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宝儿把桃木剑插在主碑前三步的地面上，剑柄微微晃了两下才稳住。她盯着那块封死的石板，嘴里声嘀咕：“你你盖得这么严实，底下是不是藏了红包啊？”
她没笑太久，低头看了看手掌心。刚才画符时咬破的地方还没结痂，血丝顺着掌纹往下滑了一点，被晚风吹得有点发凉。她甩了甩手，像甩掉一滴酱油似的。
东南方向那块青苔下的石头还在冒泡，咕咚一声接一声，像是有人在地底煮火锅。她抬脚就走，三步并两步蹦到那边，蹲下来拍了拍石头：“别急，马上给你通排气管。”
她从包袱里掏出三枚铜钱，正是之前扔出去定位用的那几枚。她捡回来的时候还沾着泥，现在被她用袖子蹭了蹭，吹了口气，啪啪啪按进苔藓周围的土里，摆成一个歪歪的三角。
“巽位三叠阵，不许漏气。”她一边，一边拿桃木剑尖在地上轻轻划线，把三枚铜钱连起来，“谁要是敢往里钻脏东西，我就撒一把糯米炒它。”
话音刚落，石头底下又是一声闷响，比刚才清脆了些。她咧嘴一笑：“哎哟，还挺配合。”
她翻出一张黄纸摊在膝盖上，舔了舔炭笔头，开始画“导龙符”。画到一半发现笔芯断了，啧了一声，干脆咬破手指直接蘸血画。一笔下去，纸上红痕微微发烫。
“我可警告你啊，”她一边画一边念叨，“我是正规道士，持证上岗，不是野路子跳大神的。你要敢反噬我，我就去你们阴间管理局投诉。”
符画完，她心翼翼贴在石头最光滑的那一面，然后举起桃木剑，在符纸上方敲了三下。
“巽风起，地户开！”
最后一字出口，符纸边缘突然卷了一下，像是被风吹动。紧接着，石头表面泛起一层水光似的波纹，底下“咕咚”声变成了连续的汩汩声，像水管终于通了。
“通了！”她拍手，“下水道疏通成功，收工前记得给五星好评。”
她蹦跶着回到主碑前，第一眼就看见那块石板四角的兽头正往外冒黑烟，像老旧空调外机在排废气。她皱眉：“又来这套？以为我是物业维修吗？”
这次她没急着动手，先从包袱里抓了把糯米，混上一点朱砂和清水，在掌心揉成糊状。她蹲下身，用手指蘸着糯米糊，在石板边缘一圈圈画线。
“镇秽圈，防臭防堵防返潮。”她边涂边，“这要是在家装修，还得加个防水层呢。”
黑烟碰到糯米线立刻缩了回去，像是被烫到的蚊子。她满意地点点头，顺手把《民间禁术录》掏出来，啪地拍在石板中央。
书页自动翻到中间那页，倒五芒星的图案正对着她。她双手合十，指尖对准眉心，然后缓缓往下移，停在石板裂缝处。
“破契印，启动！”她低声念，“庚戌不是终点站，现在改签了。”
话音未落，石板“咚”地震了一下。裂缝里咔咔作响，一道铁链模样的黑影浮了出来，锈迹斑斑地悬在半空。她盯着看了两秒，忽然伸手往空中一抓。
“断！”
只听“嘣”地一声，铁链中间崩断一截，黑影瞬间散了。石板上的红布灰痕也淡了几分。
“搞定一半。”她甩了甩手腕，“下一步，接管道。”
她从包袱里摸出七枚铜铃，一个个沿着东南脉口到主碑的方向埋进土里。每放一个，就站直身子看一眼距离，像在量藏间距。
“一步一铃，走路不摔跤。”她边埋边数，“一、二、三……哎你别歪啊。”最后一枚差点斜进草堆，她赶紧扶正，“再歪就变风铃走廊了。”
七枚铃铛埋好后，她盘腿坐在阵眼边上，闭眼默念《通脉诀》。念到第三遍，铜铃无风自响，叮叮当当串成一条线，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停在她耳边打了个转。
“通了？”她睁开眼，“试试信号强不强。”
她取出一张特制黄纸，折成纸鸢形状，尾巴上还剪了个叉保持平衡。她在翅膀两边各画一道引气符，然后举过头顶。
“东南生门，借风一用。”她抬头看了看色，“现在是下班高峰期，麻烦让个道。”
晚风刚好一阵，纸鸢腾空而起。飞到半米高时，“唰”地燃了起来，火光呈淡红色，像节日喷的彩带。那道红光笔直射向主碑方向，精准落在石板正郑
“命中靶心！”她跳起来鼓掌，“今晚可以加鸡腿。”
红光落定后，并没有消失，反而像根细线似的扎进石板，另一头连着东南脉口，中间七枚铜铃同时亮起微光，整条气路连成一片。
她蹲回主碑旁，一手扶着桃木剑，眼睛盯着那道尚未稳定的红线。它忽明忽暗，像是接触不良的灯泡。
“还差最后一步……”她声，“等风再大点，就把总闸推上去。”
她从包袱里摸出最后一张符纸，这是她早上现画的“归源符”，上面盖了三道师门印记。她捏在手里，没急着用，而是抬头看了看。
月亮刚冒头，云层稀薄，照得祖坟雾气泛银。她眯眼数了数星星，自言自语：“今夜宜动土，忌迟到。”
她深吸一口气，把手里的符纸慢慢展开。
就在这时，主碑底座那道水泥补过的裂缝里，渗出一滴水珠。
水珠落地没散开，反而滚了一圈，朝着她的鞋尖爬了半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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