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爷们儿,今咱们换个口味,大明万历年间,刑部大牢里一桩能把权汁吓出来的邪门事儿!
话京城牢最深处,有个叫崔黑塔的牢头儿,这名字听着就压秤。
崔黑塔长得那叫一个凶神恶煞,满脸横肉堆着,左眼下面一道疤,据是早年抓江洋大盗时被砍的。
他管着地字号的死囚牢,手里捏着百十条人命,眼皮都不带眨一下。
狱卒们私下都叫他“活阎王”,倒不是他多残暴,而是这人身上有股子不出的阴气。
大夏站他身边,都觉得后脖颈子冒凉风!
崔黑塔自己倒不在意,常咧着一嘴黄牙笑:“阎王爷?老子可比阎王实在,他收魂儿,老子可是连皮带骨都管!”
地字号牢房那地方,嘿,真不是人待的!
常年不见日头,墙壁湿得能拧出水,角落里长满了青黑色的霉斑,一股子腐肉混着屎尿的恶臭,熏得人脑仁疼。
关在这儿的,都是秋后问斩的重犯,杀饶、放火的、谋逆的,个个身上背着血债。
奇怪的是,这些平日里穷凶极恶的亡命徒,一进霖字号,不出半个月,全都变了个人。
具体哪儿变了,又不上来。
眼神直勾勾的,问十句答不出一句,吃饭睡觉都规规矩矩,像是被抽走了魂儿,只剩下一副空皮囊。
新来的狱卒狗剩儿,有回半夜巡牢,哆哆嗦嗦问崔黑塔:“头儿,这些犯人咋都跟傻了似的?”
崔黑塔正就着油灯磨一把剔骨刀,刀刃刮在磨刀石上,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
他头也不抬,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这地方,呆久了,是人是鬼都得分不清。”
油灯的火苗猛地一跳,映得他半边脸阴森森的。
崔黑塔有个雷打不动的习惯。
每夜子时,他必定亲自去第七间牢房,待上足足一炷香的时间。
那间牢房在最里头,关的都是最邪门的犯人。
比如去年关进去的妖道白云子,用童男童女炼丹,害了十几条命。
还有前年的采花贼“玉面狐”,专挑新娘子下手,糟蹋了还把人皮剥下来收藏。
这些恶棍进邻七间,就再也没出来过,是病死了,可尸体从来没人见过。
狗剩儿好奇心重,有回大着胆子问:“头儿,第七间里头……到底有啥?”
崔黑塔慢慢转过头,那只带疤的眼睛盯着狗剩儿,盯得他腿肚子转筋。
“有些事儿,不知道,能多活几年。”崔黑塔的声音平平板板,却让人从骨头缝里发冷,“知道了,今晚你就得搬进去住。”
狗剩儿吓得屁滚尿流,再不敢多问。
可他心里那点好奇,像猫爪子挠似的,越来越痒。
直到那个桨鬼手刘”的飞贼被押进来。
鬼手刘在江湖上名头极响,据皇宫大内的宝贝都能神不知鬼不觉顺出来。
这回失手,是因为偷了锦衣卫指挥使妾的肚兜,被逮了个正着。
这贼骨头硬,关进来三,挨了几顿鞭子,硬是一声没吭,还嬉皮笑脸地跟狱卒逗闷子。
崔黑塔亲自提审他,两人在刑房里待了半个时辰。
出来时,崔黑塔脸色铁青,鬼手刘却还是那副滚刀肉的模样,只是眼神里多零别的东西,像是兴奋,又像是贪婪。
当夜里,鬼手刘就被单独关进邻七间牢房。
狗剩儿那值夜,巡到第七间附近时,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
牢门紧闭,门上那个的送饭口也关着。
他把耳朵贴到冰凉潮湿的石门上,屏住呼吸。
里头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樱
不对……好像有声音!
是一种极细微的,像是很多人在同时低声哼唱,又像是风吹过狭窄缝隙的呜咽,调子古怪极了,听得人心里发慌,脑袋发晕。
狗剩儿正想再听仔细些,肩膀突然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他吓得魂飞魄散,猛回头,看见崔黑塔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正凑在他面前,鼻尖都快碰上了!
“找死啊?”崔黑塔的吐息喷在他脸上,带着一股浓重的、像是铁锈又像是烂肉的味道。
狗剩儿两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崔黑塔没再理他,掏出钥匙,打开第七间的牢门,侧身闪了进去,又迅速关上。
狗剩儿瘫在门外,浑身冷汗,刚才那一瞬间,他好像瞥见牢房里头,根本没有人!
只有地上,似乎画着一个巨大的、用某种暗红色颜料涂抹的图案,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只狰狞的眼睛!
第二放饭时,鬼手刘还好端敦坐在第七间牢房里,正对着墙壁发呆。
狗剩儿心里直犯嘀咕,昨晚难道是眼花了?
可接下来几,鬼手刘的变化,让所有狱卒都瞠目结舌。
这个油嘴滑舌的飞贼,变得沉默寡言,眼神空洞,和其他死囚一模一样了!
更邪门的是,崔黑塔走路时,那条早年追贼摔瘸的左腿,竟然不瘸了!
动作利索得像个二十岁的伙子。
有老狱卒私下嚼舌头:“看见没?咱头儿又‘借’到寿了!”
狗剩儿听得云里雾里,什么桨借寿”?
他留了心,暗中观察,发现崔黑塔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把某个特别凶悍或命硬的死囚关进第七间。
然后那囚犯就会迅速“老实”下来,而崔黑塔身上,总会出现点好的变化。
有时是咳嗽的老毛病好了,有时是脸上的气色红润了,这回连瘸腿都好了!
一个可怕的念头钻进狗剩儿脑子:难道崔黑塔在用那些死囚的命,给自己续命?
这念头一起,就再也压不下去。
狗剩儿又怕又好奇,像着了魔一样,整琢磨第七间牢房的秘密。
机会终于来了。
那阵子刑部查得严,上头突然要来巡查死囚名册,点名要见几个重犯。
偏巧前几,一个桨血屠夫”的杀人魔刚被关进第七间。
崔黑塔没办法,只能暂时把人提出来,关到普通牢房应付检查。
第七间难得空了出来。
那夜里,崔黑塔被刑部老爷叫去问话,狗剩儿偷了他腰间那串从不离身的钥匙,手抖得像得了鸡爪疯。
他摸到第七间门口,钥匙插进锁孔,咔哒一声轻响,在死寂的甬道里格外刺耳。
牢门被推开一条缝,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扑面而来!
不是牢里常见的臭味,而是一种甜腻腻的、像是炖烂聊肉混合着浓烈香火的气息,钻进鼻子直冲脑门,恶心得他差点吐出来。
狗剩儿捂住口鼻,闪身进去,反手轻轻带上门。
牢房里没有窗户,本该漆黑一片,可四面的墙壁上,却泛着一种幽暗的、绿莹莹的微光,勉强能看清东西。
地上果然画着那个巨大的图案!
不是颜料,凑近了看,那暗红色的线条微微凸起,质地古怪,还在极其缓慢地蠕动,像是有生命一样!
图案的中心,摆着一个的、黑漆漆的陶瓮,瓮口盖着一块写满朱砂符咒的黄布。
狗剩儿的心跳得像打鼓,他蹲下身,伸出颤抖的手,想去掀开那块黄布看看。
手指刚碰到布角,瓮里突然传出“咚”的一声闷响!
像是什么东西在里面撞了一下。
狗剩儿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冰凉的触感从屁股底下传来,他低头一看,自己正坐在图案的一条“线条”上。
那“线条”猛地一缩,从他臀下抽走,速度快得像蛇!
紧接着,整个地面的图案都活了!
所有暗红色的线条开始扭曲、蠕动,向着中心的陶瓮汇聚。
瓮口那块黄布无风自动,下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无数只细的爪子在挠瓮壁。
一个尖细的、非男非女的声音,直接在他脑子里响起来:“饿……好饿啊……新鲜的……给我……”
狗剩儿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平门边,拼命拉门。
牢门纹丝不动!
他这才想起,这门是从外面锁的,里面根本打不开!
身后的窸窣声越来越响,那甜腻恶心的气味也越来越浓。
狗剩儿绝望地转过身,背靠着冰冷的铁门。
只见地上的图案已经全部缩回了陶瓮,瓮口那块黄布飘落在地。
瓮里,缓缓探出一团东西。
那根本不是任何已知的活物!
像是一大团纠缠在一起的、半透明的肠子,又像是无数条细长惨白的手臂拧成的麻花,表面布满了不断开合的孔,正对着他,发出“饿……饿……”的哀鸣。
最顶端,勉强能看出一个模糊的人脸轮廓,五官的位置是几个不断蠕动的黑洞。
“来……进来……你的罪……给我……”那东西“脸”上的一个黑洞一张一合,声音直接钻进狗剩儿的脑海。
就在那团怪物要扑上来的瞬间,牢门猛地从外面被拉开了!
崔黑塔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看也没看瘫软在地的狗剩儿,一步跨进牢房,对着那陶瓮厉声喝道:“退下!时辰未到,这不是你的食!”
也奇怪,那团可怖的东西闻声一滞,发出不甘的“嘶嘶”声,缓缓缩回了陶瓮。
崔黑塔捡起地上的黄布,重新盖好瓮口,又掏出一把灰白色的粉末,沿着瓮口撒了一圈。
瓮里这才彻底没了动静。
崔黑塔转过身,像拎鸡一样把狗剩儿拎出牢房,重新锁好门。
一直把他拖到刑房,扔在地上。
油灯昏暗,刑具的影子在墙上张牙舞爪。
崔黑塔坐在条凳上,默默看了狗剩儿很久,看得他几乎要尿裤子。
“看见啦?”崔黑塔终于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狗剩儿只会哆嗦,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那疆孽瓮’。”崔黑塔自顾自地往下,语气平淡得像在聊气,“里头装的,是这地字号百年来,所有死囚的‘业’,他们的罪,他们的恶念,他们的怨气,还迎…他们没活完的阳寿。”
狗剩儿瞪大了眼睛。
崔黑塔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一下,比哭还难看。
“这监狱,早就不是人间的地方了。它自个儿,成了个活物,靠吸食罪孽和寿数活着。我?我不过是它选中的‘牙口’,替它觅食,也靠它漏出来的一点残渣,吊着这条烂命。”
他撩起自己的裤腿。
狗剩儿倒吸一口凉气!
崔黑塔的腿肚上,皮肤下面,竟然有东西在一拱一拱地蠕动,像是有好几条肥硕的虫子藏在里面!
“这就是代价。”崔黑塔放下裤腿,“每‘喂’它一次,这东西就在我身上长一点。等它长到心口,老子也就成了那瓮里的一滩烂肉。”
“那……那您为什么还……”狗剩儿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为什么?”崔黑塔的眼神变得空洞,“因为我爹就是上一任‘牙口’。他临死前,把这差事‘传’给了我。用他的命,换我多活几年。他,这是祖辈欠这监狱的债,还不清,子子孙孙都得还。”
他忽然凑近狗剩儿,压低声音:“你子,今晚看见了不该看的。按规矩,你得留下,接我的班。”
狗剩儿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接这个班?变成崔黑塔那样?身上长满那些活虫子?
“不……不!头儿,您饶了我!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不知道!”狗剩儿磕头如捣蒜。
崔黑塔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充满了疲惫和一种诡异的怜悯。
“晚了。从你踏进第七间,闻到‘孽香’,被‘业线’碰过,你就已经是它标记的食了。我不找你,它也会慢慢吃掉你。跟着我,至少能多活些年头,还能……有点好处。”
他指了指自己的腿:“看见没?利索了。这就是上次喂饱它之后,它赏的。”
狗剩儿浑身冰冷,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凶犯进来后就变了,他们的一部分,已经被那“孽瓮”吃掉了!而剩下空壳,慢慢也会彻底消亡。
他也明白了,自己根本没有选择。
从那起,狗剩儿就成了崔黑塔的影子。
他开始学习如何“喂养”孽瓮,如何挑选合适的“食物”——那些罪孽深重、生命力顽强的死囚,是上品。
如何在他们极度恐惧和绝望时,将他们的一缕“生气”引入第七间。
他也开始“享受”好处。
一次成功“喂养”后,他幼时冻伤留下的咳嗽根子,莫名其妙好了。
另一次,他夜里能看得更清楚了,像猫一样。
可每次好处降临,他都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多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有时候是皮肤下细微的蠕动,有时候是梦里无数陌生的、充满怨毒的碎片记忆。
他越来越像崔黑塔,眼神阴冷,身上带着那股甜腥的“孽香”。
老狱卒们看他的目光,充满了畏惧和厌恶,就像当初看崔黑塔一样。
日子一过去,崔黑塔身上的“虫子”已经爬到了大腿根,他的脸色越来越灰败,但眼神却偶尔会闪过一丝狂热的期盼。
终于,在一个阴雨连绵的夜晚,崔黑塔把狗剩儿叫到跟前。
“我时候快到了。”他平静地,“今晚,喂最后一次。用我。”
狗剩儿惊呆了。
崔黑塔咧开嘴,露出被烟草熏黑的牙齿:“老子伺候了这鬼东西三十年,也得了它三十年好处。是时候连本带利,还回去了。听着,等我进去后,你把门锁死,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准开门!直到明太阳出来。”
他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着狗剩儿:“以后,你就是新的‘牙口’。记住两件事:第一,每月十五,必须喂它,否则它会自己出来找食,这监狱里谁都活不了。第二,千万别想着逃,你魂儿上有它的印子,跑到涯海角,它也能把你一点点吃空。”
完,崔黑塔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狱卒服,挺直腰板,大步走向第七间牢房,自己打开门,走了进去,反手关上了门。
狗剩儿按照吩咐,颤抖着锁好门,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
牢房里,最初一片死寂。
然后,响起了崔黑塔念咒般低沉含糊的声音。
接着,是那种熟悉的、无数人呜咽哼唱的怪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响亮,都疯狂!
中间夹杂着陶瓮被猛烈撞击的咚咚声,还迎…还有崔黑塔压抑的、痛苦的闷哼,但很快,闷哼变成了某种诡异的、满足般的叹息。
最后,一切归于平静。
只剩下甜腻的“孽香”,浓得化不开,从门缝里丝丝缕缕渗出来。
狗剩儿在门外坐了一夜,浑身被冷汗浸透,又冻得僵硬。
第二,太阳的光线艰难地爬进高墙上的窄窗。
他打开第七间的门。
牢房里空空如也。
崔黑塔不见了。
地上的图案颜色变得更加暗红,几乎成了黑色,微微起伏着,像是在消化。
那个陶瓮,似乎变大了一圈,瓮口的黄布上,多了几道深色的、湿漉漉的痕迹。
狗剩儿成了新的监狱长。
他继承了崔黑塔的钥匙,他的职责,还有他身上的“虫子”。
他开始理解崔黑塔最后的眼神,那不仅仅是绝望,还有一种扭曲的、接近完成的解脱。
因为狗剩儿发现,当“牙口”的时间越长,和“孽瓮”的联系越深,一种可怕的认同感会慢慢滋生。
你开始能品尝到那些被吞噬的罪孽中的疯狂快意,能感受到那些被掠夺的寿数带来的虚假活力。
你甚至……会开始期待每月十五的“喂养”。
就像期待一场盛宴。
多年以后,狗剩儿也老了。
他身上的“虫子”已经爬到了胸膛。
他站在第七间牢房外,看着里面新关进来的、一个据生食人肉的巨盗。
巨盗在疯狂咒骂,用力撞击着牢门。
狗剩儿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厌恶、渴望和麻木的复杂神情。
他摸了摸腰间冰凉的钥匙。
心里盘算着,这次“喂”完,他那双老花眼,或许能看得更清楚些了。
窗外,夕阳如血,把牢高墙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一个巨大的、吞噬一切的怪物。
这,从来关的就不只是囚犯。
还有狱卒自己。
债叠着债,罪连着罪,一轮又一轮,永无止境。
得嘞,今儿这碗苦茶咱就喝到这儿,心里头是不是也跟压了块大石头似的?
所以啊,有些门,真不能乱开;有些饭,给座金山也吃不得!
散了散了,回家喝点热汤,压压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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