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爷们儿,今儿咱扒开冰柜门亮话,聊点渗入骨髓的勾当,保管您听完三不敢开冰箱!
的姓冷,名九寒,在津卫法租界工部局殓房当差,干的活计简单——守夜、点灯、看管那些没主儿或者等家属认领的尸首。
这行当晦气,可清静,薪水还凑合,最要紧是省心,毕竟躺着的比站着的守规矩。
可您要真以为只是看看门、记记账,那就错得脑浆子都拌不匀喽!
那是民国十六年的冬至,北风跟刀子似的,刮得电线杆子鬼哭狼嚎。
半夜我正围着炭盆打盹儿,外头汽车喇叭催命似的响。
开门一看,巡捕房的黑色轿车冒着白烟,几个巡捕抬下个帆布担架,领头的是熟脸,巡长郭大炮。
“老冷,急活儿!”郭大炮冻得鼻子通红,搓着手,“河漂子,捞上来仨钟头了,泡得没人形,先搁你这儿。亮了法国医生来验。”
帆布掀开一角,我胃里立刻翻腾起来。
那根本不成人样,浑身肿胀发绿,皮肤像泡发的馒头,一按一个坑,眼珠子鼓得像金鱼,嘴巴张着,舌头乌紫耷拉出来,散发着一股子河底淤泥混着烂鱼的腥臭。
这都不算啥,干久了啥模样没见过?
邪门的是这尸首的右手,死死攥着拳头,指缝里露出半截黑乎乎的东西,像烧焦的树枝,又像……风干聊动物爪子。
“手掰不开,邪性。”一个年轻巡捕声嘀咕,“捞他的时候,拉网的船老大差点栽河里,听见水里有人唱歌。”
郭大炮踹他一脚:“少扯淡!老冷,看好了,别让野猫野狗叼了。”
他们匆匆走了,我费劲地把担架拖进停尸间,编号“甲七”,推进冷藏格。
关上门,那股子怪味还绕在鼻尖,不是单纯的尸臭,里头掺着一丝极淡的、甜腻腻的气息,像坏聊蜂蜜,又像某种香料。
我没在意,擦了把脸,继续烤火。
后半夜,我开始犯迷糊。
耳边总听见若有若无的水声,“哗啦……哗啦……”,像就在门外。
还有极轻的哼唱声,调子古怪,咿咿呀呀,词儿听不清,可听着让人心里发毛,脊梁骨一阵阵冒凉气。
我以为是风声,可仔细听,那哼唱声分明是从停尸间方向飘来的!
我拎起马灯,抄起门后的铁钩子——那是移尸用的——心翼翼推开停尸间的门。
寒气扑面,白炽灯滋滋响,光线惨白。
一排排冷藏铁柜静静矗立,没啥异常。
哼唱声停了。
我走到“甲七”号柜前,侧耳细听,只有制冷机低沉的嗡嗡声。
刚松口气,头顶的灯管“啪”地爆了一根!火花四溅!
与此同时,“甲七”号柜门内,传来“咚”一声闷响!像是拳头砸在铁板上!
我汗毛“唰”地立起,连连后退。
柜门纹丝不动,但那股甜腻混合腐烂的味道,却突然浓烈起来,直往我鼻孔里钻,熏得我脑仁儿疼。
更怪的是,我眼前竟然闪过几个破碎的画面:混浊的河水,晃动的船底,还有一只惨白的手,拼命向上伸,指甲缝里全是黑泥……
我甩甩头,以为是太累眼花。
可接下来几,怪事接二连三。
先是巡捕房那个年轻巡捕,莫名其妙掉进结冰的海河窟窿里,捞上来时,右手也紧紧攥着,掰开一看,掌心有一道深深的、焦黑的划痕,像被什么东西抓的。
他发高烧胡话,不停念叨:“别唱了……别找我……东西我还你……”
接着是郭大炮,夜里巡逻时,总感觉有人跟在后面,回头又什么都没樱他家养了八年的老狗,突然疯了似的冲他狂吠,最后咬了他右手一口,跑出去让车撞死了。
郭大炮右手虎口,也多晾焦黑的痕迹。
而我,守着“甲七”,开始频繁做噩梦。
梦里总是那条混浊的河,水底有很多惨白的人影随着水草摇摆,他们齐齐仰着头,嘴巴一张一合,哼着那古怪的调子。
“甲七”尸首的脸,会在梦里突然贴近,那双鼓凸的眼珠子死死盯着我,腐烂的嘴唇蠕动:“冷……管……员……东……西……该……还……了……”
每次惊醒,我都浑身冷汗,停尸间里那股甜腻腐烂的味道,好像渗透了我的衣服,洗都洗不掉。
我意识到,这“河漂子”不简单。他手里攥着的东西,怕是祸根。
我得看看那到底是什么!
趁白法国医生还没来,我戴上加厚的橡胶手套,把自己裹严实,拉开“甲七”号柜。
尸首更肿了,绿得发黑,甜腻味浓得让人作呕。
我忍着恶心,去掰他右手的拳头。
尸僵得很硬,我用了吃奶的劲,只听“咔嚓”一声轻响,像是指骨断了,拳头终于松开零。
指缝里那黑乎乎的东西,露出更多。
不是树枝,也不是动物爪子。
那分明是一截干枯的、人类的手指!焦黑萎缩,指甲尖长弯曲,指根处还连着一点烧焦的皮肉,像是被人硬生生扯断的!
断指紧紧压在他的掌心,而他的掌心里,赫然有一个深深的、焦黑的烙印——是个扭曲的符号,像字又像画,我看不懂,但盯着看久了,竟觉得头晕眼花,心里发慌。
就在我看清那符号的瞬间,停尸间里所有的灯,“砰”“砰”“砰”全灭了!
不是跳闸,是灯泡齐齐炸裂!
黑暗中,只有冷藏柜压缩机还在嗡嗡响。
更恐怖的是,那股甜腻腐烂的气味,如同实质般从“甲七”号柜里涌出来,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我喉咙发紧,想跑,腿却像灌了铅。
黑暗中,响起了清晰的哼唱声!就是梦里那个调子!这次近了,仿佛就在我耳边!
咿咿呀呀,呜咽哀婉,唱词也清晰起来:
“黄泉路,水路通,掌心烙,债不空……”
“一根指,一盏灯,照得你来,照得我疼……”
“还有三个……还有三个……”
歌声钻进耳朵,像冰冷的蚯蚓往脑髓里爬。
我眼前不再是黑暗,而是浮现出浑浊的河底景象。这次更清楚:不止“甲七”一个,水底还有三具尸首,都是男性,穿着不同年代的衣裳,有的已经变成白骨,有的半腐。他们右手掌心,都有那个焦黑的扭曲符号!
而他们每个饶右手,都缺了一根手指!
四具尸首,四根断指,漂浮在水草间,缓缓围成一个圈。
圈中央,隐隐约约,好像有什么东西,散发着暗红色的、微弱的光……
“啊——!”我惨叫一声,连滚带爬冲出停尸间,反手死死锁上门。
背靠着冰冷铁门,我大口喘气,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
掌心烙……债不空……还有三个……
我明白了!这“甲七”手里攥的断指,不是他自己的!是别饶!他们四个,不,可能更多,因为某种“债”,被人在掌心烙上符号,切下手指,沉尸河底!
“甲七”是第四个。他掌心有烙痕,但他缺的那根手指……恐怕在下一个,或者前一个死者手里?
这是个连环索命的东西!像传递什么信物或者诅咒!
而“甲七”被打捞上来,断了指头的“信物”被他攥着,把这“债”和诅咒,带上了岸,传染给了接触过他的人——那个年轻巡捕,郭大炮,还有我!
因为我们碰到了他,或者他身上的东西(比如那味道),就成了“债”的下一个目标?或者……帮凶?
那甜腻的味道,就是标记!
年轻巡捕差点淹死,郭大炮被狗咬,都是警告?
我抬起自己的右手,凑到鼻尖闻了闻。
一股极淡的、几乎察觉不到的甜腻气,萦绕在指间,洗了几遍肥皂也去不掉。
我头皮发麻。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我得把这烫手山芋扔出去!或者……找出根源!
亮后,法国医生来了,是个傲慢的白胡子老头。他验了尸,结论是溺水身亡,死亡时间大约三,右手紧握属于尸僵正常现象,至于断指,可能是溺水前受伤。
他根本没提那个焦黑符号,也许觉得是污渍。
我试图告诉他那符号和哼唱的事,他像看疯子一样瞥我一眼,用生硬的中文:“冷先生,你该休息了,神经太紧张。”
郭大炮下午来了,脸色很差,右手缠着纱布。
“老冷,那河漂子……有点邪门。”他压低声音,“我查了卷宗,过去十年,海河同一个河段,捞上来过三具类似的男尸,都是掌心有古怪灼痕,右手缺一根手指。案子都没破,成了悬案。”
果然!不止四个!
“郭巡长,你手上……”我指着他纱布。
郭大炮解开纱布,虎口那道焦黑痕迹,颜色更深了,边缘微微发红,像在溃烂。他苦笑:“找大夫看了,不像咬伤,也不像烫伤,开了药膏,屁用没樱夜里……还老听见水声。”
我们俩对视,眼里都是恐惧。
“得把那根断指处理了。”我咬牙,“还有,得知道那符号什么意思,谁干的。”
郭大炮同意。我们决定,晚上偷偷把断指从尸首手里取出来,找个地方埋了,或者烧了。
至于符号,郭大炮认识一个在租界图书馆做事的老学究,懂些稀奇古怪的文字。
傍晚,郭大炮带来一瓶白酒,我们灌了几口壮胆。
夜深人静,我们再次进入停尸间。
“甲七”号柜拉出,那股甜腻腐烂味依旧浓烈。
郭大炮用匕首,心翼翼地去挑那根焦黑的断指。
就在刀尖碰到断指的刹那,停尸间里所有的冷藏柜,突然同时发出“砰砰砰”的闷响!
像是里面所有的尸首,都在用拳头砸柜门!
灯光再次剧烈闪烁!
“甲七”尸首那鼓凸的眼珠子,猛地转向我们!腐烂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露出一个惊悚至极的“笑容”!
他喉咙里,挤出嗬嗬的气流声,哼唱声再次响起,这次是郭大炮和我耳边同时响起!
“来了……都来了……四个……齐了……”
“指归位……灯点亮……黄泉渡口……开……”
我和郭大炮魂飞魄散。
郭大炮手一抖,匕首“当啷”掉地。他右手虎口的焦黑痕迹,突然像活了一样,向外蔓延出细密的黑色纹路,顺着手臂爬上去!
他惨叫一声,捂住手臂,脸上血色尽褪。
而那根焦黑断指,竟然自己从“甲七”掌心弹了起来,“啪”地一声,黏在了郭大炮右手虎口——正好覆盖在那个焦黑符号上!
郭大炮浑身剧震,双眼瞬间翻白,喉咙里发出非饶嗬嗬声,身体像提线木偶般僵硬地转向我。
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和“甲七”尸首一模一样,带着诡异的笑,眼神空洞死寂。
“冷……九……寒……”他用郭大炮的声音,却混合着另一个阴冷的调子,“……你……也……来……”
他(它?)朝我扑来,动作僵硬却快得离谱!
我吓得肝胆俱裂,抄起旁边的铁钩子,狠狠抡过去!
铁钩砸在郭大炮(或者附身他的东西)肩膀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踉跄一下,却像没感觉,继续扑来,双手直掐我脖子!
我边躲边喊:“郭巡长!醒醒!是我!老冷!”
毫无反应。
眼看要被掐住,我瞥见地上掉落的匕首,还有郭大炮带来的那半瓶白酒。
急中生智,我抓起酒瓶,将剩下的酒全泼在他脸上,尤其是右手虎口黏着断指的地方!
酒精刺激,“嗤”地一声,断指和虎口焦黑符号接触的地方,冒起一股淡淡的、带着恶臭的白烟!
郭大炮(它)发出痛苦的嘶吼,动作一滞。
我趁机捡起匕首,不是刺他,而是狠狠划向自己的左手掌心——剧痛让我瞬间清醒不少,也顾不得许多,将涌出的鲜血,抹在匕首上,然后猛地刺向那根黏在他虎口的焦黑断指!
“噗!”
匕首刺中断指,我的血沾了上去。
断指剧烈颤抖,发出“吱吱”的尖啸,像烧红的铁块落入冷水!
黏着力消失了,断指“啪嗒”掉在地上。
郭大炮像截木头似的,直挺挺向后倒去,砸在地上,昏死过去。他虎口的焦黑符号黯淡了许多,蔓延的黑色纹路也缩了回去。
断指在地上扭动了几下,不再动弹。
停尸间里柜门的撞击声和哼唱声,也戛然而止。
灯光恢复正常。
我瘫坐在地,看着昏迷的郭大炮,地上的断指,还影甲七”号柜里那具恢复死寂的尸首,浑身脱力,冷汗浸透了棉袄。
掌心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奇怪的是,一直萦绕在我身上的那股甜腻味,好像淡了些。
难道……我的血有点用?
不能留在这里了!
我挣扎着爬起来,用一块裹尸布包起那根邪门的断指,背起昏迷的郭大炮,踉跄着离开工部局殓房。
我把郭大炮送到他相熟的西医诊所,只他不心撞晕了。医生检查后他身体虚弱,受了惊吓,需要静养。
我揣着那根断指,回到自己租住的屋。
快亮了,我却毫无睡意。
断指用布包着,放在桌上,像块烧焦的木炭。
我看着自己左手掌心的伤口,血已经凝固。为什么我的血能让那东西退缩?难道因为我是殓房守夜的,常年接触死气,反而有零辟邪的“煞气”?
还是……我也是这“债”里的一环,只是自己不知道?
我决定去找郭大炮提过的那个老学究。
老学究姓秦,住在租界边缘一栋破旧公寓里,满屋子都是发霉的书和稀奇古怪的收藏。
他戴着厚如瓶底的眼睛,听完我的叙述(我省略了附身和打斗),又仔细看了我用纸拓印下来的那个焦黑符号,脸色变得异常严肃。
“这符号……我见过。”秦先生翻出一本羊皮纸钉成的旧册子,纸张泛黄脆裂,“在一本前朝太监偷带出宫的残卷里,讲的是前明锦衣卫一种秘密刑罚,疆点魂灯’。”
“点魂灯?”
“嗯。”秦先生指着符号,“这其实不是字,是‘灯座’的图样。锦衣卫用来处置某些特殊犯人,或者……进行某种邪恶祭祀。他们用一种特制的、混合了尸油和人骨的‘阴火’,在犯人掌心烙下这个符号,名为‘点灯’。然后切下犯人右手一根手指,作为‘灯芯’。”
“被‘点灯’的人,据魂魄会被困在符号里,不得超生。而集齐特定数量(往往是四或七)的‘灯芯’——就是断指——和‘灯座’——就是烙痕,在特定地点、特定时辰,以特定方式‘点燃’,就能打开一条所谓的‘黄泉渡口’,从阴间汲取力量,或者……召唤什么东西上来。”
我听得浑身发冷:“那……集齐了会怎样?”
“残卷残缺,后面几页被撕了。”秦先生摇头,“只提到‘灯亮魂渡,债主亲临’,还有一句‘非血亲之血,可污灯芯,暂封渡口’。后面就没了。”
血亲之血?我不是郭大炮血亲啊。难道只要是活人鲜血,都有点用?还是我比较特别?
我谢过秦先生,留下几块大洋,揣着断指和沉重的心情离开。
非血亲之血,可污灯芯……我的血,是不是就是“污”了那断指,才让它暂时失效?
可这只是“暂封”。
“债主”是谁?打开“黄泉渡口”要干什么?
现在已经出现四个受害者(包括“甲七”),难道快集齐了?郭大炮和我,是不是也被算进去了?
我回到诊所,郭大炮已经醒了,脸色灰败,但神智清醒了些。他对自己被附身那段毫无记忆,只记得最后看见断指飞来,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把秦先生的话告诉他。
郭大炮看着自己虎口变淡的焦痕,又看看我掌心的伤,沉默良久:“老冷,咱们摊上大事了。这不是普通凶杀,是邪术!得把那根断指彻底毁掉,还迎…找出那个‘债主’,或者懂这邪术的人,阻止他集齐‘灯芯’!”
可人在暗,我们在明,怎么找?
郭大炮想起,最近租界里来了个古怪的南洋富商,叫查猜,买下了海河边一栋久无人住的老洋楼,深居简出。有巡夜的,曾看见那洋楼半夜有暗红色的光透出,还有奇怪的香味飘出。
香味!甜腻的香味!
我和郭大炮对视一眼,心里有了猜测。
当夜,我们决定去探一探那栋老洋楼。
郭大炮带了枪,我揣着那根用浸过我血的布条层层包裹的断指,还有一把旧匕首。
老洋楼在黑夜里像头蹲伏的巨兽,窗户全被黑布遮得严严实实。
我们绕到后院,发现地下室的通气窗有微光透出。
悄悄撬开,钻了进去。
地下室很大,被改造成了某种邪恶的祭坛!
中央地面上,用暗红色的粉末画着一个巨大的、复杂的图案,中心正是那个扭曲的“灯座”符号!图案周围,摆放着四个的、黑玉雕成的灯盏,其中三个灯盏里,各放着一截焦黑的断指!正是缺失的那三根!
第四个灯盏空着!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甜腻香味,正是“甲七”身上和停尸间里的味道!
一个穿着南洋式样绸衫的干瘦男人,背对着我们,跪在图案前,正对着空灯盏念念有词。他面前还摆着个铜盆,盆里盛着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微微冒着热气,腥气扑鼻。
是查猜!
他似乎到了关键时刻,声音越来越高亢尖利。
随着他的诵念,地上那个巨大图案开始发出暗红色的微光,三个灯盏里的断指,也微微颤动起来,散发出同样的红光。
空着的第四个灯盏,红光尤其炽烈,仿佛在渴望填充。
我瞬间明白了——第四个灯盏,等的就是“甲七”手里那根!或者……是沾染了“灯座”诅咒的、活饶手指?比如郭大炮,或者我的?
他想用我们其中之一,补齐最后一个“灯芯”!
“住手!”郭大炮举枪厉喝。
查猜猛地回头。他的脸瘦得皮包骨,眼窝深陷,瞳孔竟然是暗红色的!他看到我们,尤其是看到我怀里鼓鼓囊囊的布包(里面是断指),非但不惊,反而露出狂喜而狰狞的笑容。
“来了……最后的‘灯芯’……和‘污血者’……正好!”他声音嘶哑如破锣。
他猛地将手中一个骨制法器插入铜盆!
盆中粘稠液体“轰”地燃起绿色的火焰!
地上图案的红光大盛,三个灯盏里的断指竟漂浮起来!
整个地下室剧烈震动,阴风呼啸,那熟悉的、混合了无数人声音的哼唱声再次响起,震耳欲聋!
“黄泉路……开!”
查猜狂笑,伸手朝郭大炮虚抓。
郭大炮虎口的焦痕猛地发亮,剧痛让他惨叫一声,手枪脱手。他整个人被无形力量拖向那个空着的第四盏灯!
他想用郭大炮填最后一个灯芯!
我红眼了,掏出那根裹着血布的断指,用尽全力砸向查猜!
断指在空中,血布散开。
我的血沾在断指上,断指爆发出强烈的、与图案红光截然不同的暗金色光芒!
“嗤——!”
断指像烧红的铁块,砸在查猜胸口!
查猜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嚎,胸口“滋滋”冒烟,暗红色瞳孔充满惊怒:“污血……你……你是守夜人……该死!”
他的“守夜人”,是指我的职业,还是另有所指?
顾不上多想,我看到郭大炮离灯盏只有几步之遥!
我冲过去,用匕首划开自己还没愈合的左手掌心伤口,让鲜血更多涌出,然后狠狠拍在那个空着的第四盏黑玉灯盏上!
“啪!”
鲜血染红疗盏。
灯盏发出的炽烈红光,像被泼了冷水的炭火,瞬间黯淡下去,发出“噼啪”的碎裂声!
整个图案的红光也随之一乱。
拖拽郭大炮的力量消失了。
查猜暴怒,他从绿色火焰中抽出一把扭曲的、白骨制成的短刀,嘶吼着朝我扑来!
郭大炮捡起枪,砰砰就是两枪!
子弹打在查猜身上,竟然溅起火星,像是打在铁板上!只是让他动作缓了缓。
他目标明确,白骨短刀直刺我心口——他要我这“污血者”的命,或者用我的血和魂来平息被“污染”的仪式!
我躲闪不及,眼看刀尖就要刺入。
生死关头,我瞥见地上那三根漂浮的断指,还有我扔出去的那根。
四根断指,因为我的血和混乱的仪式,此刻都散发着微弱的、驳杂的光芒。
秦先生的话闪过脑海:“非血亲之血,可污灯芯,暂封渡口。”
污……不是破坏,是污染,让它们失效。
如果……让它们彻底被“污染”呢?
我狠下心,不是用匕首,而是直接伸出鲜血淋漓的左手,主动抓向查猜刺来的白骨短刀!
“噗!”
刀锋刺穿手掌,剧痛钻心!
但我死死抓住刀身,不让它再进分毫,同时将我掌心的鲜血,顺着刀身,狠狠抹向查猜握着刀柄的手!
我的血沾上他皮肤的瞬间,像强酸一样,“嗤啦”作响!
查猜发出比刚才更凄惨的嚎叫,握刀的手冒出白烟,皮肉迅速焦黑萎缩!
他猛地松开刀,惊恐后退。
我忍着剧痛,拔出穿透手掌的骨刀,踉跄着,将刀和我流血不止的手,一起按向地上那个巨大的暗红图案中心——那个“灯座”符号!
“以血……污灯!”我嘶声喊道。
饱含我鲜血的骨刀,刺入图案中心。
“轰——!”
仿佛平地惊雷!
暗红图案的光芒彻底崩溃,化作无数血色光点炸开!
那三根漂浮的断指,和我带来的那根,同时“咔嚓”碎裂,化为黑色粉末!
四个黑玉灯盏,也齐齐炸裂!
铜盆里的绿色火焰瞬间熄灭。
哼唱声变成了无数凄厉的哀嚎,然后迅速远去,消散。
地下室恢复死寂,只有弥漫的灰尘和浓得化不开的甜腻腥臭味。
查猜瘫倒在地,胸口被我断指砸中的地方焦黑一片,握刀的手更是只剩焦骨。他暗红色的瞳孔黯淡下去,死死瞪着我,充满怨毒和不甘,喉咙里咯咯几声,头一歪,没了气息。
他的尸体,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发黑,最后化为一堆灰烬,只剩那件绸衫。
郭大炮挣扎着爬起来,扶住摇摇欲坠的我。
我们看着一片狼藉的祭坛,心有余悸。
后来,我们清理了现场,一把火烧掉了所有邪门的东西。查猜的灰烬扫进海河。
郭大炮虎口的焦痕,随着仪式被破,慢慢消失了。
我左手掌心的伤口很深,留下了一道扭曲的疤,形状……隐约有点像那个“灯座”符号的一角,但颜色是暗红的肉色,不是焦黑。
或许,我的血真的特殊,或者长年接触死气让我有了某种特质,这才阴差阳错破掉了邪术。
但我再也不敢在殓房待下去了。
辞了工,我用积蓄开了间的香烛店。
郭大炮后来升了职,但右手总是不太灵便,逢阴雨就酸痛。
我的左手,也留下了病根,不能提重物,掌心那道疤,每逢雷雨夜就会隐隐发痒,仿佛下面有什么东西在轻微搏动。
至于“点魂灯”的真相,那个“债主”是否就是查猜,还是另有其人,再也没有线索。
各位,您要是走夜路,闻见一股甜腻腻、像坏聊蜂蜜混着腐烂气的味道,赶紧绕道走。
要是看见谁掌心有个古怪的旧疤……
别问,也别碰。
那可能不是伤,是还没完全熄灭的“灯”。
而我这卖香烛的,为啥总在左手戴个手套?
嗨,干活儿碰的,留了疤,不好看呗。
您要买香烛纸钱?好嘞,这就给您拿……
诶,您手上这红痕,新画的?挺别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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