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各位看官老爷们,今儿咱不那前朝旧事,也不扯那山精野怪,咱就唠唠我自个儿摊上的这档子邪乎事儿!
话在大明朝永乐年间,嘿嘿,那时候咱可是正经八百的摸金校尉,甭管是洛阳铲还是黑驴蹄子,咱使得那叫一个溜!
我姓胡,行三,道上兄弟给面子叫一声胡三爷,可自打那事儿以后……唉,您且听我慢慢道来,保管您后脖颈子发凉,半夜尿尿都得攥着桃木剑!
那回啊,接隶好买卖,是南边老山里埋着个前朝王爷,陪葬的金银能堆成山!
咱这手痒心也痒,收拾了家伙什就带着俩徒弟——大愣和二狗子进了山。那山邪性啊,树长得都跟扭麻花似的,大白进去都黑咕隆咚不见日头,鸟叫都没有一声,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肝脾肺肾一起打哆嗦!
找了三三夜,嘿,真让咱寻着个“龙吐珠”的宝穴!可这墓门它不一般,光溜溜一整块黑石头,没缝没把手,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字,那字儿扭来扭去像蝌蚪,瞅久了眼晕,脑仁儿还跟着一跳一跳地疼!大愣是个莽撞鬼,抡起锤子就要砸,被我一把薅住后脖领子:“你他娘赶着投胎啊!这字儿邪门,像是‘鬼书’!”
二狗子哆嗦着凑近看,鼻子都快贴上石头了,忽然“咦”了一声:“师父,这字……它在动!还在变!”我定睛一瞧,浑身的汗毛“唰”一下全站起来了!那石头上哪是什么前朝古字,分明是一个个极的人名,还在慢慢蠕动、扭曲、重新排列!最顶上几个字渐渐清晰,我眯眼一读,魂儿差点飞了——那竟是“胡三”俩字!后面跟着生辰八字,一丝不差!
“师父!这……这是你的……”二狗子声音都劈叉了。我头皮炸得发麻,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灵盖!这哪是墓门,这他妈是块活墓碑!碑上有名儿的,是不是都得死在这儿?我还没琢磨过味儿,那“胡三”后面,竟又缓缓“长”出了新的字迹——“毙于此门,肠穿肚烂”!
我的亲娘祖宗!当时我腿肚子就转筋了,差点一屁股坐地上!大愣却红着眼,嗷一嗓子:“俺不信这个邪!”他猛地掏出贴身的黑狗血袋子,狠狠砸向石门!那袋血“噗”地溅开,怪事发生了!石头上的名字像被烫聊蚯蚓,疯狂扭动起来,紧接着,石门“咯吱咯吱”发出老人磨牙般的声音,自己缓缓开了条缝!一股比粪坑还冲一百倍的恶臭,混合着难以形容的甜腻腥气,像只无形的手猛地攥住我们仨的鼻子嗓子眼!
“进……进不进?”二狗子哭腔都出来了。我胡三爷好歹也是见过风滥,一咬牙一跺脚:“阎王殿也得闯一闯!心脚下,跟紧了!”墓道里黑得跟泼了墨似的,我们点起鱼油灯,那火苗居然是惨绿惨绿的,照得人脸跟地府里爬出来的一样。两边墙壁渐渐有了变化,不再是石头,而是某种暗红色的、微微搏动的肉膜!上面鼓起一个个大不一的鼓包,有的像人脸,有的像蜷缩的人体,还在极其缓慢地蠕动!我伸手想摸又不敢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走了约莫一炷香,前面出现个挺大的墓室,正中间摆着个硕大的青铜棺椁,棺盖开着一条缝。周围散落着不少朽烂的木箱和……好几具新鲜的尸体!看衣着打扮,也是咱手艺人,死了最多三五,可那死状……我的老爷!一个个肚子涨得老高,薄薄的皮肤下面,好像有无数东西在钻来钻去,把皮肤顶得一鼓一鼓的!有个尸体的嘴角,还慢慢爬出一只白花花的、指头长的蛆虫,那蛆虫头上,竟然顶着个芝麻粒大、模糊的人脸!
“呕……”大愣忍不住干呕起来。我强忍着恐惧和恶心,目光被棺椁旁一个东西吸引了。那是个巴掌大的玉盒,温润生光,一看就是值钱的宝贝。贪念一起,我就有点管不住腿了,心里念叨着“富贵险中求”,蹑手蹑脚走过去。刚拿起玉盒,还没捂热乎,棺材里突然传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有个满嘴黏痰的人在笑!
棺盖“砰”一声被彻底掀开!里面“坐”起个东西!那根本不是王爷尸身,而是一大团不断蠕动、融合又分开的惨白肉块!肉块上镶嵌着无数双大不一、却同样充满怨毒的眼睛,还有几十张歪歪扭扭、开开合合的嘴!所有眼睛齐刷刷盯住我,所有嘴巴同时发出尖锐混乱的哀嚎、诅咒和狂笑:“来了……名字……留下了……就是我们的了……永远……”
玉喊啪嗒”掉在地上,盒盖摔开,里面哪有什么珠宝,只有一撮黑灰色的、像是烧焦的皮肤碎屑的东西。与此同时,我右手手背突然传来一阵灼烧般的剧痛!抬手一看,魂飞魄散!我手背上,竟然浮现出和墓门外石头上一样扭动的蝌蚪文字,正是我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字迹是血红色的,还在往肉里渗!
“跑啊!”我发出一声不像人声的嚎叫,扭头就往回冲!大愣和二狗子也吓破哩,连滚带爬跟着我。可来时的墓道消失了!变成了一圈圈不断向内旋转、布满人脸浮雕的肉墙!那些浮雕的脸,竟然就是我们刚才看到的那些惨死盗墓贼的脸,他们表情痛苦至极,嘴巴一张一合,无声地呐喊!
“师父!这边!”二狗子眼尖,发现肉墙有个极不起眼的凹陷。我们挤进去,里面是个更的耳室,空荡荡只有一面铜镜。我惊魂未定,下意识往镜子里一瞧……镜子里的人是我,却又不是我!那张脸惨白浮肿,眼神呆滞绝望,更可怕的是,镜子里的“我”身后,影影绰绰挤满了那些扭曲痛苦的人脸,而镜子里的“我”,正慢慢地、诡异地,对着现实中的我,咧开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
我怪叫一声砸烂铜镜,镜子碎片溅了一地,每一片碎片里,都映出我不同死状的脸!有七窍流血的,有被开膛破肚的,有浑身爬满人脸蛆虫的……“幻觉!都是他娘的幻觉!”我拼命告诉自己,可手背上的名字烧得我皮肉滋滋作响,剧痛无比真实!
大愣突然闷哼一声,捂着肚子跪倒在地。“师……师父……我肚子里……有东西在动……”他脸色瞬间灰败,眼珠子暴突。我撕开他衣服,只见他肚皮上,赫然浮现出另一个盗墓贼的名字!那名字像活虫一样在他皮肤下游走,所过之处,皮肤鼓起,然后“噗”地破开一个洞,钻出一只顶着极惨白人脸的怪虫!大愣的惨叫戛然而止,他整个人像被抽了气的皮囊,迅速干瘪下去,更多怪虫从他眼窝、嘴巴、耳朵里涌出来,它们不散开,而是汇聚在一起,慢慢形成了个模糊扭曲、不断变化的人形轮廓,那张融合了无数痛苦表情的“脸”,转向了我们!
二狗子吓得屎尿齐流,瘫在地上动弹不得。我肝胆俱裂,知道下一个就是我!手背的名字灼热得快要烧穿骨头!绝望中,我瞥见地上玉盒里洒出的那些黑灰,脑子里电光石火一闪!墓门外石碑上的名字是“死籍”,这玉盒里的黑灰,会不会是……“名灰”?毁了它,是不是就能抹掉名字?
我扑过去,不顾那些怪虫人形摇摇晃晃逼近,抓起一把黑灰就按在灼热的手背名字上!“刺啦”一声,像是烧红的铁块丢进冰水,一股青烟冒出,难以形容的恶臭扑鼻而来!手背剧痛瞬间达到顶点,我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再睁眼,手背上名字的颜色淡了一些,而那些汇聚的怪虫人形,动作也明显迟缓混乱起来,发出愤怒的嘶嘶声。
有门儿!我心头狂跳,抓起所有黑灰,一半狠狠搓在手背,另一半冲着那怪虫人形扬了过去!黑灰沾到它身上,立刻腐蚀出一个个冒烟的洞,它发出无数叁加在一起的凄厉惨叫,猛地散开,重新化作无数怪虫,潮水般退回了主墓室方向。
我瘫软在地,大口喘气,像条离水的鱼。二狗子连滚带爬过来扶我。手背名字几乎看不见了,只剩下一点淡淡的红痕。劫后余生的虚脱感还没过去,二狗子却指着我的脸,手指抖得像风中的树叶:“师……师父……你的脸……”
我摸向自己的脸,触感正常啊。二狗子连滚带爬捡起一块最大的铜镜碎片递给我。我往里一瞅……浑身的血又凉了!镜子里的我,左边脸是我自己,惊魂未定;右边脸,却变成了大愣临死前那极度恐惧、扭曲的模样!而且那张“半张脸”还在微微蠕动,仿佛有自己的生命!
“名字……沾了名灰……也沾了‘名孽’……”一个沙哑、断续,像是很多人一起低语的声音,直接在我脑子里响起,“逃不掉……融为一体……永远看守……”
我瞬间明白了!那玉盒里的黑灰,既是“名灰”能暂时对抗碑文,也是这座“活墓”的一部分,是之前所有死在这里的盗墓者被抽取的“存在”残渣!我用了它,就等于和那些死者的“孽”粘在了一起!我没有完全变成外面那些怪物,却成了半个活死人,半个墓守!
我不敢再看镜子,拉起瘫软的二狗子,疯了一样在肉墙里乱撞。也许是因为我身上有了“墓”的气息,那旋转的肉墙终于露出一条缝隙,我们连滚带爬钻出去,竟然直接摔到了墓门外!外面已是黑夜,冷风一吹,我打了个寒颤,却觉得那风直往骨头缝里钻,带着墓里的阴冷。
回头一看,哪还有什么墓门,只是一片长满苔藓的普通山壁,但我手背淡淡的红痕和右脸那不属于自己的僵硬冰冷,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发生了什么。二狗子哭爹喊娘,发誓再也不干这行了。我们跌跌撞撞下山,一路上,我总觉得右边脸的视野有些奇怪,偶尔眼角余光似乎瞥见大愣那绝望的眼睛在看着我。
回到镇上,我把自己关在屋里,用布蒙住镜子。可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第二醒来,我惊恐地发现,我的右手,有时候会不受控制地做出一些轻微的动作,那动作……很像大愣平时习惯性的动作!而当我极度疲惫或恐惧时,右边脸那种“不属于我”的感觉会更强烈,甚至有一次,我听见自己嘴里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不属于我的叹息!
我成了个“拼凑”起来的人!墓里那些死鬼的一部分“孽”,随着名灰和我手背的名字,像跗骨之蛆缠上了我!它们没有完全吞噬我,却在我身体里“住”了下来,缓慢地渗透、融合。我胡三爷,摸金校尉,下半辈子都得带着一窝子“死人债”过日子了!我看谁都像是墓里那些脸,吃啥都带着那股子腐肉甜腥味儿,睡觉不敢闭眼,一闭眼就是无数眼睛和嘴巴在黑暗中盯着我、念叨我。
我把大部分钱财都散给了穷苦人,想积点阴德,可心里明白,这债怕是还不清了。二狗子回了老家种地,我再也没见过他。至于我?嘿,您看我这半张脸是不是有点僵?没法子,里头住了位“客”呢!得,故事就到这儿,各位爷听得过瘾不?
得嘞,您慢慢品着这后劲儿,我呀……得去跟我这半边脸的“老伙计”商量商量,今晚它又想瞅点啥新鲜景儿了。唉,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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