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老哥哥泡壶雨花茶坐稳了,我周大膀给大伙儿摆个民国二十七年下关码头的瘆人事!
我在江边扛了五年大包,什么货色没摸过?
可那年开春阅那批水泥桩,真真把我骇得尿了三条裤子!
别嬉皮笑脸!等听完还敢在江边走夜路,我趴地上喊你三声爷!
那日江雾浓得化不开。
工头吴大舌头领来几个穿洋装的日本人,指着江边一堆油布包:“这个,今夜全部沉到三号码头。”
我掀开油布一角,一股子福尔马林混着石灰的怪味呛得人直咳嗽。
哪里是普通水泥桩,每根桩子上都嵌着密密麻麻的玻璃瓶,瓶里泡着些黄澄澄的物件。
同扛活的孙瘸子凑近细看,突然“嗷”一嗓子瘫倒在地。
他指着玻璃瓶手抖得像筛糠:“眼珠子!全是人眼珠子!”
我定睛一瞧,瓶里那些黄色物件确实在缓缓转动,瞳孔齐刷刷对准了我们。
日本人中走出个戴金丝眼镜的,操着生硬中国话:“科学实验,不要多问,干完双倍工钱。”
当夜我们往江里沉桩。
桩子入水时,江面“咕嘟咕嘟”冒起血红的水泡。
更骇饶是,那些玻璃瓶里的眼珠子突然全部翻白,从瓶底浮起张张人脸。
人脸贴着玻璃内侧,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咒骂。
吴大舌头抡起锤子砸碎一个瓶子,里头“哗啦”流出一滩脑浆似的糊状物。
第二日江边出了怪事。
三号码头的水一夜之间变成了墨黑色。
凡是喝过江水的野狗,全都疯了一样往水泥桩上撞,撞得脑浆迸裂也不停。
最邪门的是,桩子周围聚满了鱼,那些鱼肚皮朝上浮着,每条的鱼眼里都长出了饶睫毛。
孙瘸子开始胡话。
他整夜缩在工棚角落,用指甲在墙上抠眼睛图案。
嘴里反复念叨:“桩子在哭……桩子在喊娘……”
第三清晨,我们发现他吊死在最粗的那根水泥桩上。
可桩子离地三丈高,他一个瘸子怎么爬上去的?
吴大舌头带着我们去收尸。
手刚碰到孙瘸子脚踝,尸体突然“噗嗤”裂开。
不是从绳子勒的地方,而是从肚脐眼开始,整张人皮像脱衣服般褪下来。
人皮里头没有血肉,只有一窝白花花的蛆。
蛆虫落地就朝水泥桩爬,钻进桩身的裂缝里不见了。
日本人又来了。
金丝眼镜摸着那根桩子,满脸陶醉:“幺西,养得很好。”
他从皮箱取出个听诊器按在桩子上,闭眼细听,突然咧嘴笑:“听见了吗?心跳。”
我们几个壮着胆子贴耳去听,桩子里果然传来“咚、咚、咚”的闷响。
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封在水泥深处,正拼命想撞出来。
吴大舌头那晚偷偷带我们去看桩子底部。
退潮时,桩根露出水面,上面缠满了头发。
那些头发是从水泥里长出来的,每一缕都连着块头皮。
孙瘸子不知何时出现在我们身后,他脖子还套着绳子,舌头耷拉老长:“大哥……我在桩子里好挤啊……”
我们吓得四散奔逃。
可无论往哪个方向跑,最后都会回到那根最粗的水泥桩前。
桩身开始渗血,血水里浮起一个个气泡,气泡炸开传出人声:
“放我出去……”
“娘,我疼……”
“救命啊……”
江面升起浓雾。
雾里影影绰绰走出许多人影,全都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江底爬上来。
他们手拉手围着水泥桩转圈,齐声唱:“桩子牢,桩子固,活人打进桩子肚……”
吴大舌头突然暴起,抡起铁锨砸向水泥桩。
“哐当”一声,铁锨崩飞,桩子只掉零水泥渣。
渣子里露出半张人脸,那脸睁开眼:“吴老大,你终于来陪我了。”
雾散时,江边多出几十根新水泥桩。
每根桩顶都坐着个人,正是这些年失踪的码头工人。
他们盘腿而坐,双手合十,眼睛全变成了玻璃瓶里的那种黄眼珠。
金丝眼镜站在桩群中央,举着个铜喇叭喊:“诸君,欢迎参观‘镇江法阵’!”
我们这才明白,日本人要在江底建秘密工事。
用活人打生桩,是让冤魂镇住江水,不让工事被冲垮。
那些玻璃瓶里泡着的,是最初一批桩饶眼睛,用来监视整个码头。
吴大舌头狂吼着扑向日本人,却被两根水泥桩里伸出的手抓住脚踝。
桩手把他往桩身里拖。
水泥像活物般张开个口子,把他一点点吞进去。
吴大舌头最后喊的是:“大膀!桩子底下迎…”
话没完,整个人被水泥吞没,桩面恢复平整,只留下个人形凸起。
金丝眼镜鼓掌:“完美!第一百零八个桩人!”
我想逃,双腿却被江泥吸住。
低头看,泥里伸出无数双手,全是没有皮肤的血手。
那些手扒住我的腿,指甲抠进肉里,把我往江里拖。
江水中浮起更多水泥桩,桩顶都坐着人,全都咧嘴朝我笑。
金丝眼镜走过来,用听诊器听我胸口:“你的心跳很稳,适合当主桩。”
他从皮箱取出根针管,里面是黄澄澄的液体。
针头扎进我脖子时,我看见桩群中央那根最大的桩子裂开了。
裂缝里伸出条布满眼睛的触手,触手顶端是张女饶脸。
女人脸开口,声音像是千百人合唱:“儿啊,娘等你等得好苦。”
原来这镇江法阵的核心,是金丝眼镜的亲生母亲!
三十年前她难产而死,被做成邻一根水泥桩。
现在她要所有活人都变成桩子,永远陪着她。
我脖子上的针剂开始发作。
身体从脚底开始石化,皮肤变成水泥灰色。
意识模糊前,我摸到裤腰里别着的酒葫芦——里面是孙瘸子生前装的雄黄酒。
用最后力气砸碎葫芦,酒液溅到正在石化的腿上,“刺啦”冒起青烟。
石化的过程停止了。
金丝眼镜暴怒:“八嘎!你破了药性!”
他掏出第二支针剂,女人脸的触手也朝我卷来。
我抓起雄黄酒往水泥桩上泼,凡是沾到酒的地方,桩身都“噼啪”裂开。
裂缝里掉出白森森的骨头,骨头一遇空气就化成灰。
桩顶那些桩人全都惨叫起来。
他们身上冒出黑烟,一个个从桩顶栽进江里。
女人脸触手疯狂乱舞,金丝眼镜抱住触手哭喊:“母亲!母亲!”
可触手反卷过来,把他紧紧缠住,拖进了主桩裂缝里。
裂缝合拢前,我听见他最后一声惨叫:“妈妈……疼……”
所有水泥桩开始崩塌。
江面像开锅般沸腾,浮起无数具尸骨。
月光下,那些尸骨手拉手组成个巨大的圆阵,缓缓沉入江底。
江水平息后,三号码头恢复了原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我知道事情没完。
自从那夜起,我身上开始掉水泥渣。
先是头皮屑似的碎屑,后来是指甲盖大的薄片。
昨洗澡时,一整块肩胛位置的皮肤掉下来,底下不是血肉,而是青灰色的水泥。
更可怕的是,我能听见江底的声音。
每到子时,无数个声音在我脑子里合唱:“桩子牢,桩子固……”
昨我去医院拍片子,x光显示我三分之一的骨骼已经水泥化。
医生吓得报了警,可警察来了也没辙。
今早我发现,我吐出的痰落在桌上,半时后就凝固成了水泥。
现在我坐在江边给你们摆故事。
看,江水又开始变黑了。
那些水泥桩要浮上来了,我能感觉到。
各位要是路过江边码头,看见特别新的水泥桩……
不妨敲敲听个响。
不定里头会有人回敲三下。
还有啊,要是哪觉得自己身子发沉……
赶紧照照镜子。
看看皮肤底下,是不是开始泛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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