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府衙的书房里,烛火已经燃到了中段,蜡油顺着烛台往下淌,在桌面积成一滩。
柳文渊坐在案前,后背挺得笔直,握着狼毫的手稳得没半分晃动。
宣纸上已经写满了字,每一笔都力透纸背,开头先把泉州港的乱象写得明明白白——夜里总有挂着“杂货”旗号的船偷偷靠岸,开箱查探,里面全是禁阅军械和丝绸,码头的管事收了王家的好处,连账都不敢记全。
他顿了顿,笔尖蘸了蘸墨,继续往下写。
最关键的还是王家通敌的证据。
他把截获的密信内容摘了几句,“西夏贺兰山口,下月初三交火铳三百柄,银五千两”,“金国使者在泉州城外破庙候着,带了定金黄金三百两,要换海上航线图”,每一句后面都标了截获的日期,还有负责盯梢的捕快签名。
旁边还压着一本薄薄的账簿副本,是从王家账房偷偷抄出来的,里面清楚记着“给泉州知府送礼纹银千两”“压下佃农告官案,赏差役五十两”,这些包庇的细节,也一字不落地写进了奏章。
写完最后一个字,柳文渊把笔搁在笔山上,拿起奏章轻轻晃了晃,等墨迹干透。
纸页上的字在烛火下泛着光,每一个字都像是砸在实处的锤子,没半分含糊。
“柳大人,俺来了!”
书房门被轻轻推开,戴宗的声音传了进来。
他还是那身常穿的劲装,腰间别着个包裹,手里拎着两双新做的麻鞋——鞋底子纳得密密麻麻,是他特意让府衙的针线房赶制的,神行法走长途,最费的就是鞋。
柳文渊把干透的奏章折了三折,外面裹上两层油布,又用牛皮绳仔细缠了几圈,才递到戴宗手里。
油布包沉甸甸的,还带着墨汁的余温。
“这里面的东西,能定王家满门的罪,也关系着东南五州的安危。”柳文渊的指尖按在戴宗手背上,力道不轻,“你路上千万当心,宁可慢些,也不能让奏章出半点岔子。”
戴宗握紧油布包,往自己贴身的夹层里塞——那夹层是他特意让裁缝缝的,藏在劲装内侧,贴着心口,最是安全。
他拍了拍胸口,发出沉闷的声响。
“柳大人放心!俺这神行法可不是吹的,一日能跑八百里,从泉州到汴梁,顶破三就能到。”戴宗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牙,“定把奏章亲手交到陛下手里,让那些通敌的蛀虫,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柳文渊点点头,又转身从书架下层翻出个布包,递过去。
“这里面是两斤干粮,还有一瓶伤药。”他指了指布包,“干粮是芝麻饼,耐饿;伤药是治外赡,万一路上遇到麻烦,擦了能止痛。”
戴宗接过来,掂量了一下,塞进自己的包裹里。
“俺早备好了两双鞋,你看。”他把手里的麻鞋递到柳文渊眼前晃了晃,“神行法跑起来,那些想截道的,连俺的影子都追不上!等俺从汴梁回来,保管能听到王家抄家的好消息!”
柳文渊看着他,眉头还是没完全松开。
“王家在泉州的眼线不少,你出府后别走正门,从西城墙的狗洞钻出去。”他压低声音,“我已经让三个擅长追踪的捕快在那边等着,他们会跟着你走一段,帮你盯着后面的动静,防止有人半路截杀。”
戴宗心里一暖,连忙点头。
“俺晓得了!大人考虑得比俺还周全!”
他不再耽搁,拎着包裹往书房外走,刚到门口,又突然回头,对着柳文渊抱了抱拳。
“大热着!俺这就去汴梁,让陛下知道泉州百姓受的苦,定让王家给咱们还个公道!”
完,他脚步轻快地往外走,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院子的阴影里。
柳文渊站在窗边,看着戴宗的身影出了府衙大门,才轻轻舒了口气。
他转身想回案前把剩下的证据整理好,刚走两步,就听到院墙外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
像是有人踩断了枯树枝。
柳文渊的脚步猛地顿住,手下意识地摸向桌角——那里藏着一把短刀,是他以防万一备下的。
他屏住呼吸,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风刮过树叶的声音,虫鸣的声音,还迎…极轻的脚步声,正贴着院墙往书房这边挪。
柳文渊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是王家的人?还是泉州知府派来的?
他悄悄走到窗边,撩起窗帘的一角往外看。
月光下,两道黑影正蹲在院墙根下,手里拿着短弩,箭头对准的方向,赫然是书房的窗户。
柳文渊的后背瞬间冒了冷汗。
他们是冲着自己来的?还是冲着戴宗刚带走的奏章?
就在这时,其中一道黑影突然抬手,对准窗户的方向,手指扣在了短弩的扳机上。
咻的一声,弩箭带着风声,直直射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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