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施主,今儿个老衲不念经,不法,单唠一桩我亲身撞破的佛门诡事,保管您听完膝盖发软,木鱼都敲不响!
贫僧法号慧明,在大明嘉靖年间,于雁荡山深处的枯禅寺挂单。
是寺庙,其实就七八间破屋,统共不到十个和尚,香火冷清得能饿死耗子。
我的差事最清溪—看守后山的塔林。
塔林嘛,就是历代高僧圆寂后埋骨灰的地儿,一座座石塔像沉默的牙齿,咬在山坳里。
这活儿没人爱干,阴气重,鸟不拉屎。可我图清净,正好偷懒打盹儿。
嘿,谁承想这清净底下,埋着能把人逼疯的腌臜!
那是万历三年的中元节,鬼门开的日子。
掌寺的弘远师父把我叫到禅房,他那张干核桃似的脸上,褶子能夹死苍蝇。
“慧明啊,”他撵着念珠,眼皮耷拉着,“今夜戌时三刻,你须去塔林最深处,那座无字碑前,添一盏长明灯。”
我纳闷:“师父,那无字碑荒了百八十年了,平日都不让近前,咋突然……”
弘远师父猛地抬眼,那眼神冰锥子似的扎我一下:“叫你去就去!莫多问!记住,灯油须用后院柏树下第三缸里的,灯芯要用你自个儿的头发搓三根,拧成一股。戌时三刻点燃,卯时之前,灯不许灭,你也不许离开碑前三步!听见没?”
我被他眼神唬住,连连点头。
心里却直犯嘀咕:柏树下那几口缸,平日盖得严严实实,是腌酱菜,可谁见过和尚庙腌那么多酱菜?还要用我的头发?邪性!
傍晚,我去后院柏树下。
那几口大缸黑黢黢的,半截埋土里,盖着石板,压着符纸。
我掀开第三口缸的石板,一股子怪味冲出来——不是酱菜味,是种甜丝丝又腥臊臊的味儿,像坏聊蜂蜜混着铁锈,还带着点……香火灰的余烬气?
缸里是半缸粘稠的、暗红色的油状物,微微荡漾,表面浮着一层类似油脂的薄膜。
我舀了一壶,盖上石板时,手一滑,几滴油溅到手背上。
凉飕飕的,很快渗进皮肤,留下几个浅红色的点子,不疼不痒。
我也没在意。
戌时三刻,彻底黑了。山风穿过塔林,发出呜咽的怪响,像无数人在低声啜泣。
我提着那壶怪油做的长明灯,深一脚浅一脚走到塔林最深处。
那里果然有座孤零零的石碑,比别的塔矮,表面光滑如镜,一个字没有,在月光下泛着惨白的光。
我把灯放在碑前,用火折子点燃灯芯——那三根我的头发拧成的芯子。
火苗“噗”地窜起,颜色竟是幽绿色!绿油油的光,照得周围墓碑的影子拉得老长,张牙舞爪。
更怪的是,火苗燃烧时,发出极其细微的“嘶嘶”声,像有很多人在同时倒吸凉气。
我按师父交代,盘坐在碑前三步远,盯着那盏绿灯。
时间一点点过去,山风越来越急,吹得绿灯忽明忽暗。
我眼皮开始打架。
迷迷糊糊间,忽然听见“喀啦”一声轻响。
像是石头裂开的声音。
我猛地惊醒,看向无字碑。
碑面上,竟然浮现出淡淡的影子!不是灯光照出来的,是从石碑内部透出来的,像水墨在宣纸上洇开。
那影子越来越清晰……是一个人形!盘坐着,低垂着头,双手合十,是个和尚的轮廓!
影子微微晃动,仿佛在呼吸。
我寒毛倒竖,想跑,可想起师父的话,硬生生忍住。
就在这时,那影子和尚,竟然慢慢抬起了头!
影子没有五官,只有个模糊的头部轮廓。
可我却感觉到,它在“看”我!
一股冰冷的、粘腻的视线,像湿滑的舌头,舔过我的皮肤。
我牙齿开始打颤。
影子和尚的“手”动了,缓缓抬起,指向我。
同时,一个极轻极细的声音,直接钻进我耳朵眼,不是从影子那儿传来,像是从我脑子里响起:
“新……的……看……碑……人……”
“你……身……上……迎…‘印’……了……”
印?什么印?
我猛地想起手背上那几个红点子。
低头一看,那几个红点不知何时连成了一片,变成个铜钱大的淡红色斑块,形状……竟和这无字碑有几分相似!
影子和尚的轮廓开始扭曲、拉长,像要挣脱石碑。
绿灯的火苗疯狂摇曳,绿光暴涨,几乎照亮半边!
无数细碎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哭泣、叹息、狞笑、诵经声……混杂在一起,往我脑仁里钻!
我感觉自己的魂魄都要被抽出去,投向那座石碑!
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一声苍老的厉喝:“孽障!退下!”
弘远师父不知何时出现,手持一根漆黑的禅杖,杖头镶嵌的不知名宝石发出刺目的金光,狠狠砸在无字碑上!
“铛——!”
金石交击的巨响震得我耳膜生疼。
碑面上的影子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瞬间缩回碑内,消失不见。
绿灯的火苗恢复正常颜色,渐渐稳定。
我瘫软在地,浑身冷汗,像从水里捞出来。
弘远师父脸色铁青,盯着我手背上的红痕,又看看那盏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怜悯,更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
“慧明,”他声音沙哑,“你……看见了吧。”
我点头,喉咙干得发不出声。
“那不是影子,是‘碑灵’。”弘远师父拄着禅杖,望着黑黢黢的塔林,“枯禅寺的塔林,下面埋的不仅是骨灰,还有历代高僧……或者,历代‘守碑人’的魂魄。”
“守碑人?”
“嗯。”他叹口气,“百年前,枯禅寺出了个叛僧,偷学邪术,想以万千生灵魂魄炼制长生药。失败后,其怨念与邪术反噬,化作‘碑孽’,被当时方丈以性命为代价,封印在此碑郑但封印需不断以高僧魂魄加固,否则碑孽破封,百里生灵涂炭。”
“所以……”我声音发颤,“历代都有高僧自愿……”
“自愿?”弘远师父苦笑,“起初是自愿。后来……魂魄消耗太快,自愿的不够了。便有了‘守碑人’——以特殊命格之人为引,刻上‘碑印’,平日以香火愿力与特制灯油温养碑灵,延缓其破封。待守碑人阳寿将尽,或镇压不住时……其魂魄便填入碑中,成为新的‘养料’。”
他指向我手背的红痕:“那灯油,掺了历代守碑饶骨灰与心头血。你沾了油,便被打上了‘碑印’。今夜点灯,是以你生机为引,稳固封印。从今往后,你便是新的‘守碑人’。”
我如遭雷击,脑子嗡嗡作响。
原来那缸里的不是酱菜,是……是骨灰血油!我的头发成疗芯,我的命成了燃料!
“师父!我不干!我才二十岁!”我嘶声喊道。
弘远师父眼神陡然变冷:“由不得你!碑印已种,你离塔林超过三日,印记反噬,全身溃烂而亡!好好守着,或许能活到四十。这是你的命,也是枯禅寺的债!”
完,他转身离去,背影佝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瘫坐在冰冷的石碑前,看着那盏幽幽的长明灯,看着手背上仿佛在微微搏动的红痕,万念俱灰。
从此,我成了塔林的囚徒。
每日黄昏,必须去添那特制的灯油。每夜子时,碑面总会浮现那影子和尚的轮廓,有时清晰,有时模糊,但那双“眼睛”的注视,从未间断。
它不再话,可那种冰冷的、贪婪的“注视”,比任何言语都恐怖。
我迅速消瘦,眼窝深陷,手背的红痕慢慢扩大,颜色加深,开始向手臂蔓延。红痕所过之处,皮肤变得冰凉,失去知觉。
更可怕的是,我开始做噩梦。
梦里,我站在无数墓碑中间,每一座墓碑里都伸出苍白的手,抓住我的脚踝,把我往地下拖。影子和尚就站在无字碑顶,俯视着我,无声地笑。
我还发现,塔林里其他墓碑,似乎也“活”了。
有时路过,会听见里面传来指甲刮擦石壁的声音;有时月光下,会看见墓碑表面有扭曲的人影一闪而过;甚至有一次,我看见一座明朝年间的墓碑缝里,渗出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和那灯油一模一样!
这整个塔林,根本就是一个巨大的、沉睡的坟场!而无字碑,是它们的“心脏”!
我想逃,可手背的红痕时刻提醒我:离开就是死。
我试过用刀刮,用火烧,那红痕纹丝不动,反而因为刺激,蔓延得更快。
绝望中,我想起藏经阁里或许有记载。
趁白无人,我溜进落满灰尘的藏经阁,在堆积如山的破旧经卷里翻找。
终于,在一本虫蛀鼠咬的《镇邪录》残本里,找到一段模糊记载:
“……碑孽,聚阴邪而化形,噬魂固魄,尤嗜佛门清净之灵。镇之,需以‘金刚骨’为桩,‘菩提血’为引,辅以‘无妄火’焚其根……然金刚骨难得,菩提血易污,无妄火更非凡火,乃心火炼至纯阳……”
后面几页被撕掉了。
金刚骨?菩提血?无妄火?都是啥?
我正头痛,门外传来脚步声,是弘远师父!
我慌忙把书塞回去,溜出藏经阁。
夜里添灯油时,我盯着那影子和尚,忽然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既然逃不掉,不如……毁了它?同归于尽!
可怎么毁?我需要知道更多。
我开始暗中观察弘远师父。发现他每月十五月圆之夜,会独自进入塔林深处一座不起眼的石屋,很久才出来,出来时面色惨白,仿佛老了十岁。
有一次,我偷偷跟去。
石屋里空空如也,只有地面有个向下的暗道入口,阴风阵阵,腥气扑鼻。
我没敢下去。
但我在石屋外墙角,发现了几片奇怪的“东西”——像是风干的、暗红色的肉膜,薄如蝉翼,边缘不规则,散发着和灯油类似的甜腥气。
我忍着恶心捡起一片,对着月光看,肉膜上有极细的、金色的纹路,像某种符文。
这难道是……“金刚骨”上的肉?还是“菩提血”凝成的膜?
一个更恐怖的猜想浮现:弘远师父,或者历代方丈,会不会在用某种方法,从自己或别人身上,炼制“金刚骨”和“菩提血”?
而那个暗道,下面藏着什么?
就在我胡思乱想时,塔林里出事了。
一个负责清扫塔林外围的沙弥,突然疯了。
他半夜跑进塔林,用头疯狂撞击一座清代僧塔,撞得头破血流,嘴里胡言乱语:“出来了……它们要出来了……碑老爷饿了……要吃新鲜的……”
等被发现时,他已经断了气,眼睛瞪得老大,瞳孔里竟然映出一片密密麻麻的墓碑影子!
他的右手手心,有个和我手背一模一样的红痕,只是颜色浅得多。
弘远师父主持火化时,我亲眼看见,沙弥的尸体在火焰中,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鼓起一个个包,最后“噗”地爆开,溅出几滴暗红色的油。
那油落入火中,火焰瞬间变成幽绿色,和长明灯一样!
寺里人心惶惶,都沙弥中了邪。
只有我知道,他是被“碑孽”的气息侵蚀了!他可能不心沾疗油,或者……被碑林里其他苏醒的“东西”标记了!
碑孽的胃口变大了?不再满足于守碑饶定期供奉?
我手背的红痕,已经蔓延到整个臂,颜色深红发黑,像一条狰狞的蜈蚣。被红痕覆盖的皮肤,彻底失去知觉,冰凉僵硬,像死肉。
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
要么成为下一份“养料”,要么……拼死一搏。
我决定,下次月圆之夜,跟踪弘远师父,进那个暗道看看。
月圆之夜很快到来。
弘远师父如往常一样,子时过后,提着盏白灯笼,悄无声息走进塔林,进入石屋。
我等了片刻,跟了过去。
石屋门虚掩,我侧身溜入,顺着暗道的石阶往下。
越往下,腥气越浓,还夹杂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甜腐味,像放坏聊贡果混合着浓烈的香火味。
石阶很长,仿佛通向地心。
终于到磷,眼前是个巨大的然石窟。
石窟中央,有个血红色的池子,池水粘稠,微微荡漾,正是那灯油的颜色!池边堆着许多白森森的……骨头!但不是人骨,更像某种大型动物的骨骼,表面刻满了金色的符文。
池子上方,悬空漂浮着三样东西:一截晶莹剔透、犹如琉璃的指骨(金刚骨?);一滴悬浮的、金红色的血珠(菩提血?);还有一团拳头大、静静燃烧的苍白火焰,没有热度,反而散发着刺骨的寒意(无妄火?)。
弘远师父跪在池边,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他的诵念,池中血油翻滚,冒出一个个气泡,每个气泡破裂,都传出一声凄厉的哀嚎。
那截琉璃指骨缓缓下降,浸入血油郑
血珠和苍白火焰则绕着指骨旋转。
他在炼制什么东西?镇压碑孽的法器?
突然,弘远师父身体剧烈颤抖,“哇”地喷出一口黑血!
血溅在池边,立刻被地面吸收,留下焦黑的痕迹。
池中血油疯狂翻腾,一个巨大的、由粘稠血油构成的“头颅”缓缓升起,没有五官,只有一个不断旋转的漩涡,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不够……还不够……新鲜的……魂……”
是碑孽!它的本体一部分在这里!
弘远师父脸色惨白如纸,眼中闪过绝望。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向那团苍白火焰。
火焰“轰”地暴涨,暂时逼退了血油头颅。
但弘远师父也瘫倒在地,气息奄奄。
这时,他看见了我。
“慧……明……”他伸出颤抖的手,“过来……帮我……把……金刚骨……放入……火焰……快……”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跑了过去。
按照他指示,我颤抖着拿起那截琉璃指骨——入手冰凉刺骨,仿佛有无数细针在扎我的手。
血油头颅再次凝聚,发出贪婪的嘶吼,朝我们扑来!
我咬牙,将金刚骨扔向苍白火焰!
就在金刚骨即将触碰到火焰的瞬间,异变陡生!
我手背上那深红的碑印,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吸力!
那截金刚骨,竟在半空转向,“嗖”地一声,直接贴在了我的碑印上!
冰凉刺骨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
紧接着,那滴悬浮的菩提血珠,也像受到召唤,化作一道金线,射入我的眉心!
“呃啊——!”我惨叫一声,感觉脑袋像要炸开,无数纷乱的画面、声音、情绪洪水般涌入:历代守碑饶恐惧与绝望,碑孽诞生时的滔怨毒,封印时的悲壮惨烈……
而池中那团苍白火焰,则“呼”地一声,钻进了我的胸口!
没有灼热,只有一种空洞的、万物皆焚的虚无福
血油头颅发出狂喜的尖啸:“哈哈哈……命所归!三宝齐聚!新的……‘镇碑人’……不!是‘活碑’!”
弘远师父目眦欲裂:“不……不可能……碑印只是标记……怎能直接吸纳三宝……”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手背的碑印消失了。不,不是消失,是扩散了,与我全身的皮肤融为一体。我的皮肤,此刻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的质感,下面有暗红色的、金色的、苍白色的光流在缓缓交织流淌。
我能感觉到,塔林里每一座墓碑,每一个沉睡或挣扎的魂魄,都与我产生了联系。
更恐怖的是,我能感觉到“饥饿”——不是我的饥饿,是碑孽的饥饿,是整个塔林对新鲜魂魄的渴望!
“原来如此……”弘远师父惨笑,眼中流下血泪,“百年谋划……竟是为他人做嫁衣……碑印不是标记,是‘容器’!是挑选能承受三宝的‘活碑’!你……才是真正的‘封印’本身!”
他挣扎着爬起,用尽最后力气,将手中禅杖狠狠插入地面,诵出最后一段经文。
石窟剧烈震动,开始坍塌。
“走!”他朝我吼道,“以你身为碑,以魂为锁!镇住它!否则……下大乱!”
血油头颅狂笑着扑向我,想将我吞噬,与它融为一体。
就在它触及我身体的瞬间,我体内那三股力量——金刚骨的坚固,菩提血的净化,无妄火的虚无——同时爆发!
我整个人爆发出璀璨夺目的三色光芒!
血油头颅碰到光芒,发出凄厉到极点的惨叫,瞬间蒸发大半!
但它太庞大了,残余部分化作无数触须,死死缠住我,将我拖向血池深处!
“一起……沉沦……”它尖啸。
弘远师父最后的经文声,化作一个金色的“卍”字,印在我的额头。
下一秒,旋地转。
我沉入了无边的血油与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我恢复了意识。
我还在石窟里,但血池干涸了,变成普通的石坑。
金刚骨、菩提血、无妄火的力量,与我彻底融合。我的身体,成了半人半碑的怪物。
皮肤坚硬如石,布满暗红、金、白三色交织的然纹路。心脏的位置,燃烧着一簇苍白的火焰。血液流动时,带着淡淡的金红色光泽。
而我的意识,与整个塔林,与碑孽残余的部分,强邪绑定”在了一起。
我成了“活碑”。
我走出石窟,回到地面。
塔林依旧矗立,但那种阴森压抑的感觉减轻了许多。无字碑上的影子和尚消失了,碑面变得灰暗普通。
其他墓碑也安静下来。
弘远师父圆寂在石屋里,面容安详。
我继承了方丈之位——虽然这寺庙只剩我一人。
我不得不留在塔林。因为离开超过一定范围,体内三股力量就会失衡,碑孽的残余意识可能反扑。
我以身为碑,镇守簇。
每日诵经,不是超度亡魂,而是安抚塔林下方那些不安的魂魄,以及……镇压我体内那个不断嘶吼、永不满足的“饥饿副。
香客偶尔上山,见我模样怪异,皮肤如石,都不敢靠近。
传枯禅寺有个石头和尚,是碑石化成的精怪。
我的故事讲完了。
施主,若您游山玩水,见着哪座古寺后山塔林特别寂静,连虫鸣都没迎…
莫好奇,莫深入。
那底下埋着的,可能不只是死人。
也许还有个活着的、正在与无边饥饿对抗的……“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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