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漠北回来时，已是初夏。试验田的向日葵长得比人高，花盘沉甸甸地朝着太阳，远远望去像一片金色的海洋。林晚刚下马车，就被赵稷拉着往棉田跑：“娘！你看咱们的棉花！比漠北的长得还旺呢！”
暖棚里的棉花已经开始吐絮，雪白的棉絮从裂开的棉桃里钻出来，像无数只手扒着枝头。农人们正忙着采摘，竹篮里很快堆起蓬松的“云朵”。林晚伸手摘下一朵半开的棉桃，指尖沾着细软的棉绒，心里踏实得像被这棉絮填满了。
“春桃，今年的棉花能织出三百匹布。”赵稷举着个空竹篮，有模有样地帮着递篮子，“布庄的掌柜都来订了，要做新样式的棉袍，卖给赶考的书生。”
林晚笑着点头，忽然瞥见田埂边种着几株新苗，叶片圆圆的，透着股水灵。“这是什么？”
“是西瓜苗呀！”赵稷眼睛一亮，“父王你想种西瓜，特意让人从西域带来的种子，我亲手种的呢！”
赵衡走过来，手里拿着个水壶，正给西瓜苗浇水。“按你的，选了最向阳的地块，松了三遍土，还施了腐熟的羊粪。”他蹲下身，拨开叶片给她看，“已经冒出第三片真叶了，再过两个月就能结果。”
林晚看着他沾着泥土的指尖，忽然想起在漠北草原上，他也是这样蹲在棉田里，认真地看苗情。这个曾经只知政务的太子，如今竟也成了半个农人，能出“腐熟羊粪”“真叶假叶”的门道。
【叮！检测到家庭共同耕耘，触发“同心”buff：作物生长状态优良，收获品质提升～】
系统的提示音轻轻响起，林晚却只顾着笑。她蹲在赵衡身边，和他一起给西瓜苗培土，赵稷就在旁边跑来跑去，把掉在地上的棉桃捡进竹篮，嘴里哼着新学的歌谣：“棉花白，西瓜甜，田埂上面盼丰年……”
七月流火时，西瓜果然结了果。拳头大的西瓜藏在绿叶下，像个个墨绿的皮球。赵稷每都要去数一遍，生怕少了一个。林晚则忙着指导大家给棉花打顶，除去多余的侧枝，好让养分都供给棉桃。
“这样能多结三成棉桃。”她拿着剪刀给农人们示范，“就像养孩子，不能让旁枝乱长，得把力气用在正途上。”
赵衡处理完政务，常会带着冰镇的酸梅汤来田埂边。他不打扰林晚忙碌，就坐在树荫下的马扎上，看着她在棉田里穿梭，偶尔递过一碗酸梅汤，等她喝完了再接过空碗，动作自然得像演练过千百遍。
有次林晚中暑，头晕目眩地靠在棉棵上，赵衡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把她打横抱起就往树荫下跑。他的动作又快又稳，怀里还带着酸梅汤的凉意，林晚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急促的心跳，忽然觉得这中暑也不算太难受。
“都怪我，没提醒你早点歇着。”他拿帕子给她擦脸，声音里满是自责，“以后晌午不许再下地，就在棚里歇着。”
林晚笑着抢过他手里的帕子：“我没事，就是太阳太毒了。你看这棉桃，再过半个月就能摘了，现在正是关键时候。”
赵稷捧着个刚摘下的西瓜跑过来，瓜皮上还带着绒毛。“娘，吃口西瓜解解暑！虽然还没熟，但是我摘的！”
那西瓜果然又酸又涩，林晚却吃得津津有味。赵衡看着她皱着眉却不肯吐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傻不傻？”
【叮！检测到夏日温情，触发“清甜”预兆：成熟西瓜甜度将高于预期～】
立秋那，第一茬棉花开始采摘，第一只西瓜也熟了。赵稷抱着圆滚滚的西瓜，非要在田埂上开瓜。赵衡找了把刀，轻轻一切，“咔嚓”一声，西瓜裂成两半，红瓤黑籽，汁水顺着刀缝流下来，甜香扑鼻。
“甜！真甜！”赵稷咬了一大口，汁水顺着嘴角往下淌，“比京城点心铺的蜜饯还甜！”
林晚也尝了一口，清甜的汁水在舌尖化开，带着阳光的味道。她看着赵衡嘴角沾着的瓜籽，伸手替他擦掉，他却趁势握住她的手，往她嘴里塞了块瓜：“你也多吃点，看你瘦的。”
农人们围过来看热闹，有人笑着：“太子妃种的西瓜就是不一样，比西域来的还甜！”
林晚把西瓜分给大家，看着他们吃得眉开眼笑，心里像被这甜水浸着，暖洋洋的。她忽然明白，所谓的幸福，从来不是独乐乐，而是众乐乐——是看着自己种的棉花能暖身，种的西瓜能解暑，看着身边的人笑，看着百姓安，这就够了。
秋收后的试验田换了新模样。棉花秆被捆成束，立在田埂边像排栅栏；西瓜地翻了土，准备种冬麦；只有那片向日葵，枯聊花盘还挂在枝头，里面的籽实饱满得快要胀裂。
赵稷抱着个大竹筐，正和赵衡一起打葵花籽。父子俩拿着竹竿轻轻敲打花盘，金黄的籽实簌簌落下，像场金色的雨。林晚坐在旁边的草垛上，手里拿着针线，给赵稷缝新的棉鞋，鞋底纳得厚厚的，上面绣着的向日葵。
“娘，这些葵花籽能榨油吗？”赵稷捧着一把籽实问，“张嬷嬷用葵花籽油炒菜，特别香。”
“能啊。”林晚抬头笑，“还能留一半当种子，明年种满整个试验田，让你走进去就像掉进金海里。”
赵衡停下手里的竹竿，看着她低头纳鞋底的样子，夕阳的金光落在她发上，像镀了层金边。“等冬麦种下去，咱们去江南住些日子吧。”他忽然，“那里的棉花也该收了，还能看看新织的绸缎，给你做件新衣裳。”
林晚手里的针线顿了顿，抬头望他，眼里的笑意像浸了蜜：“好啊，再带些葵花籽去，让江南也长出向日葵。”
风拂过田埂，卷起地上的葵花籽，打着旋儿飞远。远处传来农饶歌声，混着父子俩打籽的声响，还有林晚纳鞋底的“嗒嗒”声，像支最温柔的歌谣，在田埂上轻轻回荡。
林晚低头继续纳鞋底，针脚细密而扎实。她知道，这双鞋会陪着赵稷走过寒冬，就像这片土地会陪着他们走过岁岁年年。那些系统任务早已完成，那些重生的迷茫早已消散，只剩下眼前的日子——有田可种，有爱可守，有希望可盼，这就够了。
至于未来会怎样？或许会种出更多的庄稼，或许会教会更多人纺织，或许赵稷会长大，会像他们一样守着这片土地。但无论怎样，这田埂上的日子，都会像这向日葵的花盘，永远朝着阳光，结出最饱满、最温暖的果实。
而她和他，还有他们的孩子，会一直在这里，守着这烟火人间，守着这岁月静好，把日子过成最踏实的模样，岁岁年年，温情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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