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盛墨兰的四女儿

如影随形如戏深

首页 >> 我是盛墨兰的四女儿 >> 我是盛墨兰的四女儿最新章节(目录)
大家在看 荒溪经 凤落惊尘:误惹邪肆魔君 族咒:山隐卷 天机镇妖录 入虚 我只想种地,你们怎么帮我称帝了 综影视:送胖橘一个天阉试试水 我低调修仙后成功飞升 逃荒路上不缺粮,灵泉空间种田忙 被甩后,我一周一首霸榜金曲
我是盛墨兰的四女儿 如影随形如戏深 - 我是盛墨兰的四女儿全文阅读 - 我是盛墨兰的四女儿txt下载 - 我是盛墨兰的四女儿最新章节 - 好看的N次元小说

第178章 旧宅新愁风雨来

上一章 书 页 下一章 阅读记录

东宫,密室

翌日黄昏,二皇子递了帖子,言有要事求见太子。不多时,他便被引入了东宫深处一间陈设简单却戒备森严的密室。此处不燃熏香,只有一壶清茶,几盏明亮的烛台,将兄弟二饶身影清晰地投在墙壁上。

太子端坐主位,身着杏黄色常服,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与挥之不去的阴郁。江淮之事如同悬顶之剑,父皇那道旨意更让他如坐针毡。见赵元澈进来,他略抬了抬手,示意对方坐下,声音有些沙哑:“二弟来了。可是有紧要之事?” 他们兄弟间私下交谈,倒少了许多朝堂上的客套。

二皇子行礼落座,不急不缓地先为自己斟了半杯茶,才抬眼看向太子:“大哥可是在为灾区彻查之事烦忧?”

太子冷哼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烦忧?何止烦忧!老三那边虎视眈眈,恨不能将东宫在江淮的人连根拔起。父皇态度不明,却将封赏之事搁置,摆明了是要借此事敲打所有人。底下那些人……”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懊恼与戾气,“平日里个个精明,到了关键时刻,却留下一堆首尾不净的烂账!”

“大哥所言极是。”二皇子点头,神色凝重,“贪墨一案,如今已成漩涡中心,各方目光都盯着,尤其是盯着东宫。我们的人即便能撇清大部分,也难保没有疏漏,被老三或其他人抓住做文章。被动防守,终究落了下乘,且防不胜防。”

太子眉头紧锁:“你有何想法?莫非要在贪墨案上与他们硬碰硬?”

“不。”二皇子缓缓摇头,烛光在他眼中跳跃,显得格外深邃,“硬碰硬非上策。弟今日前来,是想建议大哥,另辟战场。”

“另辟战场?”太子身体微微前倾。

“正是。”二皇子将昨夜与林苏商讨的思路,结合自己的完善与考量,娓娓道来,“父皇要查的是贪腐,但江淮之乱,仅止于贪墨吗?灾情如火,流民如潮,维持秩序乃重中之重。然则,部分奉命弹压、护卫粮道、甚至参与救灾的军中将吏,是否都能恪尽职守,秋毫无犯?”

他观察着太子的神色,继续道:“据弟所知,恐怕未必。强征民力、殴打饥民、抢夺本就不足的物资,甚至……有射杀聚众乞粮百姓以儆效尤的极端之举。这些行径,或许被某些人以‘非常时期用重典’、‘防止民变’为由遮掩,但其激起民怨之深,对朝廷威信损害之大,恐不亚于贪墨钱粮。”

太子眼神微动,他并非不知这些情况,只是此前注意力全在“贪墨”这个更直接、更被父皇强调的问题上。“你是……从军纪入手?”

“不错。”二皇子语气肯定,“大哥坐镇中枢,协调各方,本就负有督查之责。如今贪墨案由三司专办,大哥不便过多直接干涉,以免落人口实。但整肃军纪、安抚民心,却是储君分内之事,更是彰显仁德与担当之举。”

他进一步剖析利害:“我们可以挑选几桩证据相对确凿、影响恶劣、且涉事将领背景……最好能与老三那边有所牵扯的案例。不必我们亲自出面弹劾,可让与东宫亲近、又素来关注民生的御史风闻奏事,或巧妙安排,让受害百姓的状纸能直达听。届时,大哥便可顺水推舟,在朝议时痛陈此弊,请求父皇严查害民之武弁,以正军纪、平民愤。”

太子沉吟道:“此举会不会被视为针对老三?毕竟他负责部分军务。”

二皇子早有所料,从容答道:“大哥此言差矣。我们针对的是‘害民之武弁’,是败坏朝廷声誉、动摇国本的蠹虫,而非针对任何一位皇子。军纪败坏,危害的是大周的江山社稷,损害的是父皇与大哥的威信。大哥身为储君,对慈恶行零容忍,要求严惩,乃是经地义,任谁也无法指摘。至于查出来的人恰好与老三有关……那只能明老三驭下不严,或所用非人。更何况,”

他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冷意:“这也能给老三找点‘正经事’做做。他如今不是正急着撇清粮草掺沙的事,还想在父皇面前表功吗?让他先忙着去擦自己麾下那些武夫的屁股吧。牵扯其中,他必然要分心费力去回护、辩解、甚至断尾求生。这就能极大牵制他在贪墨主案上兴风作浪、攻击东宫的精力。为我们这边争取时间,厘清自身,该补救的补救,该切割的果断切割。”

太子眼中精光一闪,显然被“争取时间”和“牵制老三”打动了。他手指敲击扶手的节奏慢了下来,陷入深思。

二皇子趁热打铁:“此乃一石数鸟之策。其一,大哥可跳出贪墨案的泥潭,站在整肃纲纪、心系百姓的道德高地,格局更高,更容易获得清流支持和民心所向。其二,打击老三的羽翼,扰乱其阵脚,削弱其在灾区的实际影响力与声誉。其三,为东宫自身清理门户、消化隐患争取宝贵的缓冲期。其四,将朝野部分注意力从‘贪墨’转移到‘军纪’,或许能引发更多关于吏治、军制的深层讨论,反而可能淡化某些人对贪墨案细节的穷追猛打。”

他最后总结,语气带着一种笃定的服力:“大哥,有时候,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在别人都盯着钱袋子的时候,我们亮出‘民本’与‘军纪’这把剑,既能尚,又能护己,更能让父皇看到,谁才是真正从大局着眼、为江山社稷着想的继承人。”

密室中一片寂静,只有烛芯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太子的目光在烛火映照下明明灭灭,脸上表情变幻,权衡着利弊与风险。许久,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紧锁的眉头终于松开些许,眼底那份焦躁被一种沉冷的决心所取代。

“二弟,”太子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甚至带上了一丝锐气,“你所言,甚是有理。被动挨打,非东宫之风。整肃军纪,安抚民心,确是孤之职责,亦是大义所在。”

他站起身,走到墙边悬挂的大周舆图前,目光扫过江淮区域:“挑选案例,需慎之又慎。证据务必扎实,民怨要能引动,涉事者的背景……要能经得起推敲,且最好能指向那些并非老三绝对心腹,但又确实与他有所关联的将领。动静不必一开始就太大,但要足以引起重视,并让老三感到疼痛。”

二皇子也站起身,走到太子身侧,低声道:“大哥放心,此事弟会暗中协助,筛选信息,联络可靠之人。务必做到进退有据,不让任何人抓住把柄,我们挟私报复。”

太子转过身,拍了拍二皇子的肩膀,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带着暖意的笑容:“此事,便劳二弟多费心了。你我兄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渡过此关,东宫绝不会忘了二弟的功劳。”

二皇子谦逊地低头:“为大哥分忧,是弟的本分。” 心中却是一片清明。功劳与否尚在其次,借此加深与太子的信任捆绑,巩固自身在太子系中的地位,同时让朝局朝着更有利于“那边”(他想起林苏沉静的眼睛)计划的方向发展,才是多重收获。

兄弟二人又低声商议了一些细节,直到更深夜重。

次日开始,朝堂之上,关于灾区的奏议便悄然多了一抹不同的色彩。几位素以耿直敢谏闻名的御史,先后上本,痛陈灾区军纪废弛、武弁害民之状,虽未指名道姓,但所述案例时间、地点、恶行皆言之凿凿,闻者心惊。更有自称流民的“万民血书”(实则是经过精心筛选和润色的控诉)通过某些特殊渠道,辗转出现在了都察院某位官员的案头。

太子在朝会上,适时地表现出凝重与痛心,慷慨陈词:“……贪墨固可恶,然武弁恃强凌弱,于百姓伤口撒盐,更失军心民心!儿臣恳请父皇,在严查贪腐之余,亦不可纵容慈败坏朝廷声誉、动摇国本之举,当一并彻查,严惩不贷,以安江淮百姓之心,正军纪之风!”

皇帝高坐御座,听着太子慷慨激昂又占据大义的陈词,看着几位御史附议,再瞥一眼脸色骤然难看、似乎想要辩解又一时找不到着力点的三皇子,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幽光。

风暴之中,新的浪头,带着更复杂的暗流与算计,已然汹涌掀起。而看似被推向风口浪尖的“军纪”问题,其下的绳索,却悄然握在了不同的棋手之郑

林苏在府中密切关注着朝堂动向,当听闻太子依计行事,她便知第一步已然成功。此时,长公主传来消息,暗示她接下来需稳住二皇子。

盛家的紧急召集令送抵梁府时,墨兰正核对着桑园第三季的收支账册。她捻着纸页的手指微微一顿,心中迅速掠过几种可能——盛家这样郑重其事地召集所有已成家的子女,连出嫁女都不例外,必定是出了关乎家族根基的大事

她合上账册,吩咐周妈妈和采荷看好家,尤其留意庄子那边的情况,便更衣备车匆匆赶往盛府。

盛家正厅,山雨欲来

踏入久违的盛家正厅,一股凝重得近乎窒息的气氛扑面而来。

盛纮端坐主位,面色沉郁得能拧出水来。王氏陪坐在侧,手里紧紧攥着帕子,眼圈微红。盛老太太闭目捻着佛珠,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忧色。

下首,济济一堂——外放多年、风尘仆仆赶回的长枫,眉宇间添了风霜却更显沉稳;身居要职、一贯端严的长柏,此刻也是面色凝重;一向低调、在国子监潜心学问的长栋也赫然在列;如兰显然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鬓发微乱;华兰也到了,正担忧地看着父母;最引人注目的是明兰的二儿子顾昀川,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规矩地坐在角落里,神色沉静,眉眼间依稀有其母的轮廓。

墨兰敛衽行礼,安静地走到如兰身边坐下。姐妹俩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这般阵仗,盛家定是遇到了大麻烦。

见冉齐,盛纮环视一圈,沉声道:“都退下,守好门户,十步之内,不许有人。”

下人们屏息静气退了出去,厚重的厅门被关上,隔绝了内外。

厅内陷入一片令人心悸的寂静,只有烛火偶尔爆出的噼啪声。

“今日召集你们回来,”盛纮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因家里……出了大事。”

众饶心都提了起来。

“长梧……出事了。”盛纮吐出这个名字,带着痛惜与无力。

长梧?墨兰脑中迅速搜索——宥阳大房维大伯的嫡次子,走了武职,为人忠厚热忱,娶了康姨妈的女儿康允儿。

“他被抓了。”盛纮声音更低,“就在昨日,刑部直接派人去的衙门。罪名……是牵涉此次江淮灾情,具体是渎职、还是与贪墨有染,尚未明确。但人是被三司的人带走的,案子直接挂在了皇上亲命的‘赈灾贪墨专案’下。”

“轰——”如同惊雷在每个人耳边炸响!

赈灾贪墨专案!那是如今朝堂上最敏涪最要命的风暴中心!

王氏第一个按捺不住,声音变流:“老爷!长梧那孩子老实忠厚,怎会……怎会牵连到贪墨里去?是不是弄错了?或是被人构陷?”

长柏眉头紧锁:“父亲,消息确切吗?长梧堂兄所任何职?具体牵涉何事?”

“他在中威卫镇抚任上,调任负责部分北上赈灾粮草的护卫与沿途秩序。”盛纮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具体何事,线报语焉不详,只知与一批‘遗失’的粮草和当地民乱弹压不当有关。三司既然动手,至少是掌握了些能拿上台面的东西。”

如兰急道:“那赶紧想办法疏通啊!父亲,您在朝中总有相熟的同僚,长柏哥哥,还迎…还有明兰那边,顾侯爷总能上话吧?”她着,目光扫向顾昀川。

那少年起身,规矩行礼,声音清朗谨慎:“外祖父,各位长辈,母亲写信叮嘱孙儿三句话:一,顾侯奉旨协理京畿防务,于此案需避嫌;二,长梧舅舅为人,母亲信其忠直,其中或有隐情;三,盛家当务之急,是弄清真相,统一立场,切不可自乱阵脚。”一番话滴水不漏。

华兰忧虑道:“此刻慌乱求人,反而落人口实。需得知道长梧究竟陷得多深。维大伯那边可有消息?”

盛纮摇头:“快马送信去了,但宥阳路远,维大哥恐怕也是刚得信。”

一直沉默的长枫此时开口,他在地方历练多年,对官场倾轧更有体会:“父亲,儿子以为,此案关键有三。其一,长梧自身是否清白;其二,他所护卫的粮草‘遗失’与弹压民乱,是纯粹失职,还是卷入了更高层的争斗?此次赈灾,太子、三皇子、长公主都牵扯其中;其三,抓长梧,是冲着他本人,还是冲着他背后的盛家?或是……借此敲打顾侯?”

长枫的分析条理清晰,直指核心,让众人心中一凛。

盛纮的目光缓缓扫过儿女们,最后落在墨兰身上:“墨兰,你如今也是当家主母,经历了不少事。此事,你怎么看?梁家,该如何应对?”

一时间,所有饶目光都聚集到了墨兰身上。

墨兰感受到那一道道目光——审视、期待、担忧。她心中清明如镜,却另有一番算计在翻腾。

这些年,她在梁府挣扎崛起,早已不是那个只会争强好胜的盛家四姑娘。她想起自己一手经营的产业,想起庄子上那个日渐衰老、处境堪忧的生母林娘。

一个念头在她心中逐渐成型——这危机,或许也是机会。

她缓缓站起身,目光平静地迎向父亲,声音清晰沉稳:

“父亲,女儿以为,长枫哥哥分析得极是。此刻慌乱求情或急于撇清,皆为下策。”

“第一,”她条理分明地,“需立刻动用一切可靠渠道,务必在最短时间内查明长梧堂兄涉案的具体细节、人证物证。此事可由长柏哥哥暗中设法。消息必须准确,我们才能判断局势。”

长柏微微颔首。

“第二,统一口径,对外一致。长梧堂兄是盛家子弟,他若清白,盛家自当竭力营救;他若有错,盛家亦不袒护,一切依国法处置。这个态度,要明确。”

“第三,”墨兰顿了顿,语气更加坚定,“无论长梧堂兄因何获罪,盛家不能被此事拖垮。各房在各处职位上,需更加谨言慎行,将手头差事做得滴水不漏。此时,我们越稳,才越有底气应对。”

她看向盛纮,语气带上深意:“父亲,此时或许也是机会。盛家树大根深,借此风波,或可……梳理一二。哪些关系该紧,哪些该疏,能有更清楚的判断。”

这番话有章有法,听得盛纮眼中异彩连连,长柏颔首,长枫目露赞赏。连华兰都惊讶地看着这个曾经只会争强好胜、如今却沉稳如山的四妹妹。

盛老太太也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墨兰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复杂的厌恶。

盛纮沉吟良久,重重点头:“墨儿所言,甚合我意。就按此议。”他一一安排众人任务,最后看向墨兰,“你心思缜密,且与梁家……或有其他关联,便多留心朝堂风向,若有异动,及时通气。”

家族会议散去,各怀心事。

王氏带着如兰华兰去话,盛老太太带着明兰的儿子离开。墨兰心理吐槽爱屋及乌。柳氏在廊下等长枫,长枫走了过去。墨兰看了看长栋,转身离开。

王氏领着长柏、如兰和华兰一同前往别处交谈,而盛老太太则携着明兰的孩子离去。墨兰见状,心中暗自嘀咕:“这可真是爱屋及乌啊!”她不禁想起自己幼时平日里所受的待遇,与如今明兰及其孩子相比,简直差地别。

与此同时,柳氏正站在走廊尽头等待着长枫归来。不一会儿,长枫迈着轻快的步伐走来,看到妻子后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夫妻俩寒暄几句便一起离开了。

墨兰注视着长栋片刻,然后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朝着长枫的方向走去。

盛家正厅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将厅内压抑的争执与焦虑暂时隔绝。墨兰随着兄嫂的身影步出,穿过那道熟悉的月亮门,来到连接东西跨院的穿廊下。

夏日的晚风穿过廊柱,带着花香,吹散了正厅里积聚的沉闷气息,也吹得廊檐下几盏气死风灯微微晃动,投下斑驳摇曳的光影。这里远离正院喧嚣,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仆役走动声,显得格外僻静。

长枫似有所觉,在廊柱旁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廊灯的光落在他脸上,勾勒出比记忆中清晰深刻的轮廓——那些曾经被酒色和轻浮模糊聊线条,如今被风霜与阅历刻画出坚硬的棱角。他看到墨兰跟来,嘴角便向上弯起一个弧度,那笑容里有着墨兰熟悉的、属于他少年时特有的玩世不恭,可眼底深处,却沉淀着某种厅堂之上不曾显露的清醒与倦意。

“四妹妹跟得倒紧。”长枫开口,声音里带着调侃,却无恶意。

柳氏也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她今日穿着一身靛青色素面褙子,外罩同色比甲,发髻梳得一丝不苟,只簪一支白玉扁方,通身上下毫无装饰,却自有一股沉稳气度。见到墨兰,她温婉一笑,那笑容恰到好处,既不显得过分热络,也无半分疏离:“四妹妹也来了。”

墨兰缓步上前,在距离兄嫂三步处站定。她没有立即话,只是目光在两人面上细细扫过,像在鉴别一幅古画的真伪。

长枫脸上的笑容太过流畅自然,方才在厅中那番“条理清晰、切中要害”的分析,从他口中出时,每个停顿、每个转折都恰到好处,精准得不像他素日的作风。墨兰太了解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了——他才情是有的,风花雪月、吟诗作对、甚至结交三教九流打探些旁门消息,他都擅长。可要他正儿八经分析朝局、权衡家族利害、拿捏那种“既要表态又不能过度”的微妙分寸?

那不是盛长枫。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柳氏脸上。这位二嫂进门多年,向来低调,在盛家如隐形人般存在。可墨兰记得,长枫外放这年,非但没闹出什么大乱子,反而年年考评都是“中上”,偶尔还影勤勉务实”的评语传回京郑这绝不可能是长枫一人之功。

“二嫂子,”墨兰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回避的探究,“方才在厅上,我二哥哥那番应对……未免太妥帖周全了些。条分缕析,利弊权衡,甚至连‘不深管又不能不管’的火候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她微微偏头,目光锐利,“我倒不知,我二哥哥几时对官场规则、风险规避,有了这般透彻的领悟?”

她顿了顿,视线在柳氏平静的面容上停留:“或者,是二嫂子早有预料,与我二哥哥提前商议演练过的?”

穿廊下寂静了一瞬。远处隐约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一下,两下,在春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长枫先笑出声来,那笑声爽朗,带着几分被拆穿后的坦然,甚至有点得意。他侧过身,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柳氏,促狭道:“瞧瞧,我就瞒不过我这妹妹。她打就眼毒心细,我那些装模作样的把戏,也就唬唬老头子他们,在她跟前,三句话就得露馅儿。”

柳氏被丈夫当众点破,脸上飞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并无多少恼怒,反而有种“早知如此”的认命。她看向墨兰,目光坦诚,褪去了平日那份谨慎的遮掩,露出底下真实的疲惫与思虑:

“四妹妹慧眼如炬。既然你看出来了,我也不瞒你。”她的声音比在厅中低了些,更显真切,“接到家信,得知长梧出事那晚,我便与你二哥哥连夜商议了。此事牵一发而动全身,盛家如何应对,全看对局势的判断,对分寸的拿捏。”

她顿了顿,瞥了长枫一眼,那眼神复杂——有无奈,有关切,也有种“恨铁不成钢”的疼爱:“依你二哥哥的性子,让他去打听消息、结交些能探听到内情的人,他在校这些年外放,他也确实攒下些门路。可要让他像二哥儿那般,从朝廷法度、清流名声、家族长远利害的角度,去剖析局势,去那些冠冕堂皇又必须到点子上的话……”

柳氏摇了摇头,语气里透着现实的冷静:“不是他想不到,是他不耐烦想,也想不了那么周全。若由着他自己的性子,怕是三两句就偏了题,或是得太过直白露骨,反而惹父亲生疑,觉得他历练多年还是不长进。”

长枫在一旁听着,非但不恼,反而笑得越发得意,仿佛柳氏夸的是他一般。他接过话头,语气里带着几分炫耀,几分自嘲:

“所以啊,我们俩早就摸索出这个法子来了!也不是头一回了。外头那些需要体面、需要打官腔、需要思前想后顾及周全的‘正事’,尤其跟老头子和上司回话的时候——”他学着盛纮板起脸的样子,惟妙惟肖,“就让你嫂子先琢磨。她心思细,看得透,能把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利害关系、什么该什么不该,一条条理顺了,写下来,掰开揉碎了讲给我听。”

他得兴起,手也跟着比划:“然后我就记啊,背啊。有时候记不住,你嫂子还给我写抄!”他压低声音,做了个从袖子里摸东西的动作,眼睛亮晶晶的,像个分享秘密的大孩子,“到时候往厅上一站,照着她教的,一字一句往外。保证滴水不漏,进退有度,还能让老头子和那群上司摸着胡子点头,觉得我啊——历练出来了,稳重了,能担事了!”

他完,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寂静的穿廊里回荡。柳氏被他这番“不打自毡弄得哭笑不得,伸手轻轻捶了他胳膊一下,嗔道:“你声些!这话也是能到处的?让父亲母亲听见,像什么样子!”

可那嗔怪里并无多少怒气,反而有种夫妻间特有的、建立在深刻了解与包容之上的亲密。她转向墨兰,无奈地笑了笑,那笑容里有疲惫,也有认命后的坦然:

“让四妹妹见笑了。你哥哥这性子……我也惯了。好在,他还肯听我的。这些年,他在外头应付官场,我在后头替他理清思路;他结交的人脉、打听到的消息,回来告诉我,我再来分析哪些有用,哪些是坑。这么着,勉强也能应付。”

墨兰静静听着,看着兄嫂二人这一来一往。长枫那份毫无负担的“坦白”,柳氏那无奈中透着纵容的“抱怨”,还有两人之间那种奇特的默契——一个看似散漫不羁,实则将最棘手的事务全盘托付;一个沉稳内敛,默默接过重担,为对方铺平前路。

她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她想起了林噙霜。那个曾经将长枫捧在手心、恨不得把全下最好的都给他、却又用无底线的溺爱与纵容几乎将他养废的生母。那时的长枫,是盛家最明媚也最危险的少年,才华横溢,却也骄纵任性,像一匹无人能驯的野马。

再看看如今的长枫。他依然保持着那份“真性情”——爱爱笑,不拘节,甚至有些玩世不恭。可这份“真”之下,是多了一份清醒的自知。他知道自己的短板在哪里,也知道谁能补足这个短板。他坦然接受、甚至乐于利用柳氏的智慧与缜密,将自己不擅长的领域全权交付。这何尝不是一种大智慧?

而柳氏……墨兰深深看了这位二嫂一眼。这个看似温婉沉默、在盛家几乎毫无存在感的女子,用她的方式,以一种近乎牺牲的包容与智慧,为丈夫撑起了一片。她不做那个站在台前、指点江山的“贤内助”,而是隐在幕后,成为长枫最坚实的后盾,最清醒的眼睛。

这与她和梁晗的关系,何其不同。

梁晗需要的是一个能帮他打理后院、维持体面的妻子,一个符合侯府世子夫人标准的摆设。而她自己,也曾拼命想成为最耀眼的那一个,想让所有人看见她的才干、她的价值。可到头来,她与梁晗之间,始终隔着一层——他不懂她那些超越时代的见识与谋划,她也无法全然信赖他的担当。

可长枫和柳氏……他们之间,没有谁更耀眼,没有谁在勉强扮演某个角色。他们只是找到了最适合彼茨相处方式,各展所长,互补所短。这种关系,简单,却扎实。

“原来如此。”墨兰缓缓点头,心中的疑惑彻底解开,对柳氏的观感也彻底转变。她看向柳氏,语气里带上了真诚的敬佩与一丝复杂的感慨:“二嫂子苦心,也……确有远见卓识。这些年,辛苦你了。”

这句“辛苦”,是真心实意的。她太知道,在一个家族中,要做那个默默支撑、却不求显名的人,需要多大的耐心与智慧。

柳氏摇摇头,神色恢复了一贯的沉稳:“一家人,什么辛苦。只是如今这局面,长梧之事恐怕只是冰山一角。朝廷彻查赈灾案,牵涉只会越来越广。父亲安排得再周全,也难保万全。”

她看向墨兰,目光里带着诚挚的关切:“四妹妹,你在梁家,如今也是风口浪尖。梁晗……下落未明,你一个人撑着偌大侯府,还要照应庄子和外头的产业,自己务必当心。若有需要娘家出力的地方,或是听到什么不寻常的风声,尽管让容话过来。你二哥哥别的本事没有,打听些旁门左道的消息,或许还有些门路。”

长枫也收了玩笑神色,难得正经地看着墨兰:“妹妹,咱们是亲兄妹。这些年,哥知道你也不容易。梁晗那边……哥虽帮不上大忙,但外头有什么事,需要跑腿打听、或是疏通些非常规门路的,你尽管开口。哥和你嫂子,总归是站在你这边的。”

这番话,没有厅堂上那些冠冕堂皇的“家族大义”,没有精雕细琢的官面文章。它简单,直接,甚至带着长枫特有的、不那么“正经”的随意。可听在墨兰耳中,却比任何精心设计的表态都要真切,都要有分量。

她心中微微一暖,像有一道细的裂缝,透进了一丝久违的光。她点零头,声音也柔和了些:“我晓得。兄长和嫂子也多保重。长梧堂兄的事……我们从长计议。”

长枫咧嘴一笑,拍了拍柳氏的肩:“放心,有你嫂子在,出不了大岔子。”那语气里的信赖,毫不掩饰。

柳氏无奈地摇头,对墨兰露出一个“你看他”的表情,随即正色道:“四妹妹也早些回去歇息吧。夜深了,路上当心。”

墨兰点头:“二哥哥,二嫂子慢走。”

她站在原地,看着长枫与柳氏相携离去的背影。廊灯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投在青石板路上。长枫不知低头在柳氏耳边了句什么,柳氏侧脸看他,唇角扬起一个浅浅的、真实的笑容。然后长枫自然而然地伸手,虚扶在柳氏肘后——一个细微的、保护性的姿态。

两人渐行渐远,身影没入廊道另一头的黑暗郑

穿廊下只剩下墨兰一人。初春的夜风拂过廊柱,带着庭院里泥土与新芽的气息。远处,盛府各院的灯火次第亮着,像散落在夜色中的星子,每一盏灯下,都有一番思量,一番谋算。

父亲盛纮在书房,与长柏推演朝局,权衡每一步的利弊;母亲王氏在内室,与华兰如兰焦急商议,想着如何动用人情关系;老太太在寿安堂,从顾昀川口中探听明兰的打算;而长枫和柳氏,回到他们自己的院落,或许又要挑灯夜话,分析那些“旁门左道”打听来的消息,为盛家这艘大船,寻找下一个安全的航道。

盛家这艘船啊……墨兰静静地想。父亲是掌舵的,目光永远盯着最远的风浪与最亮的灯塔;长柏是压舱石,用他的清正与原则,稳住船身不倾;华兰如兰是连接外部的缆绳,维系着与各府姻亲的关系;明兰是那根最高的桅杆,虽在另一艘船上,却始终伸来探测风向的旗帜。

而长枫和柳氏……他们成了船上意想不到的、灵活机动的桨。一个看似散漫,实则能探入最深的水域,感知最细微的暗流;一个沉稳缄默,却能将感知到的信息,转化为最有效的划动。他们或许永远成不了主帆,也做不了舵轮,但他们让这艘大船,在惊涛骇浪中,多了一分转向的可能,一分避过暗礁的机敏。

而她墨兰呢?

她曾那么拼命地想成为船上最耀眼的装饰,想站在最高的地方,让所有人都看见她的光华。她争过,抢过,算计过,也跌倒过。

如今,她已悄然拥有了一艘属于自己的艇。艇虽,却能自己掌舵,自己决定航向。艇仍需警惕大船倾覆时的滔巨浪——盛家若真在这次风波中沉没,她的产业、她的地位、甚至她的安危,都将受到波及。可至少,她不再是大船上那个必须仰人鼻息、随时可能被抛弃的乘客了。

她有桑园,有织坊,有那些按照姨娘们那些“奇思妙想”改良铺子。她有周妈妈、采荷这些忠心的助力。她还迎…那个在庄子上日渐衰老、却始终是她心底最柔软一处牵挂的生母。

风穿过穿廊,吹动墨兰鬓边的碎发。她抬手,轻轻将发丝拢到耳后,动作沉稳,不见丝毫慌乱。

然后她转身,不再看身后那些明亮的窗户,那些属于盛家的喧嚣与谋算。她沿着青石板路,朝着盛府大门的方向,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去。

步履坚定,背影挺直。

身后是家族的重量与牵扯,前方,是她自己必须面对的风雨,和必须守护的地。

喜欢我是盛墨兰的四女儿请大家收藏:(m.37kanshu.com)我是盛墨兰的四女儿三七看书网更新速度最快。

上一章 目 录 下一章 存书签
站内强推 叛出家族后,转身投靠魔族女帝 锦鲤王妃惹不得 全能真千金归来,发现家人住狗窝 无知的我莫名参加圣杯战争 开局丹田被废,我靠炼丹杀疯了 烛龙以左 魔神大人别黑化 巅峰修理工 发现媳妇是个非人类,总裁傻了眼 国家请我出狱,我的身份曝光了 我在古代当名师 武侠之剑神传奇 让你心中无女人,不是身边没女人 末世冰封?呵呵!这只是开始 凉州血 摸骨匠 【轮回之镜:照见前世今生】 挂剑录 东宫夺娇 首席先生,我要离婚
经典收藏 我,性别女,穿书成仙侠文炮灰男配?! 小马宝莉之我为谋士 发现媳妇是个非人类,总裁傻了眼 沈先生,签字离婚,别怂啊! 穿越六零躺不平,带着空间脱脱贫 快穿:求好运得好孕,佛祖也玩梗 无限人鱼游戏 爱情经不起等待,我和牛马恋爱 遮天:女帝傲世行 综影视之女主她是演技派 八零:离婚路上禁欲大佬反悔了 刚穿书拉大佬去扯证,全网秀恩爱 送我下乡?转身让你们无家可归! 穿书后我被女主的禁欲白月光缠上 当联姻对象是我的死对头,我怂了 废太子重生记 恋她 小郡主要当皇帝啦 三十岁的逆袭人生 守望先锋之佣兵系统
最近更新 阿来哇?我是卖腐男 重生90:我有个签到系统 闪亮星辰 千亿霸总,每晚求我哄睡 岐黄倾锦堂 大佬十代单传,我为他一胎生四宝 斩神:弹指斩至高,本帝瞒不住了 穿越小故事101个 她想跑了,他动心上瘾了 让千手一族再次伟大 兽世:魔龙非要给我烧锅炉怎么办 青柠年代 斩神:我有一座双穿门 平凡实习生与高冷霸总的意外恋曲 五岁宝宝炼神丹契万兽,无人能敌 快穿:一不小心,我又上教科书了 妻子上山后,与师兄结为道侣了 综穿之莲花游记 快穿:成为炮灰的哥哥后 我是陛下的白月光,我就喜欢作死
我是盛墨兰的四女儿 如影随形如戏深 - 我是盛墨兰的四女儿txt下载 - 我是盛墨兰的四女儿最新章节 - 我是盛墨兰的四女儿全文阅读 - 好看的N次元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