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曦臣与林昭携手上前。林昭从袖中取出一支玉簪,簪身通体莹白,顶恶成玉簪花苞模样,花心一点碧色,清雅别致,隐隐有灵气流转。
“苏姑娘,”林昭声音清越,含笑递上贺礼,“此乃栖云水境特产的暖玉所制,有安神静心、温养经脉之效。你行医济世,时常劳心费神,或能用得上。”
苏清晏双手接过,指尖拂过温润的玉簪,眼中露出真诚的谢意:“林姑娘有心了,清晏多谢。”她顿了顿,声音放轻几分,“前次云深不知处,多谢你与泽芜君仗义执言。”
“举手之劳。”林昭微微一笑,“苏姑娘悬壶济世,令人敬佩。日后若有需林家相助之处,尽管开口。”
两位年轻女子目光交汇,彼此眼中都带着对对方的欣赏与尊重。那点因立场不同而产生的隔阂,在这份同为女子、各自在领域内有所建树的共鸣中,悄然消融。
金子轩亦向蓝曦臣郑重一揖:“泽芜君,昔日云深种种,是子轩年少轻狂,多有得罪。多谢泽芜君与林姑娘不计前嫌,前来观礼。”
蓝曦臣虚扶一把,温言道:“金公子言重了。往事已矣,不必再提。如今见你与苏姑娘佳偶成,心性愈发沉稳,曦臣亦为金宗主与金夫人欣慰。”
这话得熨帖,金子轩面色愈发和缓。他目光扫过林昭微隆的腰腹,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听闻林姑娘有孕,子轩与清晏备了些兰陵特产的安胎药材,稍后遣人送至客院。”
林昭颔首致谢:“有劳金公子费心。”
轮到聂氏时,聂明玦只言简意赅地道了句“恭喜”,聂怀桑则笑嘻嘻地送上一对翡翠药杵药臼,是恭贺“医者仁心,佳偶成”,倒是别致又贴合。
江澄上前时,气氛微凝。他递上贺礼——一株品相极佳的九瓣莲盆栽,花开正盛,寓意吉祥——声音有些生硬:“江某代云梦江氏,恭贺金公子、苏姑娘新婚大喜。”
金子轩接过,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终究只道:“多谢江宗主。”两人之间,终究隔着一道无形的裂痕,难以弥合。
魏无羡与蓝忘机最后上前。魏无羡送的是一套他亲自改良过的银针,针尾刻有清心符文,于医者施针时大有裨益。他难得正经地对苏清晏道:“苏姑娘,这世间需要你这样的医者。愿你与金子轩白头偕老,继续救死扶伤。”
苏清晏郑重接过:“多谢魏公子。”
蓝忘机则送了一卷蓝氏珍藏的古医方拓本,虽未多言,但其意已明。
礼毕,婚宴开席。金麟台正殿摆开数百桌宴席,珍馐美馔流水般呈上,觥筹交错,丝竹盈耳。
酒过三巡,金子轩起身举杯,殿内渐渐安静下来。
他环视满堂宾朋,目光最终落在身侧的苏清晏身上,声音清朗,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诸位前辈、道友,今日子轩大婚,承蒙诸位莅临,不胜感激。”他顿了顿,继续道,“子轩年少时,恃才傲物,眼高于顶,自觉出身名门,便高人一等。是清晏,让我见到了这世间除了世家权柄、修为高低之外,还有更多值得珍视的东西。”
他侧身,望向苏清晏,眼中柔情清晰可见:“她行医救人,不问出身,不论贵贱。我曾见她为衣衫褴褛的农夫彻夜施针,也曾见她拒收富商千两诊金,只为一句‘医者本分’。是她让我明白,所谓‘贵’,不在于家纹衣冠,而在于心之所向,行之所为。”
殿内一片寂静,连金夫人都忘了拭泪,怔怔望着儿子。
“我金子轩,”他声音提高,清晰传遍大殿,“此生能得清晏为妻,是金氏之幸,亦是我个人之幸。从今往后,我愿与她一道,承金氏之责,亦不忘悯世济人之心。这杯酒,敬清晏,也敬诸位见证。”
言罢,他仰首饮尽杯中酒,动作干脆利落。
满堂寂静片刻,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与祝贺声。不少与金氏交好的宗主连连点头,目露赞许。金夫人更是泪如雨下,却是欣喜的泪。
苏清晏静静看着身侧夫君,眼中水光潋滟,唇边笑意温柔坚定。她亦举杯,向众人示意,随后与金子轩轻轻碰杯,共饮合卺酒。
宴席气氛愈加热烈。林昭孕中不宜多待,蓝曦臣便陪她提前离席,回到金氏安排好的客院休息。
客院清幽,窗外植着几丛兰陵特有的金边牡丹,月色下幽香浮动。蓝曦臣为林昭卸去钗环,指尖轻柔梳理她的长发,温声问:“今日可累着?”
“还好。”林昭靠在他肩上,闭目养神,“只是觉得……金子轩当真变了许多。”
“人总是会成长的。”蓝曦臣揽着她,声音轻柔,“苏姑娘性情坚毅仁善,与他恰是互补。这般姻缘,于他、于金氏,都是好事。”
林昭“嗯”了一声,忽然想起什么,睁眼笑道:“阿涣,你瞧见江宗主今日的神色了么?我看他……似乎有些怅然。”
蓝曦臣轻叹:“江姑娘之事,终是他心中一根刺。如今见金公子另娶贤妇,夫妻和睦,难免触景生情。只是路是自己选的,怨不得旁人。”
两人正低声话,忽闻窗外远处传来隐约的礼乐声与欢笑,想来是宴席未散,年轻子弟们仍在畅饮。
而此时,金麟台东北角一处新建的楼阁——“悯世阁”内,红烛高烧,喜气盈盈。
此处是金子轩特意为苏清晏改建的新居,既保留了金氏的华贵,又添了许多便于她研习医术、存放药材的布置。新房内,医架与妆台并列,药香与熏香交融。
礼官与侍女皆已退下,房中只剩一对新人。
苏清晏正将陪嫁的医箱打开,把常用的医书、脉枕、银针等物一一取出,在靠窗的书案上摆放整齐。金子轩静静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忽然开口:
“清晏。”
“嗯?”苏清晏回眸。
“你可会后悔?”金子轩问得没头没尾,但苏清晏听懂了。
她放下手中药典,转身正视他,目光清澈坚定:“我嫁你,是因你愿与我并肩看这世间疾苦,愿与我一同担起金氏之责,而非困于后宅方寸。只要此心不变,清晏便不悔。”
金子轩眼中光芒闪动,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此心永不变。”他顿了顿,低声道,“这悯世阁,只是开始。日后,金氏辖地内,凡有贫病之处,我与你同往。”
苏清晏眼圈微红,重重点头。
红烛噼啪轻响,映着案头整齐的医书与银针,也映着这对新人交握的双手。这一夜,兰陵金氏少主的婚房中,药香与喜气长久萦绕,仿佛预示着一段不同于过往的、兼济下与守望相助的新篇章,正悄然开启。
而在客院中,林昭已枕着蓝曦臣的手臂沉沉睡去,唇边犹带一丝笑意。
窗外月色如水,将金麟台的喧嚣与喜气温柔包裹,也遥遥映照着千里之外,姑苏云深不知处的静谧群山,以及栖云水境的粼粼波光。这尘世间的悲欢离合、缘起缘续,便在这明月清风中,缓缓铺展,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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