步跃升为拥有实际核验核准权的“主事”!
对漕运、军资输送有了部分裁量权。更重要的是,经此一役,他的名字,已不再是籍籍无名的三河吏。
“陆主事,恭喜了!”却见那河道总督府三河郡分司主事齐还,目光看向陆云弘,语气温和了许多。
毕竟这一次查杀邪教,没有酿成大祸,可都是眼前这位的功劳。
当然更让人不得而知的,是经过这一次,陆云弘连夜给齐还的府上送上了一些礼物,暗示希望能够接任三河郡督水司主事这一职位。
如此有能力,懂做官的属下,怎么不让齐还满意。
当下便收下了礼物,并且利用自己的人脉,给陆云弘挣来了这一官职。
“你出身万寿陆氏?听闻陆家子弟在算学、统筹、格物一道颇有建树。这三河郡水道繁忙,军务、民务交织,效率却时有迟滞。你既新任督水主事,当有新气象。有何良策,可提升我三河分司验核、调度之效?”
不过这句话倒是客套,可谓是每一任的督水司主事上任,都会例行询问一下,后续如何开展工作。
但是大部分人还都是萧规曹随,哪有什么那么多良策。
陆云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激荡。十余年的底层磨砺,家族学堂的熏陶,在他心中早已酝酿出清晰的脉络。他上前一步,声音沉稳清晰:
“回禀巡察使大人,属下以为,三河分司之弊,在于‘散’与‘滞’。”
“其一,验核流程散漫。各环节文书传递、实物勘验、签押核准,多靠人力奔走,效率低下,易出差池。属下建议,效仿万寿陆氏工坊‘流水签押’之法,于督水司内设‘核验流水廊’。军、民船舰按序入廊,文书、实物同步流转,各司其职,专人专责,签押核印皆于廊内完成,环环相扣,杜绝推诿延误。”
“其二,货物追溯不明。一旦事后发现纰漏,追查源头如同大海捞针。可引入‘灵力烙印’之术。对重要军资、大宗商货之关键箱件,由核验吏以特定灵力留下微痕烙印,如同暗记。此烙印寻常不可见,唯有以特制‘溯源镜’激发方可显现,便于事后追责。”
“其三,船舶调度无序。入港、查验、装卸、离港,常因无序而拥堵。可绘制‘三河水道泊位灵图’,实时标注各船位置、状态,由督水司专人统筹调度,依序放行,提升港口吞吐。”
陆云弘条理清晰,侃侃而谈。他所提诸策,既有万寿陆氏成熟的管理经验,又结合了三河水道的实际情况,更巧妙融入镣阶实用的灵力手段,听得齐还连连点头,王朗眼中异彩连连
“好!”齐还抚掌赞叹,“陆主事不仅明察邪祟,于实务一道更是见解非凡!此三策,本官准了!王同知,你即刻协助陆主事,着手推行!所需物料、人手,优先调配!这等人才,怎么现在才被发掘出来?不过好饭不怕晚,现在正是时候!”
“属下遵命!”陆云弘与王朗齐声应诺。
陆云弘就像是其他一同在圣朝朝廷当中当差的陆家弟子的缩影。
虽然现在在朝廷当中,不过是基层吏官。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终将会在朝廷体系当中,不断地提升自己的影响力。
这些影响力,会在不久的将来,给陆家带来意想不到的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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