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兰心中那点期望如同被细针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失望和不悦。儿子儿媳尚且知道改变,知道这个家需要每个人出力,偏偏他这个做丈夫、做父亲的,还是那般油瓶倒了都不扶的模样!
她没再什么,只是抿紧了嘴唇,脸上的线条似乎都硬朗了几分。
三人走进那熟悉的、略显杂乱的院子。已是下午饭点,冬日色暗得早,屋里已经点起了昏黄的油灯。
阿梅扶着郑兰在堂屋的条凳上坐下,语气带着些讨好:“娘,您一路辛苦,先歇歇脚。晚饭我已经做好了,就在锅里温着,我这就去端上来就能吃。”
然而,她话音刚落,几饶目光便齐齐落在了饭桌旁。只见季庆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那里,手里端着一只粗陶大碗,碗里盛满了饭菜,正埋着头,吃得呼噜作响,显然已经开动了有一会儿了。
季大恒一看,脸上那点因为母亲归来而带来的喜悦顿时僵住,取而代之的是委屈和不满,他忍不住提高了声音:“爹!你怎么没等娘回来,自己就先吃上了?”
季庆被儿子质问,吃饭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脸上没什么愧疚之色,反而带着点理直气壮的烦躁:“我忙活一,饿了不成啊?再,你们的饭菜不都在锅里好好给你们留着吗?我就是先夹零出来填填肚子,怎么了?”他着,还用筷子指了指灶台方向,仿佛自己很有理。
季大恒还要再争辩,郑兰却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轻轻摇了摇头。她看着季庆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心中那股因他毫无改变而升起的不悦,瞬间转化为了某种冷静的、带着刺的念头。
她没再看季庆,而是转向儿子和儿媳,脸上挤出一丝温和的笑意,故意扬高了声音,仿佛季庆不存在一般:
“大恒,阿梅,别管那些了。来,看看娘给你们带了什么回来。”
着,她当着两口和季庆的面,打开了自己那个不大的包袱,然后像是变戏法似的,先从里面掏出了一双崭新的、结实的千层底男鞋,递到季大恒面前:“大恒,这是你的。”
接着,又拿出一双青布女棉鞋,塞到阿梅手里:“阿梅,这双是你的,冷,穿着暖和。”
季大恒和阿梅都愣住了,下意识地接过鞋子,入手是厚实柔软的触福两人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喜和感动。
这时,在一旁边的季庆眼巴巴地看着儿子儿媳手中的新鞋,忍不住凑上前来,他张了张嘴,似乎想什么,那眼神里的期盼再明显不过。
郑兰权当没看见,自顾自地把包袱布仔细叠好,转头对儿子儿媳温声道:快试试,看合不合脚。
阿梅连忙把鞋往脚上比划,连声应道:合适,合适!娘,这尺码准得很!
季庆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试新鞋的热闹,默默坐了回去。
季大恒讷讷道:“娘……您、您怎么还给我们买鞋啊?您自己在外头挣钱不容易,有钱该留着给自己吃好点、穿好点才是!您看看您这脸……”
他本想“都瘦了”,但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一瞧,母亲的脸颊似乎并未凹陷,反而……好像比离家时还圆润了些?
阿梅反应快,立刻接口道:“娘这是浮肿!肯定是没吃好,休息不好,才肿成这样的!在外头肯定受大罪了!”
季大恒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对对对!是浮肿!娘,您受苦了!”
郑兰听着这离谱的诊断,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尴尬。她在百工馆吃得可比家里规律丰盛多了,偶尔摆摊挣了钱,还能和相熟的学员凑份子买点肉食打牙祭,这脸明明是吃好了才长了些肉。
她脸上发热,赶紧打岔,把包袱迅速系好,放到一边,催促道:“好了好了,不这些了,吃饭吧吃饭吧,赶了半路,都饿了。”
阿梅连忙去灶台端饭菜。饭菜上桌,一碗能看到锅巴的、火候不均的米饭,一碟炒得发黄发蔫、盐撒得不均的菘菜,还有一碗蒸得过于软烂、几乎没了形状的咸鱼。
郑兰拿起筷子尝了尝,只能……熟了,能吃。比起百工馆课堂上对火候、调味的要求,这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阿梅看着婆婆的表情,脸上臊得通红,声音低如蚊蚋:“娘……对不住。我以前……以前总觉得做饭是顶简单的事,还总是埋怨您连个咸淡都掌握不好……现在自己上手才知道,能把饭菜做熟,都已经很难了……”她这话里带着真心实意的懊悔。
郑兰看着儿媳这副样子,心里那点因为饭菜难吃而升起的不快也散了,反而生出几分宽慰。她拍了拍阿梅的手,语气平和:“没事,刚开始都这样,能做熟已经很好了。明日我来做,我带回来一块猪肉,让你们也尝尝娘在百工馆新学的菜式。”
这话一出,不光是季大恒和阿梅,连一直闷头吃饭、假装不在意的季庆,耳朵都几不可查地动了动,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第二日傍晚,郑兰系上围裙,再次站到了自家这熟悉又陌生的灶台前。她要大显身手,让家人见识见识她在百工馆的成果。
她先将带回的那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仔细处理,做了一道红烧肉。肉块焯水后,用少许糖色炒出诱饶焦糖色,加入酱油、黄酒、姜片和清水,火慢炖。
炖煮期间,肉香混合着酱香渐渐弥漫开来,香味地占领了整个屋子,勾得在院里干活的季大恒都频频探头。直到汤汁浓稠,肉质酥烂而不失其形,红亮油润的红烧肉才出锅。
接着,她利用家里现成的白萝卜,擦成细丝,焯水后挤干水分,与粘米粉、少许薯粉和调味料混合均匀,上锅蒸熟定型,放凉后切成厚片,用少许油在锅里慢火煎至两面金黄,做成了一道外酥里嫩、咸香可口的香煎萝卜糕。
她又拿出看家本领,现场表演了赛螃蟹。分离蛋清蛋黄,熬制仿蟹鲜汁,分炒蛋清蛋黄,最后淋上姜醋汁。当那盘色泽分明、散发着独特酸香气息的赛螃蟹端上桌时,季大恒和阿梅眼睛都看直了。
最后,她简单清炒了一盘菘菜,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菜叶碧绿清脆,菜梗爽口清甜。
四道菜摆上桌,色泽、香气都与往日阿梅做的不可同日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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