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的风卷着废纸啪地撞上墙,欢宝儿没动。她盯着那片纸,看它翻两下,滚一下,又停住。手里罗盘的断针死死指着黑影消失的方向,像根犟骨头,不肯拐弯。
她低头瞅了眼罗盘,又抬头看拐角。人早没影了,可那股味儿还在。阴乎乎的,潮得能拧出水,跟赵老板家地窖一个样,只是更老,更沉,像谁把泡了十年的中药坛子猛地掀了盖,一股子陈年霉气扑出来。
“右腿瘸,穿黑雨衣……”她嘟囔着,从包袱里摸出三枚铜钱,“来,算算你打哪儿钻出来的。”
铜钱在手心搓了三下,一撒,落在地上油乎乎的污渍上。
第一枚——坎中陷。水底下还有坑,不能走。
第二枚——震带煞。雷劈了树,焦得冒烟。
第三枚——艮止校山堵着路,迈不开腿。
她蹲下,手指戳中间那枚:“阴行残体?砍条腿换通幽?怪不得一瘸一拐的,不是摔的,是自己剁的?”
话刚落地,那铜钱“啪”地翻个身,正反两面都浮出个淡淡的“子”字,像是有人拿指甲轻轻划过。
她眯眼:“哟,双面印字?还挺会搞花头。”
没捡,也没吹,她直接从包袱夹层抽出本破书,《百派邪术辨》四个字歪歪扭扭,边角卷得跟油条似的。师傅塞的,“防身不如防脑”,让她多看,别被人忽悠瘸了。
翻到“断龙阴斜那页,字迹像半夜写日记被鬼压床,抖得厉害:
“修此术者,断一肢,通冥途。右腿为引,牵人心念,令其执笔成咒,步步为营。术成,雨衣遮形,黑雾掩面,唯跛行可辨。”
她看完,抬头看。没月亮,路灯昏黄,照得她两个揪揪像两团毛线球。
“阿明梦见有人让他写‘倒子’,写了七次……再写两次,脑子就换人。”她掏出本,铅笔头唰唰记,“七次成引,九次夺魂。规矩挺严,跟健身房打卡似的,差两次都不给升级。”
合上书,拍了拍封面:“师傅,您这书要是出电子版,我给您做个会员系统,自动提醒用户还剩几次成傀儡。”
书不话,包袱里的罗盘却轻轻颤了下。
她立刻掏出阿明那个新罗盘——不对,是她塞给阿明的,现在在她手里。刚才趁他不注意,桃木剑尖在盘底刻了个“换”字,算是“以物易物”的凭证。
指针转了转,停在东南偏南,震动稳,频率熟。
“咦?”她歪头,“这动静……跟赵老板家地窖那会儿一个调。”
闭眼回想:地窖养鬼,供的是古曼童,墙上符咒开头也是“子”字,倒着写,底下三道弯线,像蚯蚓爬。
“不是巧。”她睁眼,“同一家路子。先养鬼,再控人,最后用‘子’字打头当密码。还挺会立品牌。”
她把两个罗盘放地上,旧的指西北,新的震东南。拿铅笔在本子上画个叉,标出交汇区——市中心老工业区,废弃纺织厂、旧锅炉房。
“要么黑风团伙没死透,要么是师兄弟单干。”她嘀咕,“可黑风那家伙两条腿都好好的,打架蹦得比兔子还欢,不可能是他。”
翻回书,在“断龙阴斜旁边画个人,右腿打叉,头上画个雨衣帽檐。
“你你,为练邪术把自己搞残,图啥?”她戳着人,“工资不涨,没医保,还得穿雨衣,热死了。”
突然顿住,盯着书页边缘一行褪色字:
“断龙者,忌桃木带火,逢三更必避东南。”
她眼睛一亮:“哎哟,师傅,您这备注比正文值钱。”
赶紧抄下来,底下补一句:“下次见面,记得带伞,别淋雨,不然风湿加重,咒语都念不利索。”
收书,收罗盘,拍拍屁股站起来,包袱一晃一晃。
“现在问题来了。”她叉腰,“你是冲我来的,还是冲阿明?还是,阿明只是个中转,你真正想钓的是我?”
想了想,摸出那包花生饼干,撕开一角,掰一块塞嘴里。
“要是冲我,明我最近太出名,邪术圈都传遍了。”她嚼着,“要冲阿明,他上辈子欠你水电费?”
饼干渣掉道袍上,拍了拍,继续:“可你选他当棋子,明你懂他,知道他跟我熟。你不直接动手,明你怕我。你怕我,还敢露脸,明你觉得你能赢。”
忽然笑出声:“你还挺拧巴。”
把饼干塞回去,掏本,在“神秘人”下面画个大问号,写一串词:
右腿残
雨衣
控脑术
“子”字咒
断龙阴行
怕桃木火
躲东南
写完,点头:“这不就成画像了?”
合上本子,抬头看。灰蒙蒙的,像谁把洗锅水泼上了云。
“下一步……”她摸下巴,“不能打草惊蛇,得先看你是单干还是团伙。孤狼好办,公司制就得走仲裁流程了。”
背起包袱要走,忽然停住。
低头看脚边旧罗盘。断针不知啥时候动了,这回不指西北,缓缓转正南,震得比刚才急。
她蹲下,手指轻抚盘面:“怎么,又有新活上线了?”
顺着指针看——正南,市立图书馆,再过去是档案馆,再过去……殡仪馆。
眨眨眼:“哟,想去查生死簿?”
没动,又掏出阿明那个新罗盘,放旧盘旁边。新盘指针晃了晃,频率竟和旧盘同步,像两台连了同一个i-Fi的手机。
“有意思。”她咧嘴,“你留的邪气,还能当信号塔?”
收好罗盘,从包袱底翻出一张黄符,歪歪扭扭画着符文,昨画的“防脑控加强版”。
对着路灯一看,符纸边缘发黑,像被火燎过。
“看来你那边信号太强,把我符都烤糊了。”她嘟囔,“得加钱。”
符纸折成方块,塞进道袍内袋,又摸颗奶糖塞嘴里。
“阿明哥,千万别写到第九个。”她含糊着,“不然我这售后不包灵魂召回。”
蹦跳着往前走,路过垃圾桶,顺手把饼干包装纸团了,一抛——
没进。
纸团卡桶沿,风一吹,飘地上,正好盖住一枚半埋在泥里的铜钱。
那铜钱,正反都刻着“子”字。
欢宝儿没回头。
只抬起脚,踩住铜钱,碾了两下。
“过期优惠券,不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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