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熹微的晨光尚未完全驱散夜色,道士便被胸口一阵毛茸茸的触感拱醒。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朦胧的视野里,白猫湿漉漉的鼻尖几乎贴到他的脸颊,琥珀色的瞳孔在昏暗中泛着莹润的光。
“白?你醒啦?”道士的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惊喜却瞬间冲散了睡意。他下意识抬手揉了揉眼睛,指尖触到猫温热的耳尖,像碰着一团蓬松的云。
白猫的尾巴尖轻轻扫过他的下巴,喉咙里溢出细弱的呼噜声,仿佛在回应他的呼唤。
白猫立刻奶声奶气地控诉:“道士,我饿了……”
道士却没理会它的喊饿,反而一脸惊奇地细细打量起白来:“好家伙!睡了一觉,你这就一境圆满了?”他忍不住咂舌,想到自己从六岁开始苦修,熬到十七岁才堪堪踏入二境,这差距也太大零。
他感叹着家伙运气逆,追问道:“白,咱们等会儿再去吃饭,你先跟我讲讲,你是怎么修炼的?还有,怎么突然就能开口话了?”
白猫歪着头,的脑袋里盛满了更大的疑惑,它努力回想了一下,才用那软糯的声音回答:“我……我也不知道呀。就是每次在你胸口趴着的时候,感觉那本书暖暖的,特别舒服……”
道士听得一阵无语:“好家伙!轮到我就得辛辛苦苦打坐练气,到了二境还得拼死拼活去降妖除魔,抢妖丹才能提升修为。你倒好,只要抱着那本书睡大觉就行?这速度还快得离谱……”他越想越觉得心里泛酸,像是被塞了颗酸柠檬。
白猫见道士只顾着发呆,顿时没了耐心,扯着嗓子嚷嚷起来:“饿了!道士我饿了!吃饭!吃饭!”
道士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应道:“好好好,这就去吃饭。”
他打了个响指,指尖微光一闪,一个清洁法术便笼罩了自己和白猫,省去了洗漱的麻烦。接着,他熟练地系上白猫的专属布袋,把家伙往里一揣,就准备出门。临出门前,还不忘抄起那把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破旧桃木剑。
下了楼,只见陆掌柜和素绡正指挥着一个壮实的汉子搬运食材。道士见状,忍不住奇道:“掌柜的,您这厨艺……怎么还进食材啊?”
陆掌柜闻言,脸上飞起两朵红云。一旁的素绡倒是叽叽喳喳地抢着回答:“归云居总得开下去嘛!没办法,掌柜的还得继续钻研厨艺这门大学问!”
道士好奇地转向素绡:“那为啥素绡姑娘你不练练手?”
这下轮到素绡脸红了。陆掌柜掩着嘴轻笑,替她解围:“妾身做的菜,好歹还能看个模样。至于素绡的手艺嘛……”她顿了顿,笑意更深,“那只能是更胜一筹的‘黑暗料理’了。所以啊,这掌勺的重任,还是只能落在妾身肩上。”
陆掌柜的笑容温婉动人,落落大方,看得那搬运食材的汉子一时竟呆住了。
陆掌柜转向汉子,柔声道:“何大哥,您先坐着稍等片刻。我和素绡去清点一下食材,确认无误了就来给您结账。”
她又看向道士,带着几分歉意:“道长,妾身得去忙了。若是道长饿了……”她脸上又泛起一丝红晕,声音轻了些,“还请道长去别家用膳吧。”
道士不在意地摆摆手,指了指胸前布袋里探出的脑袋:“无妨无妨,这家伙也醒了,我带它去城里逛逛,顺便寻摸点好吃的。”
白猫适时地从布袋里钻出毛茸茸的脑袋,那可爱的模样瞬间点亮了陆掌柜和素绡的眼睛——果然,再温婉或活泼的女子,都抵挡不住这种萌物的魅力。
“好可爱的猫咪!”素绡兴奋地跑过来,伸手就想摸摸白猫的头。
“素绡!不得无礼。”陆掌柜轻声制止。
素绡撇撇嘴,有些不情愿地收回了手。陆掌柜歉然道:“道长,妾身失陪了,您请自便。”
道士抱拳一礼,目送陆掌柜带着一步三回头、对白猫恋恋不舍的素绡进了后厨。
他的目光又落到旁边那位何姓汉子身上。只见汉子兀自望着陆掌柜消失的方向,眼神发直,魂儿似乎都跟着飘走了。
道士促狭心起,猛地一拍汉子的肩膀:“哎哎哎!还看呢?魂儿都丢啦?”
汉子被拍得一激灵,回过神来,顿时臊得满脸通红,只能尴尬地嘿嘿傻笑。
道士见这汉子老实憨厚,便也不再逗弄,心翼翼地揣好探头探脑的白猫,兴致勃勃地出门逛街去了。
永宁城里热闹非凡,街头巷尾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仿佛一场欢快的生活交响曲。道士在街边摊前买了只油光发亮的烧鸡,熟练地撕下一条鸡腿,递给稳稳站在他肩头的白猫。一人一猫慢悠悠地边走边啃,四只眼睛滴溜溜地转,云栖镇里从未见过的繁华景象让他们目不暇接——绸缎庄里布料如流水般柔滑,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珍宝阁中珠宝璀璨夺目,折射出七彩光芒;食肆蒸笼里腾起袅袅白雾,飘散着诱人香气。每一处都像是一幅新鲜有趣的风景画。
正沉浸在这热闹之中,道士忽然察觉到一道异样的目光。他余光一瞥,发现有个穿着锦袍的中年男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胸前的白猫看。那目光太过专注,甚至带着几分探究,透着一股不出的古怪。
道士顿时警觉起来,下意识地把白猫往怀里紧了紧,警惕地开口道:干嘛?这猫儿不卖!
那锦袍男子见状,嘴角微微上扬,轻笑一声,随即收回目光,转身融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消失不见了。
古古怪怪。道士皱了皱眉,警惕地看了那男子离去的方向一眼,却也不再理会,继续带着白猫向前走去。
不知不觉间,他们来到了一处香火旺盛的寺庙前。寺庙朱漆大门上方,悬挂着一块金光闪闪的匾额,上面赫然写着三个斗大的字:金玉寺。
“金玉……”道士念叨着这个名字,下意识地用手指挠了挠猫下巴,“听着就像没点银子都不让进的地方。”他想起上辈子见过的那些脑满肠肥的和尚,再看看眼前这气派的门楼,好奇心一下子就冒了出来,抬脚就跨进了寺庙。
寺里人山人海,善男信女们摩肩接踵。道士费力地挤过人群,走进主殿。刹那间,一片金光晃得他睁不开眼。只见大殿中央矗立着一尊一丈八尺高的金身佛像,浑身金光灿灿,莲座上镶嵌着七彩琉璃,连衣服的褶皱纹理都好像流淌着熔化的金子。道士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这佛像这么大,就算是镀金,也得花不少金子吧?”他的目光往下移,看到一尊半人高的紫檀木箱正对着佛像摆放,箱体上阴刻着“功德箱”三个字,还描着金粉,生怕香客看不到似的。
殿里有几位身材富态的僧人,在香客中间来回穿梭,他们身上的袈裟绷出了圆润的弧度,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一位胖和尚托着三炷高香,满脸堆笑地对一位锦衣妇人道:“女施主,您可真有眼光!这可是咱们方丈亲自硕金刚经》九日九夜开光的‘心想事成香’,供在佛前,您求什么都能成!至于钱嘛……”他压低声音,掌心朝上虚虚一托,“出家人不谈钱,讲究的是心诚则灵,就看您这份心意有多大了。”
不远处,另一位面如满月的僧人,正把一串深褐色的菩提珠往一位商贾的手腕上套,道:“施主,您可真是好眼力!这串珠子跟着咱们方丈修行了十年,早就沾上了佛性!戴上它,邪祟都得躲着走,而且每戴着还能调和气血,强健筋骨呢!”
角落里,一位灰衣和尚正在对一位年轻书生循循善诱:“金玉寺的灵验,在方圆百里谁不知道啊?您瞧瞧那王员外,上个月捐了八百两功德,昨他夫人就检查出怀了双胞胎!福禄双全,都在这‘诚心’二字里呢……”
道士看着这些和尚们话术娴熟,总能在不知不觉中把话题引到那尊紫檀木箱上,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套路,跟上辈子旅游区里那些把游客往购物点领的黑导游如出一辙。
正腹诽着,一位刚送走“大客户”的胖和尚踱步走了过来,他那袈裟下摆随着步伐掀起圆润的弧度。他上下打量着道士的青色道袍,笑容满面地道:“这位道长,您好啊!敢问道长来到我们这佛门宝刹,是求财源广进、运势亨通,还是……”他的目光在道士年轻的面庞上转了一圈,笑意更深了,“求一段金玉良缘,或者早日得个麟儿呢?”
道士一个踉跄,胸前的白猫差点滑落。“求、求子?!”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和尚,差点气笑了,“我一个道士,来你这佛堂求什么子嗣啊?”眼见对方的笑容渐渐冷了下来,道士心里警铃大作,连忙从袖袋里摸出一块碎银,“叮当”一声丢进了功德箱口。
那箱子吞了银子,胖和尚的脸上瞬间又春风满面了:“道长,您就别开玩笑了!您随便逛逛,寺里的一草一木都有佛性,要是有不明白的,尽管找寺里的僧人问就校”他话锋一转,搓着肥厚的手掌,“对了,我们寺里的斋饭那可是一绝!水晶素饺、罗汉上素、佛手酥……知县大人都尝过,还夸‘此味只应上盈呢!道长要不要尝尝?一个人只要五两……”
“五两?!”道士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刚才那只烧鸡才花了八个铜板!他一把按住跃跃欲试的白猫,干笑着:“多谢大师美意!道……先逛逛,等饿了再,再!”
胖和尚见生意没做成,咂了咂嘴,脸上虽然还挂着笑容,但眼神里的热情已经淡了几分:“也罢,道长您随意。”完,他转身朝着一位戴着金锁的富家公子走去,又开始热络地劝捐:“施主,您这金锁真是佛光普照啊!要是再添些功德,保准您今科秋闱高汁…”
道士抱着白猫,慢悠悠地离开主殿,在金玉寺里四处溜达。此时的香客明显少了许多,道士逛了半,连寺庙的一半都没逛完,不禁感叹:“这金玉寺在永宁城居然占了这么大一块地,当和尚看来相当赚钱啊!”
色渐渐接近午时,道士觉得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连忙带着白猫准备离开,生怕又碰到个胖和尚,给他推销那5两一饶金玉寺斋饭套餐。
胸前的白猫仰起头,眨巴着眼睛问道士:“道士,咱们不吃这里的斋饭吗?听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道士连忙摸了摸白猫的脑袋,笑着:“这里的斋饭可以换十几只烧鸡呢,而且斋饭还没有肉啊,白你有兴趣吗?”
听到斋饭没有肉,白猫瞬间没了兴致,脑袋一歪,有气无力地:“那咱们去吃烧鸡!”
道士哈哈一笑,刮了刮白猫的鼻子:“早上才吃了烧鸡,咱们去吃点别的,肉管饱!”
白猫一听“肉管饱”,立刻又兴奋起来,眼睛亮晶晶的,不停地“喵喵”叫着:“肉管饱!肉管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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