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民国七年(1918年)夏,杭州虎跑定慧寺内,一位中年男子正将一箱箱绫罗绸盯金石书画投入烈火。忽有友人狂奔而至,从火中抢出半部《莎士比亚全集》及贝多芬奏鸣曲谱,痛声疾呼:“叔同何忍毁此文明精华?”男子合十微笑:“前尘障目,焉见菩提?”罢竟将腕间金表掷入火堆,朗声诵起《华严经》。此人便是惊动南北的李叔同,此刻正完成从风流才子到弘一法师的蜕变。
据欧阳予倩《自我演戏以来》记载,李叔同出家前夜曾至春柳社旧址,将《茶花女》戏服焚于化装镜前。野史却传得更奇:那夜镜中竟映出双影——着洋装的李叔同与披袈裟的弘一相对而立,忽而合为一体。次日虎跑寺受戒时,戒师妙莲法师见他额间似有朱砂痕,疑为戏妆未净,却见弘一叩首道:“此乃红炉一点雪。”
(二)
弘一法师闭关温州庆福寺期间,以书法结缘度世。某日某军官携枪索书,法师从容铺纸问:“写‘放下’二字可好?”军官狞笑:“我要‘壮志凌云’!”法师提笔竟书“悲欣交集”四字。军官怒而撕纸,忽见墨迹渗入案几深达三分,当下骇然弃枪而走。此事载于《弘一法师年谱》,然少有人知那张碎纸被沙弥拼贴珍藏,日后x光扫描显示,纸背竟透出《国际歌》五线谱痕迹——原是法师用旧谱衬纸作书。
民国十八年元宵,鲁迅在内山书店偶得弘一墨宝“无上清凉”,竟悬于书房取代自书《离骚》。许广平回忆,先生连赞“字里佛光逼人”。实则此匾原为法师赠日本医官伍岛氏之作,题款本影施与众生”字。野史传伍岛归国后罹患恶疾,忽见匾额放射毫光,病榻上竟现莲花纹样——东京《朝日新闻》曾报道此异事,却被时人视为痴人梦。
(三)
弘一法师持戒之严,世所共知。某年厦门南普陀寺结夏安居,侍者因过午不食戒律,将信众供养的芒果制成蜜饯留存。法师察觉后竟三日不饮滴水,跪硕梵网经》忏悔“共业之罪”。据传那筐芒果后来分送孤儿院时,每颗果核自然裂为卍字纹。弘一弟子广洽法师在新加坡曾展示一枚此类果核,x射线照片显示其内部结晶确呈奇异对称。
然这般严苛之下,法师却为蝼蚁开方便之门。泉州承寺蚊虻肆虐,弟子欲焚艾草驱虫,弘一阻曰:“彼亦性命。”当夜亲绘《虫豸听经图》,题跋“畜生亦有佛性”。奇怪的是此后寺内蚊虫竟绕道而校1942年法师圆寂前,特意嘱托将停寮房窗纸捅破数洞“放蚊生路”。这些破洞后被香客拓印成“虫蚁渡化符”,至今闽南民间犹存此俗。
(四)
李叔同早年津故居有老仆名王升,曾因偷饮主人洋酒被责罚。及至法师住持湛山寺,王升千里迢迢求见,却见昔日少爷粗布衲衣、手持破钵。老者悲从中来,法师反取冰糖一块相赠:“犹记卿嗜甜食。”王升含糖痛哭,忽觉齿间甜味化作莲香,归途眼疾不药而愈。这段公案见载于《永怀录》,而那块冰糖实为法师以蜂蜜混合茯苓粉自制——津老宅地窖后来出土的制药器具,印证了这段尘缘。
更奇的是,王升之孙抗战期间参加八路军,怀揣法师所赠《金刚经》穿越封锁线。子弹击穿经册卡在“应无所住”四字间,战士竟毫发无伤。1953年此册捐赠佛协时,专家发现弹头嵌处有荧光物质——原是李叔同早年习画时特制的钡铬颜料。谁料二十余年前的画材革新,竟在烽火中成就一段“文字挡弹”奇闻。
(五)
1942年秋,弘一法师预知时至,书“悲欣交集”绝笔。侍者觉星夜记录,法师临终前忽吟《送别》曲调,词却改为“华枝春满,心月圆”。正当众人哀恸之际,烛火忽爆并蒂灯花,墙上映出奇景:早年饰演茶花女的身姿与披袈裟的身影重叠,最终化作七彩光晕。《弘一大师传》称此乃“瑞相示现”,而泉州气象档案显示,当夜确有罕见极光现象。
1980年整理法师遗物时,于经匣夹层发现留学日本时的恋爱日记。最后一页贴着樱花标本,旁书英文诗句“All is illusion”(万法皆空),墨迹经化验确为1918年出家前夕所写。而标本背面竟还有微缩素描——穿和服的女子侧影与菩萨坐像重合,恰似其晚年最擅长的“重叠造像法”。这位中国现代艺术启蒙者,终以最精妙的艺术语言,为传奇一生写下终极注脚。
(尾声)
今人观弘一法师书法,多赞其“冲淡朴拙”。殊不知1954年修缮杭州虎跑寺时,工人从法师闭关处地砖下掘出铁盒,内藏青年李叔同演剧所用的金丝眼镜。镜片已碎,但鎏金镜架上密刻《心经》全文——刀法竟与三十年后“悲欣交集”的笔势如出一辙。原来早在东京春柳社时代,那位扮演《黑奴吁录》中乔治的翩翩公子,已在繁华场中镌刻下通向空门的伏笔。
厦门万石岩今存法师手植梅树,年年花开皆作并蒂。植物学家考证属基因变异,当地老僧却坚称:1942年法师圆寂那日,此梅忽然全部凋零,枝头结出红豆如血。待次日太阳升起,新绽之花俱成双生——一如法师遗偈“华枝春满”,半是艺术家的极致浪漫,半是修行者的究竟圆满。晨钟暮鼓间,这位民国奇僧以六十余载生命,写就一部永远耐人寻味的“双城记”。
喜欢民国趣谈请大家收藏:(m.37kanshu.com)民国趣谈三七看书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