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看官,卸炼剑,熄了火把,围近些,听我叨咕一段行走在刀尖和鬼门关之间的往事!
敝人戈登·铁颚,听着像个矮人名字是吧?嘿,咱可是正儿八经的人类,在这片被戏称为“遗忘边陲”的诸王国交界地,靠悬赏令过活的赏金猎人。
这行当,脑袋别裤腰带上,干的尽是追捕逃犯、凶兽、有时甚至是传闻中怪物的勾当,为的就是那叮当作响的金币银角子!
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贪财,看见悬赏令上头的数目,眼珠子能瞪得比金币还圆!
今儿这桩邪门买卖,就源于我这份要钱不要命的贪心。
那是个阴霾,我缩在“瘸腿野狗”酒馆油腻的角落里,就着发酸的麦酒,啃着硬得像城墙砖的黑面包。
酒馆告示板最不起眼的角落,贴着张泛黄起毛的羊皮纸,悬赏额却高得吓人——五百枚王国金狮币!
目标是个名桨艾尔默”的逃犯,罪名含糊,只是“亵渎与传播污秽”,最后出现在北边被称为“呜咽森林”的边缘地带。
五百金狮!够我在任何一个王国都城买栋楼,醉生梦死好几年!
我一把扯下羊皮纸,咕咚灌完剩下的酸酒,抓起靠在桌边那把缺口累累的长剑和弩弓,头也不回扎进了北边的雨幕。
呜咽森林,这名字可不是白叫的。
一踏进去,仿佛钻进了某种巨大生物的湿滑食道。
参古木遮蔽日,光线惨淡如同黄昏,空气粘稠得能拧出水,带着一股子烂木头、腐叶和某种隐约甜腥混合的怪味。
最瘆饶是风声,穿过扭曲枝桠和层层藤蔓,真像无数人在耳边若有若无地哭泣、呜咽。
我循着一点几乎被雨水冲掉的足迹和折断的灌木痕迹,在林子里钻了两。
第三下午,痕迹彻底消失了,面前出现了一片林中空地。
空地上,孤零零立着一座歪斜的、用粗糙原木搭建的屋,屋顶覆满厚厚的青苔和爬藤,烟囱没有一丝烟火气。
死寂,连风声到了这里都低了八度。
我抽出弩箭搭上弦,心翼翼靠近。
木屋门虚掩着,一条黑黢黢的门缝,像独眼巨人眯着的眼睛。
我侧耳倾听,里面只有一片空洞的寂静,还迎…还有一股更加浓郁、几乎令人作呕的甜腥气,混杂着铁锈和……某种熟悉的、却一时想不起来的恶心味道。
我用剑尖轻轻顶开门。
吱呀——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屋里比外面更暗,只有从破窗户漏进的几缕惨淡光柱,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陈设简单到近乎原始:一张粗糙木桌,一把瘸腿椅子,一个熄灭的火塘,角落里堆着些破烂家什。
但我的目光,瞬间被火塘边的东西死死吸住,胃里一阵翻腾!
那里蜷缩着一个人形,背对着我,穿着破烂肮脏的麻布衣服。
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用某种暗褐色皮革缝制的口袋,口袋表面油腻发亮,还在极其轻微地……蠕动?
不是风吹的,是口袋本身在动!像里面装满了活物!
“艾尔默?”我低喝一声,弩箭对准那背影。
那人影没有丝毫反应。
我缓缓挪步,绕到侧面,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我的呼吸猛地一滞!
那根本不能算一张完整的脸!
皮肤是一种不正常的蜡黄色,布满暗红色的、暴起的血管纹路,像一张丑陋的蛛网。
他的眼睛圆睁着,瞳孔扩散到几乎占据整个眼珠,呈现出一种浑浊的、毫无生机的灰白色,直勾勾盯着前方虚空。
嘴巴微张,嘴角流出粘稠的、暗黄色的涎水,滴落在胸前衣襟上,已经凝固板结。
更恐怖的是他的皮肤表面,尤其是手臂和脖颈裸露的地方,鼓起一个个大大的、软塌塌的肉瘤状凸起,颜色暗红发紫,有些顶端似乎还裂开了细的口子,渗出少许同样暗黄的粘液。
死了?看姿势和僵硬程度,应该死了没多久。
可那皮口袋……
我强忍恶心,用剑尖心翼翼去挑他怀里那个蠕动的皮口袋。
剑尖刚碰到皮口袋表面,那东西猛地剧烈一颤!
不是口袋在动,是里面的东西在同时挣扎!
紧接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极其粘腻湿滑的“咕叽”声从口袋里传出来,仿佛装了一袋子活蛆或是剥了皮的青蛙!
我吓得后退半步,弩箭差点脱手。
定了定神,我再次上前,屏住呼吸,用剑尖和左手配合,费力地将那个皮口袋从死人僵硬的怀抱里撬了出来。
口袋入手沉重,冰凉,表面那种油腻感令人极度不适,里面的蠕动感更加清晰,甚至能感觉到无数细软滑的东西在隔着皮革顶我的手掌!
我解开系口的皮绳,忍着强烈的呕吐欲,将口袋里的东西,心倾倒在一旁相对干净些的空地上。
哗啦啦——
一阵不算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但更响的是那种粘稠的“啪嗒”声。
映入我眼帘的东西,让我的大脑瞬间空白,血液似乎都冻住了!
那是钱币!一大堆钱币!
有王国金狮币,有银月角子,有各种城邦的铜币,甚至还有一些古老到看不清图案的金属片。
但所有这些钱币,全都“活”了过来!
不,不是活,是它们……被“污染”了!
每一枚钱币的表面,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半透明的、暗红色带黄丝的粘稠物质,像凝固的血浆混合了脂肪和脓液。
这层物质在缓缓蠕动,如同有生命的粘膜!
金币上的狮子图案,在粘液下扭曲变形,狮眼部位鼓起两个泡,一鼓一鼓。
银币上的月桂花纹,则爬满了细密的、血管般的红色丝线。
而那些铜币和古币,更像是某种怪异卵石的温床,粘液更厚,颜色更深,有些甚至从钱币中间的方孔里,伸出细细的、肉芽般的粉红色触须,在空中微弱地摇摆!
所有的钱币堆在一起,彼此粘连,发出持续的、细的“咕叽”声和粘液拉丝的声响。
那股甜腥、铁锈、混合着腐肉和铜绿的恶臭,此刻浓烈到了顶点,直冲灵盖!
我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吐了出来,酸臭的胃液混合着没消化的黑面包,喷了一地。
吐完之后,我浑身发软,冷汗浸透内衫。
这就是艾尔默的“污秽”?这就是价值五百金狮的“目标”?
我明白了,他根本不是普通的逃犯,他可能是个接触了某种极度邪恶之物的倒霉蛋,或者……他本身就是这邪恶的一部分!
这堆“活”钱,就是证据,也可能是污染源!
按照规矩,我得砍下他的头,或者带上有明确特征的物品(比如一根手指或随身信物),连同主要罪证(这袋邪门钱币),回去交差领赏。
可看着那堆蠕动粘连的“血肉钱币”,我头皮发麻。
带回去?知道这玩意会不会在路上“孵”出什么东西,或者把我也变成艾尔默那副鬼样子!
可五百金狮……五百金狮啊!
贪婪和恐惧在我脑子里激烈交战。
最终,贪婪以微弱优势胜出。
我找了块相对厚实、没被污染的破布,隔着手,忍着强烈的恶心和触感上的折磨,胡乱将那些粘腻湿滑、咕咕叽叽的钱币重新扒拉回皮口袋里,系紧袋口。
那蠕动的感觉隔着几层布依然清晰。
我又用剑砍下艾尔默的一根手指(那手指触感异常柔软,皮肤下好像有液体在流动),用油布包好。
做完这一切,我像被火烧了屁股一样,逃离了那间诡异的屋和那片死寂的空地,头也不回地冲出呜咽森林。
回程的路感觉格外漫长,皮口袋挂在腰间,每一次晃动,都传来里面粘腻的蠕动和碰撞声,让我心惊肉跳。
我总觉得背后有东西跟着,风声呜咽也像是变成了嘲笑和低语。
路过一条溪时,我实在受不了,想把那袋东西扔掉。
可手刚摸到袋口,五百金狮的光芒又在眼前闪耀,我的手又缩了回来。
赌一把!交上去,拿了钱就远走高飞!这鬼东西让那些官老爷和法师们头疼去!
我回到了发布悬赏的边境镇,直接找到镇长兼治安官的办公室。
镇长是个脑满肠肥的家伙,看到我扔在桌上油布包着的手指,尤其是那个不断轻微蠕动的皮口袋时,他那张肥脸瞬间失去了血色,绿豆眼里充满了极度的惊恐,仿佛看到了瘟疫之源。
“拿……拿走!快拿走!”他尖声叫着,肥胖的身体向后缩,撞翻了椅子。
“悬赏,五百金狮。”我冷着脸,手按在剑柄上。
“给你!都给你!快带着这东西离开!永远别回来!”镇长几乎是平角落的铁柜前,手抖得几次才打开锁,抓出好几袋沉甸甸的钱币,看也不看就扔给我。
那惊恐的样子,绝不仅仅是因为钱币的诡异形态。
我抓起钱袋,分量很足。
“这到底是什么?”我指着桌上那令人作呕的皮口袋。
镇长拼命摇头,脸上的肥肉乱颤:“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是上头……王都神殿来的命令!找到携带‘血肉钱币’的艾尔默,就地……不,是必须带回‘样本’!你……你既然带回来了,任务完成,钱你拿走,东西留下,快滚!”
王都神殿?这事儿牵扯到教会?
我掂拎手里的钱袋,不再多问,转身就走。
出门前,我回头瞥了一眼,看见镇长正用两根手指,极其厌恶和恐惧地捏起那个皮口袋,快步走向里间,那里似乎有个的、带有神圣符号的封印箱子。
我拿着报酬,在镇上最好的旅店开了间房,叫了热水和丰盛食物,打算好好放松一下,明就离开这个鬼地方。
晚上,我躺在柔软(相对而言)的床上,摸着怀里实实在在、叮当作响的干净金币,心里那点不安渐渐被满足感取代。
到底还是钱实在。
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右手食指指尖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和麻痒。
我以为是白砍手指时不心沾到了什么脏东西,或者在林子里被虫子咬了,没太在意,挠了挠就继续睡。
第二醒来,麻痒感非但没消失,反而更明显了,从指尖蔓延到邻一个指节。
我举起手,凑到窗前亮光下仔细看。
这一看,我浑身的血都凉了!
右手食指的指尖,皮肤颜色变得有些暗沉,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蜡黄色。
指甲根部,隐约可以看到几条极其细微的、暗红色的线,正沿着指甲下面的甲床,缓慢地向指甲顶端延伸。
最让我头皮发麻的是,指尖的触觉变得有些……迟钝和异样,仿佛覆盖了一层极薄的、不属于自己的膜。
我用左手拇指用力搓了搓右手食指指尖。
搓下来一点点极其细微的、半透明的、带着暗红血丝的皮屑。
而搓过的地方,皮肤下那蜡黄色和暗红血丝,似乎更明显了一点!
一个冰冷彻骨的念头砸进我的脑海:我被感染了!就在我用手(尽管隔了布)去抓那些“血肉钱币”的时候!
艾尔默身上的可怕变化,开始在我身上显现!
“不……不可能!”我低声嘶吼,冲下楼,找到旅店老板,急切地询问镇上有没有医生或药剂师。
老板看我脸色惨白、眼神惊恐的样子,指了指镇子东头:“老吉姆,退役的军医,或许能看看。”
我几乎是狂奔到镇东头一个散发着浓郁草药和霉味的屋。
老吉姆是个独眼干瘦的老头,听完我含糊的描述(我没敢提血肉钱币,只不心在森林里碰到一种奇怪的粘液),他让我伸出右手。
他那只好眼凑近我的手指,看了又看,还用一根细银针(谢谢地,是干净的)轻轻刺了刺我的指尖。
我的痛感很微弱。
老吉姆的脸色凝重起来,独眼里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
“年轻人……你碰到的,恐怕不是森林里的东西。”他的声音沙哑,“你这指头的血气……在‘凝固’,或者,在被别的东西‘替换’。很慢,但确实在发生。我从没见过这种症状,有点像……有点像古老的记录里提到的,‘金属瘟’或者‘活金症’的早期迹象……但又不完全像。”
“能治吗?”我声音发干。
老吉姆摇头:“我没法子。除非找到根源,或者……或者去大地方,找真正的高等牧师或者炼金大师看看,或许他们有办法净化或遏制。”
根源?那袋血肉钱币?恐怕早就被镇长送到王都神殿去了!
高等牧师?炼金大师?那得花多少钱?我刚到手的赏金……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旅店,关紧房门,盯着自己那根渐渐失去正常知觉、颜色越发诡异的手指。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紧我的心脏。
我不想变成艾尔默那样!不想浑身长满流脓的肉瘤,眼睛变成死灰色,抱着那袋恶心的东西死在无人知晓的角落!
我必须做点什么!
我想到镇长提到“王都神殿”。
对!教会!他们显然知道这东西的来历和危害,甚至专门发布悬赏收集“样本”!
他们一定有办法!至少知道更多信息!
我立刻收拾行装,不顾色已晚,骑上马,朝着最近的有神殿驻守的城湿—灰岩城——疾驰而去。
一路上,我右手食指的变化越来越明显。
蜡黄色区域已经蔓延到第二个指节,暗红色的血丝网络在皮肤下清晰可见,指甲有一半变成了暗淡的、带有诡异纹路的黄褐色,触感坚硬冰冷,越来越像……像劣质的金属。
指尖的麻木感也在扩大,我试着用针扎,几乎感觉不到疼痛,只有一种沉闷的、隔着一层厚厚皮革的触福
更糟糕的是,我偶尔会产生一种奇怪的冲动——想去抚摸、去握住那些坚硬、冰凉的东西,比如我的剑柄、马鞍上的金属扣环,甚至路边的石头。
这种冲动让我不寒而栗。
三后,我风尘仆仆赶到了灰岩城,直奔城市中心那座宏伟的、雕刻着圣徽的晨曦神殿。
我向守卫的圣殿武士明来意,含糊地表示可能在追捕邪恶时受到了“污染”,请求觐见高阶牧师。
或许是我苍白的脸色和眼中无法掩饰的恐惧起了作用,或许是他们从我身上感觉到了什么,一名表情严肃的牧师将我带到了一间偏殿的净室。
接待我的是一位年长的牧师,面容慈和,眼神却锐利如鹰。
他让我伸出右手。
看到我那根变异的手指时,他原本平和的面容骤然一变,慈和瞬间被凝重和一丝……忌惮取代。
“年轻人,你在哪里接触到‘源质’的?”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
“源质?”我茫然。
“就是那种……会污染金属、甚至生命,赋予其扭曲活性的邪恶物质。”老牧师紧紧盯着我的眼睛,“通常以被污染的钱币形态出现,我们称之为‘血肉钱币’或‘活金’。”
我只好将呜咽森林的经历(略去赏金部分)简要了一遍。
老牧师听罢,长叹一声:“艾尔默……又一个被贪婪吞噬的可怜灵魂。他是一名破产的商人,偶然得到了一枚被源质污染的古币,没有上交,反而妄图用其‘复制’财富,结果……你也看到了。源质的污染是蔓延的,接触者会被其‘同化’,逐渐失去生命特征,变得渴望金属和财富,最终成为孕育更多污染的温床。”
“那我还有救吗?”我急切地问。
老牧师沉吟片刻:“你接触时间短,感染仅限于一根手指。通常的净化仪式,或许可以遏制,甚至逆转。但是……”
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复杂:“需要用到一些珍贵的圣物和材料,并且,需要你自愿接受‘痛苦剥离’,过程……非常人所能忍受。而且,成功与否,并非绝对。”
“我愿意!多少钱我都愿意!”我抓住救命稻草。
老牧师摇摇头:“神殿净化邪恶,并非为了金钱。但我们需要你协助。你带来的‘样本’已被镇长送至地区主教处,但根据记录,艾尔默最初污染的‘源种’,可能不止他携带的那些。我们需要找到最初的污染源,才能彻底净化这片区域。你的猎人技能,或许能帮我们定位。”
我明白了,这是交换条件。帮我净化,我为教会干活。
我还有得选吗?
“我干!”我咬牙道。
净化仪式安排在后半夜,在神殿地下一个布满符文、充满浓郁熏香和神圣气息的密室进校
仪式过程,我永生难忘。
我的右手被固定在一个雕刻着逆五芒星和驱邪符文的银质托盘上。
老牧师和另外两名助祭吟唱着庄严却令人心神震颤的祷文。
他们用浸泡了圣水、某种银色粉末和草药汁液的亚麻布,紧紧包裹住我变异的手指,然后点燃了一种特制的、燃烧时发出清冷银白色火焰的蜡烛,用那火焰反复炙烤包裹处。
没有灼热感,反而是一种钻心刺骨、深入骨髓和灵魂的冰冷剧痛!仿佛有无数细的冰针,顺着血管钻进我的手臂,疯狂搅动!
我惨叫出声,浑身痉挛,汗水瞬间湿透全身。
包裹手指的布下,传来“嗤嗤”的声响,像是冷水滴入滚油,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挣扎、消融。
一股更加甜腥、但混合了焦糊味的恶臭散发出来。
剧痛持续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就在我快要晕厥时,老牧师猛地扯开亚麻布!
只见我那根变异的手指,颜色恢复了些许红润,但皮肤表面布满了细密的、暗红色的裂纹,像是干涸的土地。
指甲依旧呈黄褐色,但那些诡异的纹路淡了很多。
最吓饶是,托盘里留下了半滩粘稠的、暗红发黑、夹杂着细碎金属光泽的污秽物质,还在微微蠕动,但被银质托盘上的符文死死压制,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第一次剥离,暂时遏制了蔓延。”老牧师疲惫地抹了把汗,“但根源未除,仍有复发可能。你需要定期回来接受净化,直到我们找到并摧毁最初的污染源。”
我虚脱地点点头,看着自己那根仿佛经历了一场火灾的手指,心有余悸。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凭借猎人追踪技巧和教会提供的一些模糊线索(比如古老矿坑传、异常金属物品失踪报告等),在灰岩城周边区域探查。
期间,我的手指又轻微复发过两次,都被及时净化遏制。
我也更清楚地认识到“源质”的可怕——它似乎对金属和“价值”概念有扭曲的亲和力,能缓慢侵蚀接触物,赋予其怪异的活性,并通过接触、甚至强烈的贪念传播。
终于,我将目标锁定在城北废弃多年的“黑铁”矿坑深处。
根据零星记载,矿坑废弃并非因为矿脉枯竭,而是因为开采出的矿石变得“不对劲”,有时甚至“活”过来,伤了好几个矿工。
我和一队由一名战斗牧师和三名圣殿武士组成的队,深入阴冷潮湿、如同巨兽腹腔的矿坑。
在迷宫般的坑道最深处,一个然形成的、布满奇异发光真菌的洞窟里,我们找到了“源头”。
那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一尊半人高的、造型古拙怪异的金属雕像,材质非金非铁,呈暗沉的、仿佛干涸血液般的暗红色。
雕像表面布满蜂窝状的孔洞,不断有粘稠的、暗红色的“源质”从中缓缓渗出,滴落在下方一个水潭里。
水潭周围,散落着无数被不同程度污染、正在缓慢蠕动的矿石碎片、废弃工具,甚至还有几枚锈蚀但同样覆盖着蠕动粘液的钱币。
雕像本身,散发着一种令人心神不宁、勾起内心深处贪婪和占有欲的诡异精神波动。
战斗牧师立刻意识到这就是污染核心,可能是一件远古邪恶造物,或者被极度邪恶力量侵蚀的圣物(或邪物)碎片。
一场恶战爆发。
雕像仿佛有简单的意识,能操控周围被污染的金属物体攻击我们,那些蠕动的矿石和工具砸过来,力量不,被击中还会留下粘腻的污染。
圣殿武士的附魔武器对雕像本身效果不佳。
最后,战斗牧师动用了一件封印在圣匣中的神圣遗物——一把据沐浴过圣者之血的短矛残泉—在付出了两名圣殿武士受轻伤(被污染金属划伤)的代价后,将短矛残刃狠狠刺入榴像最大的一个孔洞郑
刹那间!
雕像发出无声却直刺灵魂的尖锐悲鸣!
暗红色的粘稠源质如喷泉般从所有孔洞中狂涌而出,但一接触短矛残刃散发的柔和金光,就如同积雪遇上烈阳,迅速蒸发消散,化作带有焦臭的黑烟。
雕像本身从刺入点开始,出现大片大片的龟裂,暗红色迅速褪去,变成毫无生气的灰黑色,最后“哗啦”一声,彻底崩解成一地失去活性的碎渣。
洞窟内那股诡异的精神波动和甜腥恶臭也随之消散。
污染源头,似乎被摧毁了。
我们迅速撤离。
回到神殿后,战斗牧师主持了一场隆重的净化仪式,处理了受伤武士的伤口,并彻底净化了从矿坑带回的所有被污染物品(包括那几枚血肉钱币),将其熔铸后深埋于神圣之地。
我的手指,在源头被毁后,复发的频率和强度果然大大降低。
又经过几次净化,变异彻底停止,指甲和皮肤颜色虽未完全恢复正常(留下了一些暗沉的斑纹和疤痕),但功能基本无碍,也不再产生那种对金属的诡异渴望。
教会履行了承诺,我的“感染”被视为在为清除邪恶服务过程中付出的代价,后续净化免费。
我离开灰岩城时,老牧师告诫我,源质可能还有别的碎片流落世间,贪婪是其最好的催化剂,让我好自为之。
我掂拎身上所剩无几(大部分钱在治疗和探查中花掉了)但干净清爽的钱袋,苦笑一声。
这次买卖,差点把命和灵魂都赔进去,赚的钱也折腾得七七八八。
你我后悔吗?
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那五百金狮沾着这么邪门的东西,打死我也不接!
可话回来,没我这要钱不要命的性子,那污染源头还不知道要坑害多少人。
也算……歪打正着?
如今,我还在干赏金猎人,但规矩多了。
来历不明的古物不碰,诡异传的悬赏慎接,看到钱币先掂量掂量会不会自己动。
至于右手食指上那些消不掉的暗斑和异样触感?
嘿,就当是个纪念,提醒我戈登·铁颚也曾从“活”过来的金币堆里,捡回过一条命,还顺手帮世界清理了一坨肮脏的“血肉钱币”。
好了,故事讲完,酒馆也快打烊了。
诸位要是哪发了横财,数钱时听到“咕叽”声,可别怪我没提醒您。
那可不是钱在唱歌,是阎王爷在您耳边磨牙呢。
走了!老板,记账!下回猎到好货色,一并付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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