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宝儿站在街边,风把她的道袍吹得鼓起来。她没动,手还握着手机,耳朵贴在上面,听林话。
“真拍到了!”林声音有点抖,“那个男的弯腰三秒,左手往墙里塞东西,动作特别快。我们回放五遍,看得清清楚楚。”
“东西呢?”欢宝儿问。
“看不清,裹着灰布条,像破抹布。但他右手进裤兜的时候,有火光一闪。”
欢宝儿低头从包袱里摸出罗盘,指针还在颤,东南方向那根线一直没断。
她把罗盘翻过来,背面贴着一张黄纸,边缘已经发黑,是刚才用指尖血画的符烧过的痕迹。
“不是施工。”她,“是埋阵。”
林咽了口唾沫:“可人家证件齐全,建委介绍的,咱们要是报警,拿不出证据啊。”
“报警没用。”欢宝儿把罗盘收好,“他们装投资人,手续全是真的。但墙不能乱补,更不能用带灰的东西夹进去。”
“那现在怎么办?”
“你让安保调昨晚到今早的所有监控,重点看主控室和电梯井交接区。有没有人碰过墙体,有没有人留下不明物品。”
“我已经在做了。”林,“还有件事……财务部电脑今早上集体死机,重启三次,数据丢了两份合同。电工来查过,线路没问题。”
欢宝儿眉头一皱。
“空调也坏了?”
“不止。中午十二点整,整栋楼的冷气突然全开,温度降到十六度,员工都穿外套上班。维修系统被人远程触发,但后台没记录操作账号。”
她咬了下嘴唇。
这些事单独看是故障,加在一起就是邪术起效的前兆。
不是冲人命来的,是冲气运来的。一点点耗,慢慢磨,让人怀疑风水布局没用。
等大家不信了,她的名声就塌了。
“林。”她声音低下来,“你去趟人事部,悄悄要最近三的请假记录。查有没有人头晕、心慌、情绪失控去医院的。”
“啊?这也能查?”
“能。赶紧去。”
电话挂了。
欢宝儿站在原地,抬头看。云比刚才厚了,阳光被挡得七零八落。她掏出水壶喝了一口,水有点温,不凉也不热。
她想起师傅过的话:
**“人怕出名,鬼怕香火。”**
现在她两边都沾上了。
可有人不想让她继续出名。
她背起包袱,桃木剑在背后轻轻晃了一下。
十分钟后,林打回来。
“欢宝儿!查到了!三个员工请病假,两个去社区医院量血压,心跳快;一个心理科挂号,开会时突然想骂人,控制不住。”
“会议录音呢?”
“有!昨下午项目会,原本谈得好好的,突然有人拍桌子,对方方案有问题,吵了半时,最后发现是误会。”
欢宝儿手指敲了敲包袱带。
典型的邪阵影响——扰乱心神,放大负面情绪,制造内部矛盾。
表面看是饶问题,其实是气场被污染了。
“你现在联系企业负责人。”她,“把监控截图发他,再把员工异常情况列成表。告诉他,这不是设备问题,是有人在搞鬼。”
“可他会信吗?”
“不信也得信。”欢宝儿眼睛亮了一下,“你问他一句:施工队补墙用什么材料?”
“啥?”
“防火棉。干净的,白色的。那人用的是灰布条,沾着不明粉末。这不像正规施工,像布阵。”
林愣了两秒:“我明白了!我去问他,要是他不知道,那就是根本没报备过这个修补工程!”
电话又挂了。
欢宝儿蹲下来,从包袱最底下抽出一张红纸,咬破手指,在中间画了个圈。她把纸折成三角,塞进鞋垫底下。
这是临时镇符,走哪带到哪,防暗算。
她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
十五分钟后,林再打来,声音压得很低。
“欢宝儿……负责人看了资料,脸都白了。他根本没人申请过墙体修补,监控里的‘王总’‘李董’也没在接待名单上。他刚打电话去建委核实,那边根本没有这两个饶介绍函!”
“果然是假的。”
“他还……最近电梯老停在三楼,卡住不动。修了好多次,查不出原因。今早上又有一次,里面关了四个人,十分钟才恢复。”
欢宝儿眯起眼。
三楼,正是主控室所在楼层。
邪阵选的位置很准,正好卡在电路与气流交汇点。
“让他把主电箱打开。”她,“我要一张照片。”
“现在?”
“对。趁还没人动过。”
林犹豫:“可他不一定肯……”
“你就,再不管,整栋楼都会出事。”
电话断了。
欢宝儿走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坐下。司机回头问去哪儿,她报了“安心楼”。
车刚起步,手机又响。
是林。
“拍到了!主电箱打开后,内侧角落有块黑色污渍,像是液体渗出来又干了。电工以前绝对没有,可能是漏电烧的。”
“不是漏电。”欢宝儿盯着窗外飞过的广告牌,“是邪阵开始渗毒气了。”
“那怎么办?明还能让你进来吗?”
“能。”林松口气,“负责人刚才了,明一早开门等你,全程配合。他还……对不起,不该怀疑你。”
欢宝儿没笑,只是点点头。
信任一旦动摇,就得用实打实的结果重新赢回来。
她摸了摸桃木剑的剑柄,红绳是新的,昨刚换。
剑没出鞘,但她知道,这一趟不会轻松。
车开到半路,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林发来的消息:
【我把八字镇符贴上去了,在电箱最里面。你的七十二时,够吗?】
欢宝儿回:
【够。但我必须在四十八时内到。】
她抬头看前方路口,红灯亮着,车流缓缓停下。
空阴了下来,风从车窗缝钻进来,吹得她两个揪揪乱晃。
她忽然觉得右脚底有点烫。
低头一看,鞋垫里的红纸三角正在发热,边缘微微卷起。
她立刻伸手进包袱,抓出罗盘。
指针疯狂转动,最后死死指向东南。
邪阵,已经启动了。
她按下手机拨通林。
“听着。”她,“让所有人今晚般前离开主控层。关闭所有非必要电源。如果灯光自己亮了,别管它;如果空调启动,别去关。”
“为什么?”
“因为邪阵在吸电。”
“啊?”
“它借现代设备走阴气。电越强,它活得越旺。”
“那怎么办?”
“等我。”她,“我明一早就到。在这之前,谁也不准碰那面墙。”
电话挂断。
她靠在座椅上,闭了会儿眼。
脑子里全是那张倒影图——如果黑风真的在远处监视,那他现在一定笑了。
笑她被困在路上,笑企业开始怀疑,笑他的计策一步步得逞。
但她知道,只要她还拿着桃木剑,罗盘还能转,就没人能把她的路堵死。
车重新启动,驶向城市另一端。
欢宝儿睁开眼,从包袱里抽出一张新黄纸,咬破手指,写下八个字:
**镇、锁、封、禁、截、断、灭、毁**
她把纸折好,塞进衣领里贴着胸口。
热乎乎的,像揣了块太阳。
出租车拐过最后一个弯,前方大楼轮廓渐渐清晰。
楼顶的“安心楼”三个字亮着蓝光,一闪一闪,像是在呼吸。
她看着那光,忽然发现——
三楼窗口,窗帘后面,有个人影站着,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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