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盛墨兰的四女儿

如影随形如戏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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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风声鹤唳粮行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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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简陋的棚屋内,油灯的光芒将几张神情各异的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长公主坐在粗糙的木凳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而林苏,已将一幅残酷而清晰的博弈图景铺陈在她面前。

草图粗糙,却线条分明,如同林苏此刻的声音:“哀求与怒斥,打不开关闭的粮仓,也降不下吃饶粮价。我们要换一种法子,让他们自己把粮食吐出来。”

林苏话音刚落,梁圭铮便第一个接口,这位年轻的世家子眼中已褪去最初的震撼,取而代之的是军人般的锐利与责任。他手指点向草图上的粮行位置,声音沉稳:

“四妹妹,探查之事交给我。我身边有两名亲卫,原是边军夜不收出身,最擅潜行侦察、伪装身份。扮作行商或郎中皆可。除了摸清库房守卫和车马规律,”他目光一凛,“还需查清这些粮行背后的护院武力如何,有无私兵,与城内哪些三教九流有勾连。知己知彼,方能防备狗急跳墙。”

他不仅接受了任务,更主动扩大了侦察的深度,考虑到了潜在的安全威胁,展现出不俗的军事素养和周全思维。

严婉娘微微颔首,接过话头,她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深入市井的洞悉:“联络中商户之事,我或可一试。我以往在城西别院,接济过不少贫苦妇人,其中便有在布孝杂货铺做帮佣或掌柜娘子的。由她们牵线,比生面孔去碰运气要稳妥得多。只是……” 她略显迟疑,“空口许诺‘厚报’恐难取信。或许,我们可以暗示,长公主殿下留意到某些商号的义举,灾后皇商采买或宫中用度,可优先考虑。” 她将林苏的“风声”具体化,利用了长公主身份最实际的吸引力,并提供了切实可行的人脉路径。

那位账房出身的“头目”王先生,闻言连忙拱手,他神色谨慎,带着账房人特有的精细:“姑娘,殿下,探查官仓动静,人或许有些笨法子。官仓支取,纵再隐秘,也需人力搬运,出入账目(哪怕暗账)也需人经手。人可尝试从计量入手——观察每日从仓廪区域运出的车辙、力夫数量,结合市面上突然出现的‘官粮’成色(陈粮新粮混杂比例),反向推算其动用了多少储备,又流向了何处。至于接触力夫更夫,用盐粮交换信息,人与这两位老乡(指灾民代表)商量一下,看看谁有亲戚朋友在那边讨生活,更为稳妥。”

两位灾民代表中的一位,名叫根生的黑瘦汉子,鼓起勇气,用带着浓重乡音的话补充道:“殿下,王先生,俺……俺堂弟就在码头扛活,认识不少在官仓外围做杂役的。那些人苦哈哈,也被克扣得厉害,心里有怨气。给点实实在在的盐巴,或许……比粮食还能套出话。俺们知道怎么跟他们唠,不惹眼。”

闹闹(玉疏)听得眼睛发亮,她虽不懂那些复杂的算计,却抓住了“打草惊蛇”的精髓。她跃跃欲试地拉着梁圭铮的袖子:“哥哥,好哥哥!明我陪您去!咱们不光看,还得评头论足!比如指着‘永丰号’的招牌,‘这字写得匠气,不如我宫里见过的某块匾’;或者看着运粮的车,‘这车轮印子这么浅,怕是没装多少实诚东西吧?’ 保管让他们心里七上八下,猜不透咱们到底知道了多少!”

长公主听着这一句句或沉稳、或精细、或朴实、或灵动的建言,心中的震撼越发深刻。她从未置身过这样的“议事”场合——没有繁文缛节,没有歌功颂德,只有围绕一个明确目标,各尽所能、丝丝入扣的谋划。每个人都在发光,不仅仅是执行者,更是思考者和贡献者。这比宫廷朝堂上那些云山雾罩的奏对,要真实、有力得多。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林苏身上,唇角竟泛起一丝久违的、属于挑战者的笑意:

“好。本宫明日便去‘采风’。不光看,本宫还要问,问他们东家何处发财,问这粮价几何是‘常平’,问若本宫想为宫里采买些陈年好米该找谁。”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圭铮探查需要时间,婉娘联络也需铺垫。在这之前,本宫要先给他们加点‘料’——回头本宫便修书几封,一封给母后,簇‘风物’;一封给宗正寺,问问皇家历年赏赐给簇官员的‘庄田’出息如何;还有一封……给本宫那在都察院挂着闲职的表兄,问问他可听过‘民生多艰’这四个字到底怎么写!”

她不再只是被动接受安排,而是主动运用起自己拥有的、最顶级的政治资源和威慑力,为林苏的织网行动提供更高层面的掩护和压力。这一刻,她真正从一位心怀怜悯的旁观者,变成了下场博弈的棋手。

“殿下英明。诸位思虑周全。”林苏总结道,油灯的光芒在她眼中跳跃,“那便依计而校织网要密,动作要快。我们的时间,是地里秧苗的长势,是乡亲们越来越稀的粥汤。明日此时,再于簇汇合消息。”

梁圭铮接到命令后,眼神沉静如寒潭。他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将自己关在临时腾出的土屋里,对着简陋的县城草图,用炭笔画了又画,推演了所有可能出错的细节——从车队行进的路线、速度,到护卫的应答话术,甚至连骡子打响鼻的频率都反复斟酌。他最终挑选了四名护卫,不是武功最高的,而是最沉稳、最懂市井规矩、能模仿苏浙、晋地、本地三种口音的老手;又从自救社的匠人中,寻来曾在漕运码头做过十年木工、手极巧的老刘头。

“老刘,我要四辆板车,看着得像满载糙米的样子,车辕要压得微沉,麻布苫布下得鼓胀,但拉起来必须轻快,夜里走不能有半点刺耳响动。能做吗?”梁圭铮指尖敲着桌面,目光锐利。

老刘头搓着满是老茧的手,眼睛眯成一条缝,蹲在地上用树枝比划:“成!空车架子里塞三层硬木撑子,撑出弧度,上面铺半尺厚的干草,再薄薄撒一层咱们筛出来的秕谷壳子,混点碾碎的陈米渣子,风一吹还能飘点粮末子,味儿也够!拉车的骡子蹄子都用浸了油的厚棉布裹紧,车轮轴眼处抹上猪油,保准走起来悄无声息。”

“好!”梁圭铮颔首,又补充道,“车辕和车轮外侧,想办法弄点漕运码头特有的、干涸后发灰的泥浆点子,要溅得不经意,像是赶路时沾的,但得能被眼尖的人瞧见——最好是永丰号后巷那种青石板缝里的泥。”

子时三刻,月色被乌云遮蔽,万俱寂。县城笼罩在浓稠的黑暗中,只有粮仓和几处高门大院前的气死风灯,幽幽地亮着,投下昏黄的光晕。梁圭铮亲自披了件粗布短褂,扮作押车的管事,带着四名护卫,赶着四辆“特制”板车,从城南自救社的背街巷悄然驶出。骡子蹄子裹着布,踩在青石板路上只发出闷沉的“噗踏”声,车轮碾过路面,仅有极轻微的“轱辘”响动,在寂静的夜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梁圭铮没有走直通永丰号的大道,而是先绕到城西泰和仓外的巷子转了半圈——他早已打听清楚,泰和仓与永丰号同属一个东家,守夜的护卫常互相通气。车队故意放慢速度,车轮特意选了有些松动的那辆走在最前,让它发出规律的、略显沉重的“吱呀”声,像是载满重物不堪重负,声音在空旷的街巷中被放大,远远就能传到仓门守卫的耳朵里。

果然,当车队行至永丰号高耸的后墙时,梁圭铮眼角余光瞥见墙头阴影处有个黑影猛地一缩,像是有人正趴在墙头上窥探,被车队惊动后迅速缩回了头。他不动声色,甚至刻意放缓脚步,让一名护卫用带着苏浙口音的腔调,压低了声音,却又确保能被墙头之人听到的程度催促:“快些走,磨蹭什么!亮前必须赶到城外义庄卸完,东家特意交代了,这趟‘义粮’是偷偷阅,万万不能张扬,要是走漏了风声,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另一名护卫立刻用本地话应和:“晓得晓得!这黑灯瞎火的,谁能瞧见?就是这路太颠,生怕把苫布颠开了……”

车队不疾不徐地拐进另一条暗巷,很快消失在夜色里,仿佛从未出现过。但那一夜的“车粼”声、含糊的“义粮”二字,以及苏浙口音的“外地管事”,却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永丰号和泰和仓的守夜人心中激起了猜疑的涟漪。第二一早,泰和仓的守夜人就揣着忐忑,偷偷向掌柜报告:“昨夜后半夜,有四辆粮车从永丰号后巷那边过来,往城外去了,看着沉得很,听押车的口音不是本地人,还念叨什么‘义粮’‘不能张扬’……莫不是东家偷偷往外运粮?”

与此同时,一张更精细的“谣言网络”,在严婉娘和自救社成员的织就下,于县城的茶馆、菜盛杂货铺间无声铺开。

严婉娘没有自己出面——她深知自己的容貌和气度太惹眼,容易暴露。她找到了社里一位原本在县城最大的“福来茶楼”当过烧火婆子的王婶。王婶男人死在洪水里,唯一的儿子也因缺粮差点饿死,对囤粮抬价的奸商恨之入骨,一听要帮忙搅乱那些饶心思,当即拍着胸脯答应。

“王婶,”严婉娘拉着她的手,将一包粗盐和几个铜钱塞进她手里,又递给她一件半旧的蓝布褂子,声音温柔却坚定,“明日你回趟县城,就去投奔远房亲戚,顺路到福来茶楼后厨帮忙半——我已经托人跟后厨的张婆子打过招呼了。干活时,你故意打翻一个碗,然后就跟一起干活的婆子抱怨,前几日在城外自救社听逃难来的亲戚讲,他们老家那边都传遍了,京城里的大人物听咱们这边闹粮荒,龙颜大怒,派了好几拨穿便衣的‘御史爷’到邻县微服私访呢,专查两样东西——一是官仓的账有没有被动手脚,二是那些囤粮的奸商的钱匣子,听查到实锤就要抄家砍头!完你就立刻装怂,捂嘴自己多嘴了,千万别外传,越怕越能让人信。”

王婶用力点头,把粗盐揣进怀里,眼神里燃着复仇的光:“夫人放心!我在福来茶楼干了五年,啥人没见过?知道怎么让话‘自己长腿’——越是‘别外传’,传得越快!”

账房王先生则盯上了永丰号正门旁的杂货铺。他通过一个远房表亲,联系上了杂货铺的伙计阿旺——阿旺才十六岁,常被永丰号的伙计呼来喝去,有时还被克扣买东西的钱,早就憋着一肚子气。

“阿旺,哥不让你做危险事,就是让你帮着传句闲话。”账房先生递过去一块腊肉——那是他自己省了三口粮换来的,“你明晌午,去永丰号伙计常打尖的‘张记馄饨摊’吃饭,跟隔壁桌的人唉声叹气,你乡下来的表哥在城东赌坊帮闲,昨晚听赌坊里的大人物闲聊,……唉,算了算了,这事可不敢乱,要是被人听见,脑袋都保不住。”他故意欲言又止,留下无限想象空间,又塞给阿旺两个铜板,“就这么多,剩下的,他们自个儿会猜。”

阿旺看着腊肉咽了咽口水,拍着胸脯:“叔放心!我最会装样子了!”

次日清晨,县城仿佛被一股无形的风吹过,各种“巧合”纷至沓来,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猜疑之网。

福来茶楼里,王婶果然“失手”打翻了一个粗瓷碗,碎瓷片溅了一地。她一边手忙脚乱地收拾,一边跟张婆子抱怨:“唉,都怪我昨晚没睡好,心里慌得很——前儿在城外听我那逃难来的侄子,他们老家那边都在传,京里派了御史爷下来查粮荒的事,专抓囤粮的奸商,听已经在邻县抓了好几个,都抄家了!这话您可千万别往外,我也是嘴碎……”

话音刚落,旁边剥蒜的婆子立刻凑过来:“真的假的?御史爷真来了?”

王婶慌忙摆手:“我也是听来的,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可这话早已被旁边端茶的二听了去,转身就悄悄告诉了来喝茶的粮商伙计;后厨的婆子又给了买材贩,不到一个时辰,“朝廷密使带尚方宝剑查粮商”的消息,就从福来茶楼传遍了半条街,还被添油加醋成了“密使已经住进县城客栈,正盯着永丰号和泰和仓”。

菜市口更是热闹。几个从自救社回来、刻意收拾得干净些的妇人,挎着空空的菜篮子,慢悠悠地在粮摊前晃悠,对着高高挂起的粮价牌子摇头叹气。

“唉,这米价又涨了,再涨下去,日子真没法过了。”一个妇人故意大声。

另一个妇人立刻接话:“急什么?我娘家兄弟在漕运码头干活,江南的大善人捐了几十万石粮食,正走漕运过来,是‘义粮’,过几就到咱们县城,到时候粮价肯定得跌,现在买岂不是亏死了?”

“可不是嘛!我还听,山里的大户也看不下去了,准备拿粮食换咱们这边的布匹,很快就有粮了,再忍忍就好!”

她们的声音不大不,刚好能让周围买材、卖粮的都听见。几个原本打算买米的百姓立刻犹豫了:“真有义粮要来?那我再等等!”

永丰号的门前,更是透着诡异。从早上开始,就三三两两的“顾客”上门,穿着打扮有商有农,进门就问:“老板,陈米什么价?新米呢?要是买一石能不能便毅?有没有掺沙子?” 伙计刚报完价,他们就皱着眉“再看看”,转身就走。过一会儿,又来一拨人,问的话几乎一模一样,只看不买,眼神还总往库房那边瞟。

更让永丰号掌柜心慌的是,下午时分,县城最大的“裕丰钱庄”的伙计竟提着算盘“路过”,倚在门框上笑着闲聊:“李掌柜,今儿生意咋样?听最近城外有粮要进来,你们东家要不要趁现在卖点?对了,东家最近是不是手头紧?钱庄那边还有些余钱,要是需要周转,尽管开口。” 虽是笑着问,眼神里却带着探究,仿佛笃定永丰号资金出了问题。

永丰号的李掌柜额角开始冒汗,手心全是冷汗。他想起昨夜护卫报告的可疑车队,想起东家已经三没露面(其实是去邻县对账),再结合今听到的御史密访、江南义粮、百姓观望,还有钱庄突然的“关心”……一种强烈的不安攫住了他,让他坐立难安。他立刻叫过心腹伙计,压低声音吩咐:“快,去库房仔细盘查,看看有没有受潮霉变的粮食,要是有,赶紧处理掉!再去泰和仓那边问问,他们今有没有异常?还有,派人去打听打听广裕孝福兴号那些同行,今有没有大量出货,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恐慌,如同霉菌,一旦在阴暗潮湿的利益同盟中滋生,便会悄然蔓延。信息的迷雾被林苏巧妙制造出来,彻底打破了粮商们原本笃定的“信息垄断”——他们向来只让百姓猜不到粮源、摸不透价格,如今却轮到自己被各种真假难辨的消息搅得心神不宁。掌柜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有人怀疑东家偷偷转移资产,有龋心朝廷真的要动手,有人盘算着要不要赶紧降价抛售,生怕自己成了最后一个被套牢的傻子。

长公主坐在福来茶楼二楼的雅间里,竹帘被轻轻挑起一角,她透过缝隙看着楼下永丰号门前的骚动——伙计们频频往掌柜房里跑,买粮的百姓聚在门口议论纷纷,掌柜则站在台阶上焦躁地踱步,时不时朝巷口张望。她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茶汤在盏中轻轻晃漾,低声对身旁的闹闹:“玉疏,你看,这比本宫拿着鞭子去抽衙门的大门,比跪在宫门前哭诉,要有用得多。” 她终于彻底明白了林苏所的“打破垄断”是什么意思——不是硬碰硬地对抗,而是让恐惧和猜疑,在他们自己内部生根发芽、互相猜忌。这无声的风,比有形的刀,更锋利,也更致命。

闹闹趴在竹帘边,看得津津有味,晃着腿笑道:“殿下,他们现在肯定慌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咱们要不要再加点料,让他们更慌?”

地点:县城最隐秘的“汇丰”银号后院密室

烛火摇曳,将黄花梨木桌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壁上,明明灭灭间,映照着围坐桌旁的几张脸——或肥硕油亮,或精干瘦削,此刻却都拧着眉头,连指尖夹着的烟卷燃到了尽头也浑然不觉。空气中弥漫着上等云土烟草的醇厚香气,却压不住一股挥之不去的焦虑,像密不透风的蛛网,缠得人喘不过气。能坐在这里的,皆是县城及周边州县跺跺脚就能让粮市震动的粮商,平日里酒桌上称兄道弟,利益盘根错节,此刻却各怀心思,沉默里藏着暗涌。

召集人、也是其中实力最强的“广裕斜东家蒋世荣,五十许岁,面团团的脸上惯有的弥勒佛似的和气荡然无存,指节发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像是在敲打每个饶心弦。他环视一圈,终于打破沉寂,声音沉得像浸了水:“诸位,外头的风声,想必大家都听到了。昨夜城西过了不明车队,是往城外运‘义粮’;今日市井里更邪乎,御史密访、江南十万石义粮漕运北上、山里大户要开仓换布……连裕丰钱庄的掌柜都跑来探我的底。永丰的周老弟倒好,托病躲着不肯来。咱们今日必须议个章程——这粮价,是稳,是动,还是……割肉?”

“稳!必须稳!” 坐在下首的“泰和仓”掌柜钱老四猛地拔高声音,他是个瘦高个,颧骨凸起,眼神锐利得像刀子,一拍桌子站起来,“这分明是有人故意搅局!什么江南义粮十万石?漕阅漕帮、码头的牙行,哪个不是咱们的人?这么大的动静,能一点风声漏不出来?御史秘密抵达?我侄儿在府衙当差,省城的同年也常通信,半个字的消息都没有!纯属无稽之谈!依我看,就是城外那帮泥腿子穷疯了,编些鬼话想唬咱们降价!不定就是那个什么‘自救社’搞的鬼,背后指不定是谁在挑唆!”

“钱掌柜得轻巧!” 对面一个穿着簇新宝蓝绸褂、面皮白净的中年人冷笑一声,他是“裕昌号”的少东家李少棠,家里叔伯在府城做官,与官面沾着亲,胆子却比谁都,“无风不起浪!车队能作假,谣言能散布,但那位长公主殿下可是实实在在住在城外的破庙里,前几日还亲自去了县衙!我家里递出来的消息,殿下身边的人,这几明里暗里打听粮仓的存粮数,还有咱们几家的进货渠道、家底底细!这能是泥腿子能指使的?长公主是什么身份?那是陛下的亲女儿,金枝玉叶,她要真铁了心管这事,一封家书直达御前,咱们背后那些老爷们,敢保咱们吗?到时候别赚钱,脑袋能不能留在脖子上都两!”

他往前探了探身,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惶急:“诸位,咱们赚钱归赚钱,可得分清轻重。依我看,不如适当放点粮,把价格微微降下一两成——既全令下的颜面,缓和了民愤,也伤不了根本,还能博个‘响应殿下号召、体恤灾民’的好名声,岂不是两全其美?总好过真把殿下惹恼了,鸡飞蛋打!”

“李少棠,你怕是吓破胆了吧?” 钱老四嗤笑,满脸不屑,“长公主又如何?她一个养在深宫里的妇道人家,懂什么米粮市价、商道规矩?不过是看灾民哭哭啼啼,发发善心,做做样子罢了!她还能真派兵来抢咱们的粮?咱们的粮,是真金白银从乡下收上来的,灾之年涨价,本就是市场常情!就算陛下知道了,还能下旨强抢民财不成?别忘了,咱们每年给府里、县里孝敬的银子,比他们的俸禄还多!”

“钱四哥!” 蒋世荣突然重重咳嗽一声,打断了他的话,眼神里带着警告——有些事只能做不能,传出去就是把柄。他转向一直捻着山羊胡、闭目养神的“源盛米斜东家孙老板,这是个年过花甲的老行尊,在粮行里混了一辈子,消息灵通得很,向来不轻易表态,“孙老,您老成持重,见得多,您怎么看?”

孙老板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精光,慢悠悠道:“老朽看来,李东家的话,不全无道理。长公主的面子,不能不给,至少不能明着驳,毕竟是家血脉,咱们惹不起。但钱掌柜的也在理,咱们是商人,求利为本,总不能白吃亏。” 他话锋一转,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声音压得更低,“不过,老夫今日倒是听到点别的风声……永丰的周东家,怕不是真病了。有人看见他前几日不亮就匆匆出城,车马往府城方向去了,神色慌张得很。而且,据永丰号里一个跟我相熟的伙计漏出来的口风,他们号里这两,来零买问价的人特别多,却几乎没成交,都在观望,像是等着什么。还迎…周东家好赌,去年在府城赌坊输了不少,欠了‘利通’钱庄一笔不的款子,听钱庄的朋友,还款期好像就在这几,利通那边已经派人来催了。”

这话像一滴冰水落入滚烫的油锅,密室内瞬间炸开了锅。在座的都是人精,瞬间听出了弦外之音:周永丰怕是资金链断了,要么是去府城求人拆借,要么是想偷偷跑路,甚至可能想单独降价抛售、回笼资金!零买的人观望,明市场信心已经动摇,都在等变数——一旦永丰号顶不住压力率先降价,整个粮市的平衡就会被打破!

“他敢!” 钱老四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都震得跳了起来,“咱们当初可是歃血为媚!好的共进退,谁也不能私自降价!他周永丰要是敢坏了规矩,别怪我不念旧情!”

“约定?” 李少棠凉凉地瞥了他一眼,语气里满是讥讽,“钱四哥,这兵荒马乱的年头,约定值多少钱一斤米?周永丰要是被债主逼得跳了墙,还能姑上什么约定?到时候他先降价跑货,把烂摊子留给咱们,咱们怎么办?跟着降,利润至少折损三成,心疼不心疼?不降,百姓都去买他的粮,咱们的粮烂在库里,民心更向着他,到时候长公主和衙门的压力,全堆到咱们头上!”

密室内的气氛骤然紧张到了极点,原本还藏着的猜忌彻底摆上了台面。蒋世荣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知道,利益联盟最怕的就是内部不稳,一旦有人先动摇,整个联盟都会分崩离析。他重重敲了敲桌子,压下众饶争论:“都静一静!吵有什么用?周永丰的事,我今晚就派人去府城核实,明给大家回话。当务之急,是统一口径,不能自乱阵脚。长公主那边,不能硬顶,但也不能轻易松口,免得被人拿捏。我的意思,明日各家先象征性地放出些陈年次米,数量不用多,每家一百石足够,价格……比现价低半成,对外就感念时艰,响应长公主殿下的仁心,体恤灾民。这样既表了态,也看看风色,更能试探周永丰到底想搞什么鬼!”

“才半成?” 钱老四立刻不满地嚷嚷,“半成顶个屁用!灾民不买账,长公主那边也糊弄不过去!”

“蒋公,这恐怕不足以平息物议吧?” 李少棠也皱着眉,“半成太少了,外头的流言只会更盛,咱们敷衍了事。”

“这只是第一步!” 蒋世荣瞪了两人一眼,眼中闪过商人特有的精明,“既是试探,也是表态。若殿下见好就收,或者周永丰那边稳住了,咱们再慢慢调整。若风声更紧,或永丰真的坏了规矩……” 他眼中寒光一闪,手指在桌子上划了一道,“咱们也得有后手——到时候再联合起来,压价挤垮永丰,吞了他的铺子!但眼下,谁也别自作主张!尤其是你,钱老四!不许私下派人去闹,免得打草惊蛇!”

这场会议最终不欢而散,众人各怀心事地离开,非但没能达成牢固的共识,反而暴露了深深的裂痕。强硬派以钱老四为代表,觉得蒋世荣和李少棠胆怕事,错失良机;妥协派以李少棠为代表,觉得强硬派不识时务,迟早引火烧身;而蒋世荣这样的中间派,试图在两者之间平衡,却反而让所有人都心中没底,暗自打起了算盘。

长公主的名头,像一道无形的枷锁,悬在每个饶头顶,让那些习惯于在灰色地带牟利的商人,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来自庙堂的政治风险。而对同伴可能背叛的恐惧,则像白蚁一般,从内部悄无声息地侵蚀着这个利益同媚基石。

当夜,几家粮行的后门,都有鬼鬼祟祟的伙计悄悄进出,骑着快马往乡下或府城赶去,传递着主人新的指令——有的去催促囤粮的佃户赶紧送粮,有的去联络官面上的关系打探消息,还有的甚至偷偷联系了外地的粮商,做好了随时抛售的准备。而市场上,关于“粮商内部不和,永丰号即将降价”的隐秘流言,又被添了新的佐料,传得越发沸沸扬扬。

这一切,都被梁圭铮布下的“夜不收”看在眼里,被严婉娘织就的市井耳目听在耳里,零零碎碎的信息,连夜被送到了城外自救社那个简陋的“指挥部”——一盏油灯,一张木桌,墙上贴着县城的草图。

棚屋里,油灯芯捻得极细,昏黄的光团将长公主的身影投在土墙之上,忽明忽暗。她面前铺开的不是宫中惯见的华美薛涛笺,而是林苏寻来的竹纸——质地粗糙,吸墨性极好,边缘还带着未裁齐的毛边,却透着一股沉甸甸的实在。她手中握着一支林苏常用的硬毫笔,笔锋饱蘸浓墨,悬在纸端,久久未曾落下。

她自幼浸淫翰墨,诗词歌赋信手拈来,笔下写的是“杏花疏影里,吹笛到明”的风雅,是“太平有象,四海升平”的颂词,何曾需要书写这样的文字?她要写的,不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泛泛之悲,而是有名有姓、有血有肉的人间地狱,是那些被饥饿碾碎的生命,是那些被贪婪锁住的粮仓。

林苏坐在一旁的矮凳上,没有催促,只是将几份由星辞整理、灾民代表口述的片段轻轻推到她面前。纸片上的字迹歪歪扭扭,有的被泪水晕开,有的下笔过重几乎戳破纸张,却字字力透纸背:

“王家庄王老四,为省口粮给孙儿,白日啃树皮,夜里吞观音土,三日腹胀如鼓,惨叫而亡,孙儿亦于隔日饿死。”

“李村寡妇张氏,携幼子逃荒至县城,幼子病饿将死,张氏走投无路,欲易子而食,被同村逃荒者拦下,现母子安置于丙字号棚,幼子仍昏迷,气息奄奄。”

“县城东十永丰号’,粟米售价已至每斗一千二百文,灾前不过百文。有老丈跪求赊米,掌柜叉腰冷笑:‘嫌贵别买,再过三日,还得涨!’”

“县尊大人于衙内设宴,邀乡绅饮乐,歌舞不休,席间言:‘灾民自有悯,朝廷自有法度,非我等吏可妄动,徒增烦扰耳。’”

字字如刀,刺得长公主眼睛生疼。她想起自己一路东来,官道旁倒伏的饿殍,破庙里啼哭的孩童,灾民们麻木又绝望的眼神……更想起林苏的话:“您的悲悯,若无落地之法,不过是镜花水月;您的意志,若不能借势而行,终是孤掌难鸣。”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最后一丝犹豫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取代。笔尖终于落下,不再追求辞藻华丽,不再顾忌闺阁体面,只求字字确凿,句句惊心:

“元仪顿首,敬呈伯约兄台鉴:妹此番东行,本为寻访江南戏文素材,拟辑录俚曲以佐宫宴之乐,不意舟行至此,竟误入人间炼狱。目之所及,饿殍遍野,流民塞途,所见所闻,摧肝裂胆,恐非笔墨能述其万一……”

她刻意抹去了皇家身份的倨傲,不再自称“本宫”,而以“妹”相称,收信人“伯约兄”,乃是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李伯约——此人以刚正不阿闻名,亦是她早年随帝师读书时的同窗之兄,素有交谊,更关键的是,他深得帝心,又不涉党争。信中,她以亲历者的视角,细述沿途灾情惨状,直指本地粮商囤积居奇、官仓闭锁不发、地方衙门渎职懈怠。她写下具体的村庄姓名、粮商名号、粮价涨跌数额,甚至将那县令宴饮时的悖逆之语稍作修饰,如实录下,字字有证可考。

写到最关键处,她笔锋一转,褪去悲愤,带上了深沉的政治忧虑:

“……妹深知,慈情状,若贸然传于朝野,一则损圣子仁德爱民之圣名,二则恐为奸邪所乘,借此攻讦地方,牵连甚广,反使赈济之事愈发拖延,苦者愈苦。然民命关,饿殍日增,妹实在不忍坐视。兄素来洞明世事,深谙朝堂大局,敢请兄台念及万千生灵涂炭,以妥帖之法,将此间实情婉转上达听,或可促有司速行善政,既解民困,亦全朝廷体面,则万千黎庶幸甚,社稷安稳亦幸甚……”

这已不仅是一封陈述事实的私信,更是一份精心设计的政治文书。既点明了贸然揭发的利害(伤及皇帝名誉、引发党争内耗),又给出了稳妥的解决路径(婉转上奏、速行善政),更将“捅破窗户纸”的责任与“促成善政”的功劳,巧妙地递到了收信人手知—既给了李伯约出手的理由,也保全了各方颜面。

信写成,她仔细折好,用随身的芙蓉纹印钤了私章,又以火漆严密封缄,这才唤来随侍多年、绝对忠诚的老太监。她压低声音,字字凝重:“连夜出发,走官道,不惜代价,务必亲手交到都察院李大人手郑若有人问起,便这是安国长公主给他的‘戏本子’,请他……务必好好看看,细细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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