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爷们儿把茶碗撂稳当,我石三爷给大伙儿摆段我在自家四合院撞见的邪乎事儿!
我在东城根儿住了四十年,什么邻里纠纷没见过?
可那年翻修老宅挖出来的东西,真真儿让我恨不能把心肝肺掏出来涮涮!
甭乐!等听完还敢住四合院,我躺房梁上让您当灯笼挂!
那日开春动土,请的山东瓦匠队。
领头的王师傅一进院就皱眉:“石爷,您这院子……底下有东西压着呢。”
他的“东西”在西厢房地基底下——挖到三尺深,铁锹“当啷”碰上硬物。
扒拉开浮土,露出来个陶瓮,瓮口用朱砂封着,封皮上画着八卦图。
按老理儿这桨镇物”,建房时埋下镇宅的。
可这瓮邪性,大晌午的摸着冰手,贴耳朵上一听,里头影沙沙”的动静。
像很多虫子在爬,又像有人在里头挠瓮壁。
王师傅脸白了:“石爷,这瓮不能开,得请道士。”
我哪信这个邪,亲自撬开封泥。
瓮里“噗”地冒出一股白烟,烟散后看见里头东西——我当场腿就软了!
哪是什么寻常镇物,是几十个泥塑的人儿,个个只有巴掌大。
可这些饶脸,全是我石家祖祖辈辈的模样!从高祖到我去世的爹,一个不落!
更骇饶是,每个人胸口都插着根钢针。
针眼儿里往外渗黑水,黑水滴在瓮底积了厚厚一层。
王师傅“嗷”一嗓子扔了铁锹:“这是‘绝户镇’!专断子绝孙的毒咒!”
他话音未落,那些泥人儿的眼珠子齐刷刷转过来,全盯住了我。
当夜里院子就出怪事。
先是所有水井往外冒黑水,水里有股子福尔马林混着香灰的怪味。
接着西厢房的砖缝里开始长白毛,毛尖儿上挂着血珠。
最吓饶是三更,院里那棵老槐树突然“哗啦啦”响,树皮上浮现出一张张人脸。
全是我石家祖宗,个个张大嘴无声呐喊。
我连夜请来白云观的李道长。
李道长绕着院子转了三圈,罗盘指针疯转。
他扒开槐树根部的土,挖出个油布包。
包里是张光绪年的房契,背面用血写着:“石氏居此,代代为奴。”
原来我这宅子根本不是祖产,是光绪年间从一个姓那的旗人手里买的。
那家犯了事被抄家,临卖房前请萨满下了镇物——用买主祖先的泥像压在地底,咒这家人代代为那家守阴宅!
“这不是普通镇物,是‘换命咒’。”李道长捻着胡须,“那家用你石家气运,抵他们家的血光之灾。”
我气得浑身哆嗦,要砸了那瓮。
李道长却拦住:“砸不得!镇物已养了百年,成精了。”
“里头那些泥人吸够了石家血脉,现在砸,所有咒怨全得反到你身上。”
他唯一的法子是“请镇”——把镇物请出来,找个八字硬的替那家承了这咒怨。
可上哪儿找替死鬼?
李道长沉吟半晌:“倒有个现成的……那家的后人还在世上。”
他掏出一本泛黄的册子,是当年萨满留下的“镇物谱”。
最后一页写着:“若镇破,可寻那家血脉续之。那家末代孙名那宝山,住鼓楼东大街二十七号。”
我寻到鼓楼东大街,那宅子早改成大杂院了。
那宝山是个瘫子,坐在轮椅上晒太阳,听我来意后“咯咯”直笑。
“石三儿,我等你四十年了。”
他撩开裤腿,两条腿瘦得像麻杆,皮肤上全是泥人形状的淤青。
“你以为就你家被镇着?我家也被反噬了!”
原来那萨满当年要了两家的血,下的是“互噬咒”——石家绝后,那家断腿,谁先死绝,另一家就能解脱。
那宝山从怀里掏出个铜铃:“今儿个正好,该换镇了。”
他一摇铃,我怀里突然剧痛。
扒开衣裳一看,胸口不知何时冒出个泥人形状的凸起,正慢慢往肉里钻!
我疼得满地打滚,那宝山狂笑:“成了!镇物认新主了!”
这时院门外冲进个人,是我闺女秀姑。
她手里举着把捕,不是砍那宝山,而是砍向自己手腕!
血“噗嗤”喷出来,全溅在那个陶瓮上。
瓮里那些泥人“吱吱”惨叫,一个个炸成粉末。
“爹!李道长了,处女血能破阴咒!”秀姑脸色惨白。
那宝山却笑得更欢:“傻闺女!你这一刀,正好凑够石家三代血!”
他轮椅底下突然伸出八条蜘蛛似的细腿,“咔嚓咔嚓”爬过来。
哪是什么瘫子,根本是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李道长从门外闪进来,手里桃木剑直刺那宝山后心。
剑尖刺进去却“当”的一声——那宝山衣服里全是泥塑的筋肉!
他反手抓住桃木剑,“咔嚓”掰断:“牛鼻子,真当我不知道你是石家请的?”
原来李道长早被那宝山收买了,所谓“请镇”根本是骗局,真实目的是用我引出所有石家血脉,一网打尽!
瓮里剩下的泥人全飞出来,在空中聚成个巨大的泥像。
泥像的脸在那宝山和我之间来回变幻,最后定格成张阴阳脸——左半边是我爹,右半边是那宝山他爹。
泥像开口,声音重叠:“争什么……都成我养料吧……”
它伸出泥手抓向我们,秀姑挡在我身前被一把攥住。
我急了眼,抄起院里磨刀石砸向泥像。
石头砸中泥像胸口,裂开个窟窿,窟窿里竟露出一具真正的干尸!
干尸穿着萨满服饰,心口插着把青铜匕首——这才是镇物的本体!
那宝山看见干尸,突然惨叫:“爷爷!”
原来这萨满就是他亲爷爷,当年下咒时把自己也炼进了镇物,以求永生。
可炼到一半出了岔子,成了这不死不活的怪物,需要不断吸食两家血脉维持。
李道长趁机扑向干尸,拔出那把青铜匕首。
匕首一离体,干尸“噗”地化成灰烬。
泥像惨叫着崩塌,那宝山从轮椅上滚下来,身体迅速干瘪,最后变成具套着衣服的骷髅。
我以为结束了,可那些泥灰突然全涌向我。
顺着七窍往里钻,钻得我五脏六腑像着了火。
秀姑哭着想帮我抠,李道长却拦住:“别动!这是‘承镇’——咒总得有个载体。”
他镇物虽破,但百年咒怨需要个活人接着。
要么我,要么那宝山,总得死一个。
我看着秀姑,她手腕还在淌血。
忽然想起我爹临终前的话:“三儿啊,咱家祖上欠的债,早晚得还。”
我抢过青铜匕首,不是刺向别人,而是刺进自己心口。
血喷出来,那些泥灰“滋滋”蒸发,化成黑烟散了。
可我没死成。
醒来时躺在医院,胸口缠着绷带。
医生匕首离心脏就差半寸,是个“穿心不死”的奇事。
李道长在床边叹气:“石爷,您这是替石家承了百年咒怨,往后的日子……”
往后的日子,我身上开始长泥斑。
先是手背,后来是脸颊,一块块硬邦邦的,抠下来是干泥片。
泥片掉地上会自己蠕动,慢慢拼成个人形状。
更邪门的是,我家四合院所有砖缝,每到阴雨就往外渗泥浆。
泥浆里裹着头发丝儿,还有指甲盖。
秀姑嫁去了外地,我再不许她回这院子。
昨儿个我请人把西厢房全扒了,地基挖开三丈深。
您猜怎么着?底下还有九个一模一样的陶瓮!
排成个八卦阵,每个瓮里都塞满泥人。
有的穿着民国的衣裳,有的梳着清朝的辫子。
我坐院里抽了一宿烟。
亮时做了个决定——不请道士,不找替身。
我把那九个瓮全请进屋,摆在堂屋祖宗牌位底下。
早晚三炷香,当自家先人供着。
如今我还在四合院住着。
街坊都石三爷疯了,跟一堆泥人过日子。
可他们不晓得,每供一日,我身上泥斑就淡一分。
那些泥人脸上的怨气,也消一分。
昨儿个中秋,我给泥人们也摆了月饼。
半夜听见堂屋有动静,扒门缝一瞧——
那些泥人围成一圈,正对着月亮作揖呢。
得,我该去上香了。
毕竟从今往后,这些泥人儿……
可都是我石家的祖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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