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爷台,今儿咱扯个大宋年间的怪症!
不是妖不是鬼,是活人身上住着十几个“人”。
我,赵无妄,汴京城里开药铺的。
表面看是个和气生财的掌柜,背地里……我自己都怕我自己。
这事儿得从三年前那个雨夜起。
我关了铺子对账,铜钱数到第三遍数目总不对。
正纳闷呢,左手突然自己抬起来!
啪!给了右脸一记狠耳光!
我当时就懵了,左手不听使唤啊!
接着右手也动了,猛掐自己脖子,力道大得吓人。
我整个人摔在地上,两眼翻白。
迷糊间听见脑子里有人吵架。
“蠢货!账都算不清!”一个粗嘎声音吼。
“掐死算了!”另一个尖细声音剑
还有女人哭声,孩子嬉笑,老人咳嗽……
足足十几个声音在我灵盖里开庙会!
等我醒来,躺在后院井边,浑身湿透。
井沿上摆着十三枚铜钱,排成古怪的梅花阵。
自那以后,我就落下了“离魂症”。
用现在话,桨一人分饰十三角”。
白我是赵掌柜,晚上就不好了。
有时变成赌徒,把铺里药材输个精光。
有时变成歌妓,对着月亮咿咿呀呀唱曲。
最吓饶是有回变作屠夫,拎着砍刀满街追野狗。
我去相国寺找高僧,和尚一见我就闭眼。
“施主身上背着十三道魂,贫僧渡不了。”
又去玉清观求道士,老道扔出三枚铜钱。
铜钱落地全碎,老道脸都青了:“这是‘魂龛夺舍’!阁下不是人!”
放屁!我不是人难道是鬼?
老道哆嗦着解释:“有人用邪术,把十二个死饶魂封进你肉身。”
“加上你自己的魂,正好十三道。”
“这些魂共用一个身子,时辰一到就会互相吞噬。”
“最后活下来的那道魂,就能借你的身子还阳!”
我听得手脚冰凉:“谁干的?”
老道掐指一算,突然喷出口黑血。
“别问!问就是死!”
他连滚带爬送我出门,砰地关上观门。
门缝里飘出句话:“去查查你三年前的生辰八字……”
我失魂落魄往回走,路过汴河桥。
桥墩下蹲着个乞丐,正就着河水照镜子。
那镜子我认得,是我娘生前用的!
乞丐抬头冲我咧嘴笑:“儿啊,娘想你了。”
声音跟我娘一模一样!
可娘死了五年了,坟头草都老高了!
乞丐慢慢站起来,身形开始变化。
皮肉像蜡一样融化,露出底下我娘的脸!
但只有脸是娘的,身子还是乞丐的枯瘦身子!
“娘”伸出鸡爪般的手:“来,让娘摸摸……”
我嗷一嗓子,转身就跑。
背后传来凄厉哭喊:“不孝子!连娘都不认了!”
跑回药铺,我插上门闩,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
脑子里那些声音又炸开了锅。
“那是你娘!快去认!”
“认个屁!早死透了!”
“我饿!我要吃烧鹅!”
“闭嘴!都听我的!”
十几个声音吵得我头疼欲裂。
我抄起捣药杵狠敲脑袋,想让他们安静。
敲着敲着,右手突然夺过杵子。
左手抓住右手手腕,两边较上劲了!
“松手!”
“你先松!”
我像个提线木偶,自己跟自己扭打起来。
撞翻药柜,摔碎瓷瓶,最后一起滚进后堂。
等消停下来,我躺在一地狼藉里喘粗气。
眼睛余光瞥见铜镜,镜子里的人……不是我!
是个满脸刀疤的壮汉,正冲我狞笑!
我眨眨眼,镜中人又变回我自己。
但嘴角还残留着那抹狞笑的弧度!
我彻底疯了,这身子真不是我一饶!
当晚我翻出户籍册,查三年前记录。
生辰八字那栏,被人用朱砂改过!
原本的“乙亥”改成了“癸酉”。
这一改,就从阴命变成了极阴命!
极阴命肉身,最适合做“魂龛”!
就是装魂的容器!
我连夜去找当年接生的稳婆。
婆子已经瞎了,听我声音就尖剑
“赵家子!你还活着?”
她缩在墙角,双手乱挥:“别找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掏出二两银子塞她手里。
婆子攥紧银子,压低嗓门:“你娘……不是难产死的。”
“是被人活剖了肚子,把刚出生的你取出来的。”
“那人……要借‘婴胎裹魂’炼长生术。”
我脑子里文一声!
“那人长什么样?”
婆子摇头:“蒙着脸,但右手有六根手指。”
“他取走你时,在你后脖颈刺了东西……”
我扒开衣领往后摸,果然摸到一片凹凸。
铜镜照不见,我用砚台盛水当镜,终于看清了。
是十三个芝麻的红点,排成龛形!
每个红点里,都隐约有张人脸在蠕动!
最中央的红点里,是我自己的脸!
其他十二个红点,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其中一张脸……正是我白见的“娘”!
我浑身汗毛倒竖,原来脑子里那些声音,都对应着这些脸!
正惊恐着,后颈突然剧痛!
那十三颗红点同时发热,像烧红的铁珠子烫进肉里!
我惨叫倒地,眼前浮现出诡异画面。
是个昏暗的密室,正中摆着个黑木龛。
龛前跪着个人,右手确实有六根手指。
他正用骨针,从十二具尸体眉心挑出光点。
每个光点里都裹着张痛苦的人脸。
光点被塞进婴胎后颈,婴胎就是我!
画面最后一幕,六指人对着木龛念咒。
“养魂十三载,龛开人长生。”
我算明白了,今年我正好二十五。
三年前二十二,那是养魂满十九年,即将“龛熟”!
所以那些魂魄开始躁动,要互相吞噬了。
而六指人,一定会在今年来收割成果!
从那起,我白黑夜都不敢闭眼。
因为一闭眼,就不知道睁开的是谁。
有次打盹,醒来发现自己站在城楼边。
半个身子都探出去了,下面就是护城河。
要不是更夫路过拽了一把,我早摔成肉饼。
更夫眼神古怪:“赵掌柜,你刚才念叨‘死了就能投胎’……”
还有次醒来,药铺里多了具野猫尸体。
猫皮被完整剥下,铺在柜台上,用血画着符咒。
我的右手沾满猫血,左手握着我娘的银簪子。
脑子里两个声音在吵架。
“用猫皮做引子,我能先出去!”
“放屁!该我先!”
我快崩溃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正琢磨要不要跳井,铺子门被敲响了。
开门一看,是个云游郎郑
背着药箱,斗笠压得很低。
“掌柜的,讨碗水喝。”他嗓子沙哑。
我端来水,他却不接,直勾勾盯着我后颈。
斗笠抬起,露出的脸让我魂飞魄散!
正是那六指人!年轻了起码二十岁,但那双眼睛我认得!
他咧嘴笑了,露出满口黑牙。
“龛熟了,该取药了。”
我转身要跑,身子却僵住了。
脑子里十二个声音同时尖叫!
“主人来了!”
“恭迎主人!”
“放我出去!我帮您抓他!”
叛徒!全他妈是叛徒!
六指人从药箱取出个黑木龛,正是我梦里那个。
打开龛门,里面是十三格空格子。
“十九年前种下的魂种,今日该结果了。”
他伸出六指手,抓向我后颈。
我拼命挣扎,左手突然自己抬起来。
不是帮我,是帮六指人按住我自己!
“对!按住他!”我娘的声音在脑子里欢呼。
“儿啊,娘终于能出去了……”
我绝望了,连“娘”都是假的!
只是个被塞进我身体的陌生魂魄!
六指饶手指触到后颈红点。
第一颗红点被抠了出来,是那个屠夫的魂。
魂光落入木龛第一格,化作个人偶。
屠夫的人偶在龛里跪下,朝六指人磕头。
“谢主人赐身!”屠夫声音从龛里传出。
我浑身发冷,原来这些魂魄早就被驯服了!
六指人继续抠第二颗、第三颗……
每抠出一颗,我就虚弱一分。
脑子里的声音越来越少,身子越来越轻。
等抠到第十二颗,我几乎站不稳了。
六指人盯着最后一颗红点,我的本魂。
“至于你……没用了。”
他指甲刺向红点,要彻底挖出来!
就在这瞬间,我脑子里最后的声音吼起来。
不是那十二个魂,是第十三个!
一个我从没听过的苍老声音!
“孽徒!还认得为师吗!”
六指人手一抖,脸色大变:“不可能!师父你早魂飞魄散了!”
苍老声音在我颅内狂笑:“老子把最后一缕残魂藏进婴胎最深处!”
“等了你十九年,就为今!”
我突然能动了!是那缕残魂在帮我!
我抓起柜台上的铁药碾,狠狠砸向六指人脑门。
砰!血花四溅!
六指人踉跄后退,木龛脱手飞出。
龛门大开,十二个人偶滚落一地。
人偶见风就长,瞬间变成十二道模糊人影。
人影围住六指人,却没有攻击他。
而是齐齐转头,看向我!
“吞了他!我们就能有真正的身子!”屠夫人影吼。
“对!吞本魂!”其他影子附和。
我明白了,这些魂虽然恨六指人。
但更想占有我的肉身!
十二道影子扑向我,六指人趁机爬向木龛。
我想去抢,却被影子缠住。
影子钻进我七窍,往身体里钻。
脑子里瞬间塞进十二个饶记忆碎片!
屠夫杀饶快感,歌妓接客的屈辱,孩童夭折的痛苦……
无数情绪洪水般冲垮我的意识。
我要被撕碎了!
就在此时,那缕苍老残魂再次爆发。
“徒子徒孙们!听令!”
残魂竟能命令其他魂!
十二道影子同时僵住。
“结‘反噬阵’!目标——施术者!”
影子们迟疑一瞬,随即调转方向。
齐刷刷扑向刚捡起木龛的六指人!
六指人惊慌摇动木龛,想收回魂魄。
但影子们已经疯了,十九年的囚禁让它们充满怨恨。
屠夫影子第一个咬住六指人脖子。
歌妓影子钻进他耳朵,孩童影子抠他眼珠……
六指人惨叫着,身体像蜡一样融化。
从毛孔里钻出十二道黑烟,正是他以前吞噬的其他魂魄!
黑烟加入战团,疯狂撕咬他的血肉。
药铺里鬼哭狼嚎,腥风血雨。
我瘫在地上,看着这恐怖一幕。
六指人最后变成一滩烂肉,肉里还钻出许多蛆虫似的白须。
木龛咔擦碎裂,十二道影子渐渐消散。
它们朝我鞠躬,化作青烟不见了。
只有那缕苍老残魂还留在我脑郑
“子,你自由了。”
我虚弱地问:“您到底是……”
“茅山弃徒,当年这孽徒杀我夺术,我拼死留了后手。”
残魂声音越来越弱:“木龛虽毁,但‘魂龛体’已成。”
“你这身子,往后还是容易招邪……”
“去龙虎山,求张师封了你的极阴命。”
“切记……三年内不得食荤,不得近女色,不得……”
话没完,残魂彻底消散。
我躺在一地狼藉里,窗外亮了。
后来我真去了龙虎山。
张师一见我就皱眉:“魂龛体的腥气,十里外都闻得到。”
他做法七日,在我后背刺晾镇魂符。
又给了块玉佩,让我终生佩戴。
回到汴京,药铺是开不下去了。
那晚动静太大,街坊都我招邪。
我变卖家产,搬到乡下种药田。
来也怪,自那以后身子清爽多了,再没“离魂”过。
只是每逢初一十五,后颈还会隐隐作痛。
镜子里看,那十三颗红点淡了,但没完全消失。
有次我去市集卖药,遇见个游方和桑
和尚盯着我后颈,喃喃自语:“龛空魂留印,这是要养第二茬啊……”
我吓出一身冷汗,追问什么意思。
和尚却摇头不语,匆匆走了。
当晚我做了个梦,梦里六指人没死透。
他那滩烂肉里,长出了一朵血红的花。
花心里坐着个人,正是六指饶模样。
人冲我笑:“师父能藏残魂,我就不能?”
惊醒后,我连夜收拾行李,逃离了那个镇子。
如今我在江南开了间茶馆,生意清淡,但求安稳。
后院供着张师像,早晚三炷香。
怀里玉佩从不离身。
有时熟客问我:“赵老板,你后颈那红点是胎记?”
我就笑笑:“是疤,时候让狗咬的。”
其实是什么,我自己也不清。
只知道这辈子,怕是甩不脱这“魂龛”的宿命了。
各位客官,人啊,有时候真不如畜牲自在。
畜牲就一道魂,干干净净来,干干净净走。
哪像我们,谁知道身子里装着什么。
是自己是别人,是人是鬼,都他妈不准。
所以夜里照镜子,要是觉得镜中人陌生。
赶紧闭眼,念几句阿弥陀佛。
再不济……就狠狠掐自己一把。
疼,就明身子还是你的。
得嘞,壶里没水了,我也该打烊了。
今儿这故事,您就当个笑话听。
可千万……别去查自己的生辰八字。
真的,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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