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下的黑气退了,可教室里的空气还是沉的。欢宝儿站在讲台前,手指还按在罗盘上,血画的“镇”字已经变浅,但她没松手。她知道那东西还在,只是躲到了墙角,像只不肯走的老鼠。
她把桃木剑从讲台边拿回来,插进包袱带里。铃铛轻轻晃了一下,声音短促,像是提醒她别大意。她低头看脚边撒过的糯米,原本泛着微光的米粒现在发灰,有的甚至裂开了口子。她蹲下身,用指尖碰了碰其中一粒,立刻缩回手——太凉,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她站起身,重新合十双手,闭眼三秒。脑子里冒出师傅以前的话:“怕是正常的,不怕才是傻的。”她睁开眼,嘴角动了动,声:“我怕啊,但我更怕他们回不了家。”
她开始念往生咒。这一次不快也不慢,一个字一个字往外送,像是数豆子那样认真。每念一句,她就往前走一步,走到林雨的课桌前停下。黄纸贴在墙上,边角又有点发黑,她伸手摸了摸,纸面粗糙,像被火烧过一样。
她转身回到讲台,从包袱里掏出朱砂包,抖出一点粉,在地上画了个十字。四角各踩一脚,嘴里默念经文。做完这些,她把桃木剑横放在罗盘上,剑尖朝东。她:“那边是太阳出来的地方,你们要是想走,就跟着光。”
名单上的红点闪了闪,这次不是乱闪,是有节奏地亮了一下、停一下,像在回应她。她点点头:“我知道你们听见了。”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声音。不是从门口来的,也不是从黑板方向,而是直接钻进脑袋里。好多声音混在一起,有孩的,也有大人压低嗓音的,七嘴八舌地:
“你才多大?懂什么超度?”
“他们都烂在土里了,你还想拉他们起来?”
“你会害死他们的……和你一起留下来。”
欢宝儿猛地抬头,盯着花板角落的电风扇。扇叶不动,积满了灰。她大声:“我不是来打架的!我是来送他们回家的!”
话一出口,整个教室静了一瞬。连电子钟都不跳了,一直卡在8:41。
她喘了口气,额头出汗。刚才那一阵话的时候,她感觉后脑勺发紧,像是有人拿细线扯她的头发。现在松了,但头皮还有点麻。
她跪坐在讲台上,把那本写满名字的册子捧起来,抱在胸口。纸页有点皱,边角卷起,是之前翻太多次弄的。她闭上眼睛,声:“师傅,修道不是为了赢谁,是为了不让别人输得太惨。”
她完这句话,自己先笑了下。三岁半的孩子讲这种话,听起来怪怪的。可她是认真的。
她站起来,把册子放进包袱,再把桃木剑拔出来,举过头顶。剑尖指着灯管,她:“今日我欢宝儿在此立愿——无论你是谁,不管你多恨,这些孩子,我要带走!”
话音落下,罗盘嗡了一声,金光没炸开,只是从中心渗出一圈淡淡的光,绕着符纸转了一圈,稳住了东南角那张快要烧穿的黄纸。名单上的红点不再闪烁,而是整齐地亮着,像晚自习时全班打开的台灯。
她放下剑,继续念咒。往生咒一段接一段,她背得熟,因为时候背不会就要抄十遍。那时候她一边哭一边写,师傅就在旁边喝茶。现在她不哭了,但还是记得每一个字怎么写。
她绕着法坛走了一圈,每到一个孩子的位置就停下来,轻声叫他们的名字。叫到李胖的时候,她还加了一句:“你妈做的红烧肉真香,我都闻见了。”
完自己嘿嘿笑了一下。
红点亮了亮,像是点头。
她走回讲台,发现素幡有点歪。那是她用墨水瓶和白布做的,底座不太稳。她扶正,又往瓶子里加零净水。水是从学校饮水机接的,本来不想用自来水,可昨晚跑遍教学楼也没找到别的水源,只好将就。
她坐下来,盘腿,把罗盘放在膝盖上。桃木剑横放胸前,铃铛贴着手臂。她闭眼继续念,声音越来越稳。
墙角的黑气又动了。这次不是往外涌,而是在地面爬行,像一滩油慢慢扩散。它贴着地板缝走,绕过撒米圈,直奔西北角的一个孩子位置。那孩子影子一晃,身体开始变淡。
欢宝儿没有睁眼,但嘴里的咒语突然加快半拍。她左手捏诀,右手拍地。啪的一声,震得墨水瓶晃了一下,素幡摆动。一道看不见的力道扫过去,黑气被掀翻一段距离,缩回墙根。
她睁开眼,看了眼那个孩子。他坐得比刚才直了些,手也放到了桌上。她点点头:“没事了,继续听。”
她重新闭眼,继续念。这一段是《太乙救苦经》的片段,她背得滚瓜烂熟。念到一半,她忽然觉得鼻子痒,打了个喷嚏。打完自己愣了一下,然后声嘀咕:“谁想我了?”
没人回答,但她笑了。
她继续念。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教室里传得很远。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石头,丢进黑暗里,激起一圈圈波纹。红点随着她的节奏微微起伏,像是在呼吸。
她中途喝了口水。水有点凉,喝多了肚子会咕咕剑她忍着没去厕所,怕一走开,阵法就散了。
她看了看时间。电子钟还是8:41。她早就不指望它能走了。
她知道那股力量还在等机会。可能等她累,等她分心,等她打个盹。但她不打算给它这个机会。
她把包袱挪近一点,里面还有几张备用符纸,一块干粮,一瓶蜂蜜水。她本来想超度完再吃,但现在看来,不知道要多久。
她摸了摸口袋,摸出一颗水果糖。草莓味的。她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化开,她眯了下眼,觉得舒服多了。
她继续念咒。
外面色没亮,教室里也没有灯全亮,只有白蜡灯静静燃着,火苗稳定。她看了一眼林雨的位置,姑娘抬起头,冲她笑了笑。
她也笑了。
她知道快成了。
只要她不停下,只要她不放弃,这些人就能走。
她念得更慢了些,像是哄人睡觉那样温柔。每一个音节都清晰,不急不躁。她想起昨吃的那碗泡面,老板多给了个蛋。她当时谢谢,老板:“道士真客气。”
她现在也想一句:谢谢你们愿意相信我。
但她没出口,怕破功。
她继续念。
铃铛轻轻响了一下,不是风吹的,是剑自己颤的。她没动,继续念。
名单上的红点开始轻轻晃动,不是害怕,更像是准备起身的样子。
她睁开眼,看着门缝底下。那里干干净净,没有黑气渗入。她声问:
“你是等门开了才进来,还是自己会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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