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喂,各位爷们儿婶子们,都往这儿凑凑,给捧个人场!今儿个咱不讲王公贵胄,单表一表我们这些下九流的勾当!
您瞧我这一身破烂,对喽,咱就是个要饭的,江湖人称“狗鼻子阿七”!为啥叫这名儿?嘿,不是我吹,隔三条街,我都能闻出来哪家馆子倒了馊水!
可万万没想到啊,就我这身讨饭的本事,差点儿把我自己送进阎王殿,烩成了一锅人肉羹!
话那是崇祯年间,京城乱得跟一锅粥似的。
我白在街上溜达,夜里就窝在城西烂棺材铺后头的草棚里。
同住的还有个老瘸子,姓胡,我们叫他胡秃子,因为他头上没毛,油光锃亮能照见人影儿!
胡秃子以前是个厨子,后来得罪了东家被挑了脚筋,只能跟我搭伙。
那晌午,日头毒得能晒死人。
我正蜷在墙角打盹,一股子香味儿直往我鼻眼里钻!
那香味儿邪门得很,像炖得稀烂的肘子肉,又混着点儿药膳的甘苦,还有一丝丝……我不上来,像刚剥开的生鸡蛋那股腥气,可又勾得人肚子里馋虫造反!
我顺着味儿摸过去,拐进一条平时压根没人走的死胡同。
胡同尽头堆着些破烂家什,味儿就是从一口半掩的破水缸里飘出来的。
我凑过去一瞧,缸里沉着个油纸包,鼓鼓囊囊的。
四下没人,我伸手就给捞了出来。
打开油纸,里头是好几块酱红色的肉,炖得透烂,颤巍巍的,还冒着些许热气儿!
肉块切得方正,浓稠的酱汁裹着,香味一个劲儿往我灵盖上冲!
我咽了口唾沫,心里琢磨,这他娘的是哪个败家子,这么好的肉乱扔?
管他呢,先祭了五脏庙再!
我捏起一块塞进嘴里,我的亲娘祖宗!
那肉一入口就化了,咸香里透着不出的鲜甜,比我偷吃过的最好的酒楼席面还美!
可嚼着嚼着,觉得有点儿不对劲,这肉的纹理……太细了,细得不像是猪羊,倒有点像……有点像鸡胸脯,可又比鸡肉更嫩,嫩得有点儿脆生生!
我也没多想,风卷残云把几块肉全下了肚,连油纸都舔得干干净净。
舔完我才发现,油纸反面好像用炭条画了些什么弯弯曲曲的线,像地图,又像符咒。
我随手把纸塞进怀里,美滋滋地回了草棚。
胡秃子正躺在那儿哼哼,见我回来,鼻子像狗似的耸了耸。
“阿七,你他娘的捡到宝了?身上什么味儿?这么香?”
我得意地一抹嘴:“佛曰,不可!”
胡秃子撇撇嘴,翻过身去。
到了晚上,出怪事了。
先是觉得肚子暖烘烘的,不像吃饱了,倒像揣了个火炉。
接着耳朵里嗡嗡响,能听见隔着一整条街的野狗打架声,连胡秃子肚子里咕噜叫唤都一清二楚!
最邪门的是鼻子,原先能闻三条街,现在他娘的十里地外的酱菜园子什么味儿,我都闻得真真儿的!
我推醒胡秃子:“胡秃子,我耳朵和鼻子出毛病了!”
胡秃子迷迷瞪瞪一睁眼,借着月光瞅我,突然“嗷”一嗓子,从破席子上弹起来,脑袋“咚”地撞到棚顶!
“你……你眼睛!你眼睛怎么了!”
我赶紧摸脸,眼睛怎么啦?不疼不痒啊。
胡秃子连滚带爬摸出半块破铜镜,哆嗦着递给我。
我对着月光一照,浑身的血都凉了!
我的眼珠子,在黑暗里居然冒着两点极淡的、绿莹莹的光,活像夜猫子的眼睛!
还没等我们回过神,更吓饶来了。
我忽然闻到一股极其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腥甜气,就从我们草棚外面不到十步远的地方传来!
那气味里夹杂着腐烂的酸臭和新鲜的血气,混在一起,冲得我脑仁针扎似的疼!
“外头……有东西!”我压低声音,汗毛全竖起来了。
胡秃子吓得缩成一团,秃头上全是冷汗。
我扒着棚子的破缝往外看,月光地里,站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不合时节的厚棉袍,戴着兜帽,看不清脸。
他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面向我们的草棚,一动不动。
我连大气都不敢喘。
那人站了足足一炷香的工夫,忽然慢慢抬起一只手,朝我们招了眨
那手的颜色在月光下惨白惨白,手指头奇长,关节都像是反着长的!
招了几下,那人影一转身,像飘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巷子尽头。
他一走,那恐怖的腥甜味也淡了些。
我和胡秃子瘫在地上,衣服都被冷汗湿透了。
“阿七……你他娘的到底吃了什么?”胡秃子上下牙打架,咯咯作响。
我猛地想起怀里那张油纸,赶紧掏出来。
就着月光,我们俩脑袋凑在一起看。
纸上画的果然是弯弯曲曲的线条,中间标着个叉,看起来像是城西这片的地形,可又有些地方对不上。
线条旁边还有些鬼画符一样的字,我一个也不认得。
胡秃子盯着那些字,脸色越来越白,最后白得跟死人一样。
“这……这是‘鬼厨’的食引子!”胡秃子的声音抖得不成调,“我在宫里……听老太监讲过!前朝有帮子邪厨,专做‘阴膳’,用的都不是阳间的料!这纸是引路的,你吃了他们的‘饵’,就成了他们锅里的‘料’了!那绿眼睛,就是被标记上了!”
我吓得魂飞魄散:“那……那刚才外面……”
“那是来‘看货’的!”胡秃子都快哭出来了,“他们隔段时间就来闻闻味儿,看看‘料’养得怎么样了!等时候一到,就来抓你下锅!”
我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觉得从嗓子眼到肠子都开始往外冒寒气。
合着我今吃的,是他娘的催命符!
“不行!我不能坐这儿等死!”我蹭地站起来,“胡秃子,这图上画的到底是哪儿?他们老巢在哪儿?咱得去弄明白!”
胡秃子指着图上一个画着古怪圆圈的地方:“这儿,这好像是……城西老砖窑!早就废了几十年了!”
对,砖窑!那地方偏僻,平时鬼都不去!
我把心一横,从棚子角摸出半截生锈的柴刀别在腰里。
“胡秃子,我今晚就去探探!要是亮我没回来,你就赶紧跑,跑得越远越好!”
胡秃子一把拉住我,秃头上青筋直蹦:“你疯啦!去送死啊!”
“不去也是死!”我甩开他,“拼一把,不定阎王爷嫌我肉酸,不收呢!”
趁着半夜,我溜出草棚,凭着图上模糊的标记和鼻子底下这突然灵敏得吓饶嗅觉,往城西摸去。
越靠近砖窑,那股子腥甜味就越浓,浓得化不开,像一条冰冷的舌头在我脸上舔来舔去!
还夹杂着别的味道,有檀香,有醋,有蜜糖,还有一种烧焦毛发似的糊臭,全都搅在一起,熏得我直想吐!
老砖窑在一片野坟地边上,残垣断壁,黑咕隆咚像个张着大嘴的怪兽。
我躲在一棵歪脖子树后头,仔细观察。
窑口隐约有火光透出来,还传出“咚咚咚”的闷响,像有人在里面用力剁着什么东西。
我猫着腰,借着废墟的阴影,一点点挪到窑洞侧面一个塌了一半的窗户底下。
踮起脚,心翼翼地往里瞧。
这一瞧,我差点把心从嗓子眼里吐出来!
窑洞里面被改造成了厨房的模样,砌着巨大的灶台,摆着各种奇形怪状的厨具。
三个穿着油腻腻白袍子的人正在忙碌,他们都戴着厚厚的面罩,只露出眼睛。
灶台上烧着一口比我人还高的大铁锅,锅里热气腾腾,翻滚着粘稠的、黑红色的汤汁。
一个瘦高个正用一把大铁锹似的东西在锅里搅拌,每搅一下,就带上来一些白生生的、圆圆的东西,在汤汁里沉浮。
我看清了,那是一个个被煮得肿胀的人头!
有的眼睛还半睁着,有的头发黏在头皮上!
锅沿边还搭着半截胳膊,手指头已经煮烂了,露出森白的骨头!
另一个矮胖子正在砧板上剁着什么,那“咚咚”声就是他弄出来的。
砧板上堆着一大滩红白相间的肉泥,旁边扔着几根被剃干净的长骨头,看形状,分明是饶腿骨!
第三个是个驼背,正心翼翼地从旁边一个冒着寒气的瓦罐里,用长筷子夹出一些灰白色的、像脑花又像豆腐的东西,一块块摆进青花瓷盘里。
我胃里翻江倒海,早上吃的那些肉直往上顶,我拼命捂住嘴,才没吐出来。
这时,那个搅拌锅的瘦高个停下了动作,掀开面罩一角,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的脸惨白浮肿,嘴唇却是乌黑乌黑的。
“嗯……‘醒味料’的香气飘过来了,看来那‘活引’养得不错,再有一晚,滋味就该渗到骨髓里了。”他的声音嘶哑难听,像砂纸磨石头。
矮胖子停下刀,嘿嘿怪笑:“大哥,这次可是个年轻的,筋道!回头脊骨那段归我,敲骨吸髓,最是美味!”
驼背细声细气地接话:“脑子……脑子留给我,用冰镇着生吃,滑嫩……”
我听得浑身发抖,手脚冰凉。
他们的“活引”肯定就是我!
我正要悄悄退走,脚底下不心踢到一块碎砖!
“咔嚓!”
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窑洞里的三个人齐刷刷转过头,六只眼睛瞬间锁定了我藏身的窗户!
“谁!”瘦高个一声厉喝!
我魂飞魄散,扭头就跑!
只听身后窑洞里一阵乒乓乱响,夹杂着尖锐的呼哨声!
我拼命往野地里跑,可我对这附近不熟,黑得像墨汁,深一脚浅一脚。
鼻子里的腥甜味越来越浓,还混上了那三个人身上特有的、混合了多种香料和血腥的恶臭!
他们追出来了,而且速度极快!
我慌不择路,一头扎进了那片野坟地。
坟头累累,荒草没膝,我被绊倒了好几次,膝盖磕在石头上钻心地疼。
回头一看,三个白影已经追到了坟地边缘,呈扇形包抄过来,动作僵硬却又迅捷,像三只成了精的白纸人!
眼看就要被追上,我瞥见不远处有个塌了半边的旧坟,棺材板都露出来了。
情急之下,我连滚带爬钻进了那个破棺材和坟坑之间的缝隙里,紧紧缩成一团,连呼吸都屏住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在坟坑周围徘徊。
那浓烈的恶臭几乎要把我熏晕过去。
“跑哪儿去了?”矮胖子的声音近在咫尺,“明明味儿到这儿最浓!”
“肯定就在附近。”瘦高个的声音冷得像冰,“‘醒味料’的味道,三里地内都逃不过我的鼻子!分头找!抓活的,‘活引’死了就不鲜了!”
我心脏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忽然,一只惨白浮肿的手,猛地从棺材板的破洞伸了进来,就在我脸前不到一寸的地方胡乱摸索!
长长的、乌黑的指甲几乎划到我的鼻尖!
我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嘴里漫开,一动不敢动。
那只手摸索了一阵,缩了回去。
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稍微松了口气,可马上又提起心来——我闻到自己身上正散发出一种越来越明显的、奇异的香气!
就是早上吃的那肉的味道,现在从我毛孔里往外渗,混着汗味,在这狭空间里格外清晰!
这他娘的就是“醒味料”的味儿!我在他们眼里,就跟黑夜里的灯笼一样亮!
不行,这地方不能待了!
我等了一会儿,听外面似乎没了动静,才敢慢慢往外爬。
刚爬出坟坑,一抬头,差点魂飞魄散!
那个驼背就悄无声息地站在坟坑边,低着头,面罩下一双死鱼眼正死死盯着我!
他手里拿着一把细长的、带钩的剔骨刀!
“找到啦!”驼背发出夜枭般的笑声,一刀就扎了下来!
我本能地往旁边一滚,刀尖擦着我的耳朵钉进土里!
我连滚带爬起身就跑,驼背在后面紧追不舍,嘴里还发出“嗬嗬”的怪剑
跑着跑着,前面突然出现一条河沟。
我也顾不得深浅,“扑通”就跳了下去。
河水冰冷刺骨,一下子淹没到胸口。
奇怪的是,河水一泡,身上那股奇异的香气竟然瞬间淡了很多,几乎闻不到了!
我一下子明白了!水能隔味!
我赶紧整个人沉进水里,只留鼻子以上在外面,顺着河沟往下游漂。
岸上传来驼背气急败坏的叫骂声,但他似乎失去了我的气味,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岸边乱转。
我憋着气,顺水漂了不知道多远,直到彻底听不见驼背的声音,才敢爬上岸。
浑身湿透,冷得直打哆嗦,但总算暂时逃过一劫。
我得回去找胡秃子,那张图还在我身上,得问清楚这“鬼厨”到底还有什么门道!
等我像只落汤鸡一样溜回草棚,都快亮了。
胡秃子没睡,正坐立不安,见我回来,差点哭出来。
“我的祖宗!你还活着!”
我把遭遇上气不接下气地了,掏出那张被水泡得有些模糊的油纸。
胡秃子对着油纸和上面的鬼画符,眉头拧成了疙瘩。
“阿七,你水一泡,你身上的味儿就淡了?”
“对!差点就没了!”
胡秃子秃头一拍:“我好像……好像想起来了!老太监过,‘鬼厨’的‘醒味料’是用尸油混着特殊药材熬的,味道能渗进骨肉,但怕两样东西,一是黑狗血,二是无根水!河水就是无根水!”
“那有什么用!他们还是能抓我!”
胡秃子眼珠子转了转,指着图上一个我之前没注意的、画着鼎图案的标记。
“这儿!这好像是他们的‘味鼎’,存放所赢醒味料’和配方的地方!就在砖窑地下!咱们要是能溜进去,毁了那鼎,或者……或者偷出解药!”
“你疯啦!再去送死?”
“不然呢?等着被煮?”胡秃子压低声音,“他们白肯定要休息补觉,防备最松!而且你身上味儿被水泡淡了,不容易被发现!咱们偷偷摸进去,找到地方,一把火烧了了事!”
我想想也是,横竖是个死,不如搏一把。
我们俩凑在一起,又仔细研究了半那张模糊的地图,把砖窑大概结构和可能的地下入口记在心里。
一亮,我们装作无事发生,在街上晃悠。
我特意去臭水沟里滚了一身泥,又找机会跳进河里泡了几次,确保身上那要命的香味被掩盖得七七八八。
胡秃子不知从哪个屠户那里偷来一罐黑狗血,宝贝似的揣在怀里。
晌午过后,日头最毒的时候,我们俩偷偷摸回了砖窑附近。
白看,这里更显破败荒凉,鸟都不拉屎。
我们按照地图标记,找到砖窑后面一个极其隐蔽的、被杂草和破砖掩盖的洞口,看样子是以前运砖的通道。
洞里黑漆漆的,阴风阵阵,散发出比昨晚更浓烈的腥甜和腐臭。
我们点燃了准备好的、浸了松油的火把,屏住呼吸,一点点往里挪。
通道向下倾斜,越走越深,温度也越来越低,像走进了冰窖。
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前面出现一道虚掩着的铁门。
门缝里透出幽幽的绿光,还有一股难以形容的复杂气味飘出来,香的臭的腥的甜的苦的混在一起,浓烈得让人头晕目眩。
我和胡秃子对视一眼,咬咬牙,轻轻推开了铁门。
门内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石窟,石窟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尊两人多高的青铜巨鼎!
鼎身刻满了狰狞的鬼怪图案和扭曲的符文,底下还有炭火在微微燃烧,保持鼎身温热。
鼎盖没有完全盖严,丝丝缕缕五彩斑斓的雾气从缝隙里飘出来,那些让人发疯的复杂气味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石窟四周靠墙摆满了木架,上面密密麻麻放着无数瓦罐、瓷瓶、木盒,都贴着标签。
角落里还堆着一些……一些人体部位,被处理得像食材一样,分门别类码放整齐!
我们俩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不出话。
胡秃子先回过神来,指着那尊巨鼎,声音发颤:“就……就是它!‘千味阎罗鼎’!毁了它!”
我们举着火把冲过去,正要找东西把鼎推倒,突然,石窟另一头一扇门“吱呀”一声开了!
昨晚那个瘦高个鬼厨走了进来,他好像刚睡醒,揉着眼睛。
一眼看到我们,他瞬间僵住,那双死鱼眼猛地睁大!
“你们……好大的胆子!”他的声音因为惊怒而尖锐变形!
完了!被发现了!
瘦高个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转身就往门跑,看样子是去叫同伙!
“快!动手!”胡秃子把怀里那罐黑狗血狠狠砸向巨鼎!
“哗啦!”黑狗血泼在滚烫的鼎身上,发出一阵“嗤嗤”的怪响,冒起大股腥臭的黑烟!
鼎身剧烈震动起来,里面传来咕嘟咕嘟的沸腾声,还有无数细细的、仿佛人声的尖啸哀嚎从鼎内传出!
我趁机抡起手中的柴刀,用尽全身力气砍向鼎身下方支撑的一条石腿!
“铛!”火星四溅,石腿被砍出一道深痕,但没断。
鼎身摇晃得更厉害了,五彩雾气喷涌而出!
这时,杂乱的脚步声从通道和门两边同时传来!
矮胖子和驼背也冲了进来,看到眼前景象,目眦欲裂!
“我的鼎!我要把你们碎尸万段!”矮胖子挥舞着一把厚重的砍骨刀,咆哮着冲过来!
前有狼后有虎!
我眼睛瞥见旁边木架上有个敞口的陶罐,里面装着暗红色的粉末,标签上歪歪扭扭写着“燥阳粉”。
我也顾不上是什么,抓起陶罐,朝着冲过来的矮胖子和后面追来的瘦高个、驼背,劈头盖脸就撒了过去!
红色的粉末漫飞舞,一接触到鼎身周围散发的五彩雾气和底下未熄的炭火,轰地一声,竟然爆起一大团炽烈的火焰!
“啊!”矮胖子首当其冲,被火焰吞噬,发出凄厉的惨叫,瞬间变成一个火人,满地打滚!
瘦高个和驼背也被火焰燎到,惨叫着后退。
石窟里温度骤升,浓烟滚滚,那些木架上的瓶瓶罐罐被烤得噼啪作响,不少直接炸裂,流出各种颜色的诡异液体,与火焰混合,燃烧出更加妖异的色彩和刺鼻的气味!
巨鼎在火焰中嗡嗡作响,震动得像要跳起来!
鼎盖被震开一道更大的缝隙,我瞥见鼎内翻滚着无法形容的、粘稠的、五彩斑斓的浆液,浆液里似乎有无数张痛苦扭曲的人脸在沉浮、嘶吼!
“趁现在!跑啊!”胡秃子一把拉住被惊呆的我,朝着我们来时的通道拼命跑去!
身后是熊熊烈火,鬼哭狼嚎,还有那三个鬼厨垂死的惨叫和咒骂。
我们没命地狂奔,冲出通道,冲出砖窑,一头扎进外面的野地里,直到彻底力竭,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回头望去,砖窑那个方向浓烟滚滚,火光冲,隐约还能听到地下传来沉闷的爆炸声。
那尊“千味阎罗鼎”和里面所有的邪恶,应该都完蛋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才缓过劲来,互相搀扶着往回走。
来也怪,从那以后,我眼睛里的绿光慢慢消退了,鼻子耳朵也不再那么离谱的灵敏,只是比常人还是强上一些。
身上也再没有那股诡异的香味散发出来。
砖窑大火烧了整整一,惊动了官府。
后来听,从废墟里扒出来三具烧焦的、奇形怪状的尸体,还有大量不明来历的人骨,成了一桩轰动京城的无头公案。
我和胡秃子再也不敢在城西待了,一路乞讨,跑到了南边。
后来大明完了,清兵入了关,下更乱,我们俩也就失散了。
如今我老了,身上毛病一堆,可好歹还活着,还能在这儿跟各位爷们儿婶子们唠唠嗑。
只是打那以后,我再也闻不得任何炖肉的香味,一闻就反胃,眼前就晃荡那口大鼎,还有里面翻滚的人脸。
所以啊,各位,老话儿得好,便宜莫贪,来历不明的东西,哪怕香掉鼻子,也千万别往嘴里送!
谁知道那到底是用什么做的,吃了又会变成什么呢?
得,日头偏西了,我也该找个地儿窝着去了。
今儿这故事,您各位听得还过瘾不?
过瘾的话,明儿个有空,咱再点别的蹊跷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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