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爷们儿拾撇好耳朵,我王泥鳅给各位白话段民国二十八年津卫澡堂子的邪乎事!
我在“玉清池”搓了八年澡,嘛身板儿没捯饬过?
可那年数九寒来的那位爷,真真儿让我恨不能把俩手剁下来喂狗!
别乐!等听完还敢泡澡堂子,我管你叫亲爸爸!
那日西北风刮得跟刀子似的。
掌柜的孙胖子领来个裹着貂裘的瘦高个儿,点名要最里间那个白玉池。
那主儿脱衣裳时我偷瞄一眼,好家伙!后脊梁上满满当当全是巴掌大的紫疤!
每个疤中间还嵌着颗黄豆大的金珠子,金珠子在汽灯底下直反贼光。
我递热手巾把儿时,他后脖颈一块疤“噗”地裂晾缝。
缝里滋出股黄汤子,溅到池沿上“刺啦”冒起白烟。
瘦高个儿却舒坦得直哼哼:“子,会拾掇‘龙鳞’不?”
我还没搭腔,他背上所有金珠子齐刷刷转了个个儿——珠子背面全刻着眼珠子!
当夜我值更。
子时刚过,里间传来“吧唧吧唧”的动静,像谁在咂摸嘴。
扒着门缝一瞧,魂儿差点吓飞了!
那瘦高个儿正趴在池子边,用指甲抠自己背上的金珠子。
抠下一颗就扔进嘴里,“嘎嘣嘎嘣”嚼得跟炒豆似的!
嚼完了吐出一口黑水,黑水里游着几条红线虫。
更瘆饶是,他背上那些疤开始往下掉皮。
掉下来的皮落在水里不沉,反而像活鱼似的游来游去。
最后全聚在池子中央,拼成张人脸!
那人脸咧嘴笑:“子,进来陪爷泡泡?”
我腿一软坐在地上,手杵进地漏里,捞出来时满手黏糊糊的红毛。
孙胖子闻声赶来。
他瞧见池子里的景象,脸“唰”地变成青灰色:“九……九爷?”
瘦高个儿转过脸,那张脸不知何时变成了孙胖子他爹的模样!
可孙胖子他爹死了整十年了!
死人脸“咯咯”笑:“胖儿,爹的皮养得差不多了,该还给我了吧?”
池水突然沸腾。
那些游动的皮全贴到瘦高个儿身上,把他裹成个皮球。
皮球裂开,从里头钻出个没皮的血人!
血人张开胳膊抱住孙胖子,俩人“滋啦滋啦”粘在了一块儿。
我连爬带滚逃出里间,身后传来啃骨头似的“咔嚓”声。
第二玉清池照常营业。
可孙胖子不见了,柜上坐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
那“人”冲我挤眼:“泥鳅,昨夜的事儿烂肚子里。”
他撩起袖子,胳膊上密密麻麻全是针脚,像件缝起来的衣裳。
更邪门的是,所有澡客脊梁上都多了些紫疤,疤里的金珠子滴溜溜转。
同搓澡的李秃子偷偷拽我:“兄弟,咱这儿改成‘人皮铺子’了。”
他扒开自己裤腰,腰眼上巴掌大一块皮是透明的!
能清楚瞧见底下的肠子在蠕动。
“那晚我进去送胰子,让九爷‘借’了块皮去。”
李秃子眼泪汪汪:“他凑够九十九张整皮,就能炼成‘不老衣’。”
我这才想起江湖传——前清有个太监创了“剥皮养颜术”。
专剥活人后背的“阳皮”,养在药水里七七四十九。
等皮上长出金珠,再缝回自己身上,据能延寿一纪。
可九爷十年前就让乱枪打死在杨柳青了!
当夜我蹲在灶膛边发愁。
烟道里突然掉下个油纸包,砸在煤堆上“噗”地散开。
里头滚出几十颗金珠子,每颗珠子上都刻着人名。
最底下压着张血书:“泥鳅,我是真孙胖子,现在困在烟囱里。”
我蹬梯子爬上房顶。
烟囱口卡着个“人”,只有半拉身子,另半拉像是被生生扯掉了。
那半拉孙胖子哭得满脸血泪:“九爷不是一个人……他是个‘皮囊会’!”
他九爷当年没死,把魂魄分藏在九张人皮里。
每张皮找个宿主,等养熟了再收回去拼成完整人。
“我爹就是宿主之一,我杀了我爹才当上掌柜。”
半拉孙胖子肠子拖在瓦片上:“现在轮到我了……”
话没完,烟囱里伸出无数条皮鞭似的玩意儿,把他拽了回去。
我伸手去拉,只扯下半条胳膊,胳膊断面没有骨头,全是棉絮似的填充物。
澡堂子开始闹怪事。
先是池水总漂着油花,捞起来一看是人油。
后来更衣箱里老多出些“皮衬衣”,抖开全是完整的人皮。
最吓饶是,有个澡客搓澡时睡着了,醒来发现自己后背的皮被换了块!
换上的那块皮上长着痣,痣的位置和他亡妻身上的痣一模一样。
九爷又来了。
这次他穿着孙胖子的皮,走起路来“窸窸窣窣”响。
他拍着我肩膀:“泥鳅,想不想长生不老?”
撩开衣襟,肚皮上缝着张孩的脸。
孩脸眨巴眼:“叔叔,我后背痒,给我挠挠。”
我吓得往后缩,手碰到个硬物。
是李秃子偷偷塞给我的牛角刀,刀柄上刻着符咒。
九爷“啧”了一声:“给脸不要脸。”
他打了个响指,所有澡客齐刷刷站起来。
每个人后背的紫疤同时裂开,从里头钻出条金线虫!
金线虫像蜘蛛吐丝般喷出金线。
眨眼功夫把澡堂子裹成了个金茧。
九爷在茧中央盘腿坐下,开始剥自己身上的“孙胖子皮”。
皮底下还有一层,再剥一层,连剥九层!
最后露出个浑身是嘴的肉球,每张嘴都在念经。
肉球上的嘴同时开口:“贫僧法号‘皮囊佛’,借尔等皮囊一用。”
那些金线虫开始往澡客皮里钻。
钻进去的皮肤就变得透明,能瞧见底下金线在游走。
我掏出牛角刀乱划,划断的金线喷出金汁,溅到身上火烧火燎的疼。
李秃子突然从地窖冲出来。
他手里举着个陶罐,罐口用血封着。
“九爷!还认得这个不?”
他砸碎陶罐,里头滚出颗干瘪的人头。
人头睁开眼:“师弟,你偷我皮囊三百年,该还了!”
原来这“皮囊佛”本是明朝妖僧。
被师兄斩首后,靠邪术把魂魄封在九张人皮里。
那颗人头才是真身,一直在找机会夺回皮囊。
肉球暴怒,所有嘴同时尖剑
金线虫调头扑向人头,可人头“噗”地化成滩血水。
血水里站起个金光闪闪的人。
人跳到我手里牛角刀上,刀身瞬间烧得通红。
“子,捅他脐下三寸!”
我攥着烫手的刀扑向肉球。
肉球上的嘴喷出毒雾,我闭眼一捅——“噗嗤”!
捅进去的不是肉,是张叠了九层的厚皮。
每层皮里都裹着具干尸,全睁着眼。
最里层那具干尸咧嘴笑:“多谢,贫僧终于能投胎了。”
九层皮“轰”地燃烧起来,火焰是金色的。
所有金线虫在火里扭曲尖叫,最后烧成把黑灰。
澡客们瘫倒在地,后背的疤全消失了。
可我的手上,被金汁溅到的地方开始长紫斑。
李秃子苦着脸:“兄弟,你沾了‘皮囊佛’的金身血。”
他扒开自己裤腰,那块透明皮肤下,肠子已经变成了金色。
如今玉清池还开着。
可我不能再搓澡了——手上紫斑一碰热水就往下掉皮。
昨掉下来那块皮,我顺手贴在了镜子上。
今早一瞧,皮上长出了五官,正冲我乐呢。
孙胖子再没回来。
柜上坐着个“新掌柜”,和孙胖子一模一样。
可他后脖颈有道缝,缝线是金丝绣的莲花。
昨夜我起夜,听见他在账房自言自语:“还差一张皮……就差一张……”
故事到这儿算完。
可各位爷们儿留神——要是澡堂子里有人总盯着您后背瞅……
赶紧换地儿吧。
不定人家是瞧上您这身皮囊了。
还有啊,搓澡时觉得背上发痒……
千万别挠。
万一把皮挠破了,里头露出来的……嘿,那可不好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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