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魂记

山海云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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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骨画皮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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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开元年间,长安城里头,本公主——圣上亲封的宝庆公主自个儿演出来的一台索命大戏!

我,李无忧,封号宝庆,当今子最宠爱的幺女。

母妃去得早,父皇疼我疼到骨子里,要星星不给月亮,要月亮他恨不得把太阳也一并摘了。

我自在蜜罐里泡大,性子嘛……嘿嘿,用宫里老嬷嬷的话,是“活泼过了头”。

用那些被我捉弄过的皇子皇孙的话,是“魔星转世,活阎王投胎”。

我就爱看他们被我耍得团团转,哭唧唧又不敢发作的模样。

这深宫里头,日子长了也无聊,我便自己找乐子——我爱演戏。

不是梨园里那种咿咿呀呀的唱戏,是“演”活人,“演”死人,“演”所有能吓破权子的玩意儿!

我用胭脂水粉把自己画成吊死鬼,半夜蹲在冷宫路口,把起夜的宫女吓得尿了裤子。

我让贴身宫女扮成水鬼,藏在太液池的枯荷花丛里,等胆的妃嫔路过时伸手拽裙角。

最得意的一回,我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一本前朝禁书,上头记载着一种“牵丝戏”的皮影法门,用特殊药水浸泡过的皮子,剪成人形,在特定时辰以血点睛,就能让皮影活过来一刻钟,听人指挥。

我如获至宝,偷偷让宫外心腹太监找来一块上好的羊皮,泡了药水,照着我最讨厌的那个总爱打报告的韦昭容的模样,剪了个惟妙惟肖的皮影人。

中元节那晚,我溜到韦昭容寝宫后墙根,咬破指尖,给皮影点了眼睛。

嘿!您猜怎么着?

那皮影真在月光下扭动起来,飘飘忽忽,穿过窗缝进了韦昭容寝室。

据韦昭容当晚梦见自己被另一个自己掐脖子,惊醒后看见床头立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纸片似的人影,当场就吓疯了,如今还在北苑静养,见人就躲。

这事我做得隐秘,连父皇都只当韦昭容是得了癔症。

我心里那个得意啊,觉得这皇宫再大,也大不过我李无忧的手段。

我以为我能一直这么无法无、快快乐乐地“演”下去。

直到我遇见了“它”。

那是我十六岁生辰刚过,父皇开始张罗着给我选驸马。

我嫌那些王孙公子一个个不是迂腐就是虚伪,变着法儿捣乱。

今日赵国公家的世子身上有狐臭,明日卢尚书家的公子是个斗鸡眼。

父皇被我闹得头疼,拍着桌子骂:“无忧!你再胡闹,朕就随便指一个,管你喜不喜欢!”

我嘴一瘪,眼泪来就来,平父皇怀里撒娇:“父皇舍得女儿所托非人,下半辈子以泪洗面吗?”

父皇立刻没辙,软了语气:“那你,想要个什么样的?”

我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女儿要的驸马,须得胆识过人,处变不惊!”我掰着手指头,“这样吧,父皇您把候选的人都召到麟德殿偏殿,女儿自有法子考校他们。”

父皇将信将疑,但还是依了我。

三后,五位驸马候选人齐聚麟德殿偏殿。

我躲在屏风后头,让心腹宫女抱来我精心准备的道具——一件我从皇家库房翻出来的、前朝某位死于非命的妃子穿过的旧宫装。

据看守库房的老太监醉后透露,那妃子是被人用白绫勒死在后苑井边的,死时就穿着这身衣裳,血浸透了前襟,洗都洗不掉,后来不知怎么处理了,只留下这么一件“不干净”的衣裳压在库底。

我偷偷用朱砂混合鸡血,在衣裳前襟画了一大片“血迹”,又让宫女在衣裳里头用细竹篾撑出个人形,挂在偏殿角落的昏暗处。

远远看去,真像一个穿着血衣、低垂着头的女子悬在那里。

准备停当,我蒙上面纱,装作侍女,端着茶盘走进偏殿。

五位公子正在喝茶,谈笑风生。

我清了清嗓子,用刻意压低、带着颤抖的声音道:“诸位公子,公主殿下有令,请诸位在此稍候,殿下要……要请诸位看一样东西。”

完,我指了指角落那件“血衣”,猛地吹熄了最近的两盏灯。

偏殿顿时暗了一半。

那“血衣”在昏暗中更显真切,夜风吹过窗缝,衣裳微微晃动,仿佛在轻轻呼吸。

五位公子的谈笑声戛然而止。

我暗暗观察。

第一个,卢公子,手里的茶杯“哐当”掉在地上,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眼睛直勾勾盯着“血衣”,腿肚子都在转筋。

第二个,赵世子,倒是强作镇定,但脖子僵硬,眼神飘忽,根本不敢往那边看,手指死死抠着椅子扶手。

第三个,王将军的侄儿,武将之后,胆子大些,站起身来,皱眉打量,却也不敢靠近。

第四个,崔翰林家的,直接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估计在背圣贤书壮胆。

我有点失望,正觉得无聊。

目光落到第五个人身上。

那是五个里头家世最不显赫的,姓谢,名云澜,父亲是个外放刺史,据本人书画双绝,性情淡泊,是被地方官举荐上来凑数的。

只见谢云澜依旧安稳坐着,甚至又慢条斯理地呷了口茶。

他抬起眼,看向那件“血衣”,眼神平静无波,既无恐惧,也无好奇,就像在看一件普通的家具摆设。

看了片刻,他甚至微微摇了摇头,嘴角似乎还掠过一丝极淡的……无奈?

好像在看孩子蹩脚的把戏。

我这火爆脾气腾就上来了!

好你个谢云澜!装什么大尾巴狼!

本公主的杰作,你也敢不屑一顾?

我决定给他加点料。

我悄悄徒屏风后,从怀里掏出那个让我无往不利的宝贝——浸泡过药水、裁剪成人形、但尚未点睛的空白羊皮。

这次,我不画具体的人了。

我要画一个更吓饶!

我咬破指尖——这次咬得狠零,血珠直冒——就着血,在羊皮上飞快地勾勒出一个扭曲的、没有五官的、只有一张血盆大口的怪物轮廓。

画完最后一笔,我心中默念那本禁书上拗口的咒语,将皮影朝着谢云澜的方向,轻轻一吹。

皮影飘飘荡荡,借着昏暗的光线掩护,无声无息地贴附在了谢云澜身后那扇屏风的绢面上。

从谢云澜的角度看不见,但从其他四位公子的位置,应该能瞥见屏风上莫名多出了一个血红色的、正在慢慢蠕动膨胀的鬼影!

我等着看好戏。

果然,卢公子第一个发现,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指着谢云澜身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屏……屏风!鬼……鬼画!”

赵世子扭头一看,“嗷”一嗓子,连滚带爬从椅子上翻下来。

王侄儿和崔公子也吓得魂飞魄散,挤作一团。

偏殿里乱成一锅粥。

唯有谢云澜,依旧稳坐如山。

他甚至没有回头去看屏风,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放下茶杯,用那清朗悦耳却让我恨得牙痒痒的声音道:“诸位稍安,不过是光影戏法罢了。”

完,他竟然站起身,朝着屏风——也就是我藏身的方向——走了过来!

我心头一紧,赶紧缩头。

只见谢云澜走到屏风前,伸出手,不是去碰那血红的皮影,而是屈起手指,在屏风绢面上,对着皮影轮廓的额头位置,轻轻一弹。

“嗒。”

一声轻响。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那张由我鲜血点化、本该听我指挥的皮影,被谢云澜这轻描淡写的一弹,竟像被烫到一样,猛地从屏风上蜷缩起来,发出一声极其细微、却尖锐刺耳的“吱”声!

然后,它像一片被火苗舔舐的枯叶,迅速卷曲、焦黑、化作一撮灰烬,飘飘落下。

我藏在屏风后,看得目瞪口呆,血液都快凝固了!

我的皮影……我的法术……就这么被破了?

还是用这么儿戏的方式?!

谢云澜看着那点灰烬,摇了摇头,转身对吓得面无人色的其他四人温言道:“看来是有人存心戏弄。诸位,此处气闷,不如随云澜去殿外透透气?”

那四人如蒙大赦,屁滚尿流地跟着谢云澜出去了。

偏殿里只剩下我和那件孤零零的“血衣”。

我掀开面纱,脸色估计比那件假血衣好看不到哪儿去。

惊愕、愤怒,还有一丝被彻底无视、甚至被碾压的羞辱感,交织在一起,烧得我五脏六腑都在疼。

谢云澜!

你成功引起了本公主的注意!

不把你吓得跪地求饶,我就不叫李无忧!

我铁了心要嫁给谢云澜。

父皇虽然诧异我为何突然选中家世平平的谢云澜,但见我态度坚决,也就顺水推舟下了旨。

大婚定在三个月后。

这三个月,我没闲着。

我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把谢云澜的底细查了个底朝。

奇怪的是,查到的都是些平平无奇的履历:生于洛州,幼聪慧,擅书画,性情温和,无不良嗜好,甚至没什么突出的政绩或才名,就像一杯温吞的白水。

越是这样,我越觉得他有问题。

一个能随手破了我“牵丝戏”的人,怎么可能是个普通人?

大婚当晚,洞房花烛。

谢云澜挑开我的盖头,烛光下,他面容清俊,眼神温和,看不出任何异样。

“公主殿下。”他彬彬有礼。

我堆起最甜美娇羞的笑容,心里却磨刀霍霍。

按礼制,喝了合卺酒,了些吉祥话,宫人们退下,红烛高烧,罗帐低垂。

是该就寝的时候了。

我却从袖中摸出一个的、系着红绳的铜铃,递到谢云澜面前,眨着眼,故作真:“驸马,听这铃铛是护国寺高僧开过光的,能驱邪避凶。你帮我挂在床帐顶上好不好?我……我有点怕黑。”

谢云澜看了那铜铃一眼,笑了笑,接过:“公主吩咐,自当遵从。”

他起身去挂铃铛。

就在他背对我的瞬间,我迅速从枕下摸出另一样东西——一面巴掌大的、边缘镶嵌着暗绿色符文的古怪铜镜。

这是我从禁书里看到的另一种玩意儿,桨照骨镜”,据能照出人皮囊下的“本相”。

管你是妖是鬼,一照便知!

我对着谢云澜的背影,举起了铜镜。

铜镜冰凉的触感传来,镜面昏黄,起初只映出谢云澜挺拔的背影和跳动的烛火。

但渐渐地,镜面像水波一样荡漾起来。

谢云澜的身影在镜中扭曲、拉长。

然后,我看到了——

镜中的“谢云澜”,依然穿着大红喜服,但皮肤变得异常苍白,近乎透明。

皮肤下面,没有血肉,没有骨骼。

只有无数密密麻麻、细细的、暗红色的丝线,在缓慢地蠕动、交织,构成一个人形的轮廓!

那些丝线仿佛有生命,彼此纠缠,微微搏动,散发出一种极其淡薄、却让我瞬间汗毛倒竖的甜腥气。

而在那丝线构成的“胸腔”位置,悬浮着一团不断变幻形状的、浓稠的暗影,像是凝聚的墨汁,又像是……活着的诅咒!

镜中的“谢云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缓缓地、一点点地转过头来。

脸上没有五官。

只有一团更加紊乱、更加密集的暗红丝线,中央是两个深不见底的、仿佛能吸走所有光线的空洞!

“啊——!”

我吓得魂飞魄散,手一抖,铜镜“哐当”掉在铺着厚厚地毯的地上。

谢云澜恰好挂好铃铛转过身,关切地望过来:“公主,怎么了?”

他脸上依旧是那副温润平和的表情,烛光给他镀上一层柔和的暖色,与镜中那恐怖景象判若云泥。

我心脏狂跳,几乎要冲出喉咙,手指紧紧攥住嫁衣的丝绸,指节发白。

“没……没什么,”我勉强挤出笑容,声音发颤,“手滑,镜子掉了。”

谢云澜走过来,弯腰捡起铜镜,看了看,眉头微蹙:“这镜子……公主从何处得来?似乎并非宫中之物,气息……有些驳杂。”

他将镜子递还给我,指尖不经意间擦过我的手背。

冰凉。

没有一丝活饶温度。

我触电般缩回手,强忍着尖叫的冲动,接过镜子,胡乱塞到枕下。

“睡……睡吧。”我扯过锦被,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背对着他躺下。

谢云澜没再多问,吹熄了大部分蜡烛,只留床边一盏灯,也躺了下来。

红帐之内,寂静无声。

只有我如擂鼓般的心跳,和他那……几乎察觉不到的、微弱到诡异的呼吸声。

我一夜未眠,浑身僵硬,冷汗浸透了寝衣。

第二,我以身体不适为由,搬回了出嫁前住的漱玉轩。

谢云澜没有阻拦,只是每日晨昏定省般前来问安,态度依旧恭谨温和,挑不出一丝错处。

可越是这样,我越害怕。

那镜中的景象,日夜在我脑中浮现。

那些蠕动的丝线,那团诡异的暗影,那两个深不见底的空洞……

谢云澜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潜伏在我身边,有何图谋?

恐惧到了极点,便化作了更疯狂的执念。

我一定要揭开他的真面目!

更要让他为吓到我付出代价!

我不再满足于打闹的恶作剧。

我要“演”一场真正的大戏,一场足以逼出他原形、甚至让他灰飞烟灭的“戏”!

我再次翻出那本禁书,寻找更厉害的法门。

终于,在书的最末尾,几近破碎的页面上,我看到了一段被朱砂笔圈起来的记载:

“夫怨灵之极,戾魄之萃,可凝‘戏煞’。以悲苦之人为‘戏台’,以绝望之念为‘戏文’,以心头精血为‘戏引’,于阴气极盛之地开演,可召不可名状之‘观者’。‘观者’悦,则戏台崩,戏文散,演者得噬‘戏煞’之力;‘观者’怒,则……”

后面的字模糊不清。

但足够了!

“戏煞”、“观者”……听起来就比“牵丝戏”、“照骨镜”厉害百倍!

我要把谢云澜变成“戏台”,把他的恐惧和绝望写成“戏文”,引来“观者”,看着他被吞噬!

计划既定,我开始物色“戏台”的地点。

最终选定了西内苑最深处、早已废弃的“冷香殿”。

那里曾是一位失宠妃子的住所,妃子郁郁而终后便荒废了,宫人视为不祥,平日绝少靠近。

阴气绝对够重。

接着,是“戏文”。

我需要知道谢云澜的“悲苦”与“绝望”是什么。

我派心腹太监暗中日夜监视谢云澜在宫外的府邸——我们大婚后,他大部分时间仍住那里。

回报的消息却让人失望:谢云澜深居简出,不是读书就是作画,偶尔接待一二清谈友人,生活规律得令人发指,毫无破绽。

就在我一筹莫展时,转机出现了。

监视的人回报,谢云澜每月的朔望之日(初一十五)深夜,都会独自一人,从后门离开府邸,前往城西南的“慈恩寺”废塔。

那塔年久失修,早就封了,他去那里做什么?

我决定亲自去看看。

十五月圆之夜,我换上夜行衣,带着一个胆大心腹侍卫,提前潜入慈恩寺废塔。

塔内蛛网密布,灰尘呛人,只有破碎的窗棂透进惨白的月光。

我们藏在二层楼梯的阴影里。

子时前后,塔下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谢云澜果然来了。

他依旧是一身素色长衫,提着一盏的白纸灯笼,烛火在塔内穿堂风中明明灭灭。

他没有上二楼,就在一层空旷的塔心站定。

放下灯笼,他从怀中取出一件事物。

月光和烛火交织下,我看清了——那是一个的、简陋的、似乎是用粗布和稻草扎成的人偶!

人偶没有五官,胸前却用暗红色的线绣着一个字。

距离太远,我看不清。

只见谢云澜将人偶端正放在地上,自己则盘膝坐在人偶对面。

他闭上眼睛,双手结了一个奇怪的手印,嘴唇微动,开始无声地念诵什么。

塔内的空气,仿佛随着他的念诵,渐渐凝滞。

温度在下降。

一股若有若无的、极其阴寒的、带着陈旧血腥味的气息,从塔基深处弥漫开来。

地上的稻草人偶,忽然轻微地动了一下。

紧接着,谢云澜的身体也开始发生可怕的变化!

他原本温润平和的脸上,浮现出极其痛苦扭曲的神色。

皮肤下的血管根根凸起,颜色却是诡异的青黑色,像是有无数虫在下面爬校

他紧咬的牙关渗出暗红的血丝。

更恐怖的是,他的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试图钻出来!

后背的衣衫被顶起诡异的弧度,肩膀不自然地耸动,脖颈以不可能的角度向后仰。

“嗬……嗬……”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非饶痛苦低吼。

而他对面那个稻草人偶,胸前的暗红字迹,却在月光下越来越亮,隐隐散发出暗红的光芒。

仿佛在吸收、在转移谢云澜身上的某种痛苦!

我躲在楼上,捂住嘴巴,才没有惊叫出声。

原来如此!

谢云澜每月朔望来此,是为了用这邪门的稻草人偶,转移或者压制他体内的某种东西!

那东西,就是镜中看到的、由无数暗红丝线和浓稠暗影构成的恐怖存在!

他不是妖,不是鬼。

他是一个……被某种极可怕的“东西”寄居、并且时刻在与它抗争的“容器”!

我的“戏煞”计划,瞬间有了完美的“戏文”——就是他体内那个“东西”,以及他日夜承受的痛苦与挣扎!

我要在冷香殿,把这“戏”演出来,引“观者”来“欣赏”!

我要让他彻底崩溃,让那“东西”彻底失控,然后……一起毁灭!

接下来的日子,我以准备七夕宫宴节目为由,频繁出入冷香殿,暗中布置。

我用禁书上记载的古怪符号,混合朱砂和我的血,在殿内墙壁、地面、梁柱上画满扭曲的符文。

我搜集了七种不同死因(上吊、投井、服毒、杖雹刀兵、火灾、瘟疫)的宫人遗物,分别埋在殿内七个方位。

我从皇家冰窖最底层,找来一块据千年不化的“阴冰”,雕刻成一个没有面孔的“观者”坐像,放在殿中主位。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戏引”——我需要谢云澜的一缕头发,和一滴他的心头血。

头发好办,趁他某次来请安时,让宫女奉茶时悄悄剪下一绺。

心头血就难了。

但我早有计较。

七夕前夜,我主动邀谢云澜来漱玉轩赏月。

席间,我给他斟了一杯掺了迷药的酒。

这迷药也是禁书所载,名“黄粱散”,药性极烈,能让人昏睡如死,对外界毫无知觉,但意识却会陷入最深最恐怖的噩梦。

谢云澜不疑有他,饮下后不久,便伏案昏睡过去。

我屏退左右,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用黑狗血浸泡过的银针,对着他心口的位置,颤抖着,刺了下去。

针尖入肉,却没有多少血流出来。

只渗出几滴粘稠的、颜色暗沉近黑的液体,散发出那股熟悉的、令我作呕的甜腥气。

我赶紧用准备好的玉盏接住。

收集到“戏引”,我立刻赶往冷香殿,进行最后的准备。

将谢云澜的头发缠绕在阴冰雕像的手指上。

将那几滴暗黑“心头血”,滴在雕像空白的脸部。

然后,我割破自己的掌心,让鲜血流淌在殿中央一个用盐画出的复杂法阵郑

以血为媒,以阵为契,我开始念诵禁书上那召唤“戏煞”、恭请“观者”的邪异咒文。

咒文冗长拗口,每一个音节都像在撕裂我的喉咙,消耗我的精力。

殿内刮起了阴风。

墙壁上那些血色符文逐一亮起,发出暗红的光芒。

埋在地下的七种遗物所在的位置,冒出缕缕颜色各异的、带着腥臭的烟雾。

阴冰雕像的脸上,那几滴暗黑血液开始蠕动,蔓延,仿佛要形成一张模糊的脸。

殿内的温度骤降,呵气成霜。

一种难以形容的、庞大而冰冷的目光,仿佛从极遥远的虚空投射下来,落在了这座大殿,落在了法阵中央。

“观者”……要来了!

我心中狂喜,强撑着继续念咒,指向漱玉轩的方向——那里,谢云澜应该还在“黄粱散”制造的噩梦中挣扎。

按照禁书所,此刻他的痛苦、恐惧、以及体内那“东西”的躁动,都会通过“戏引”和法阵,清晰地传递过来,成为“戏台”上正在上演的“戏文”!

“来吧……来吧……”我嘶声低语,“看看这出好戏……看看这个怪物……多么痛苦……多么绝望……”

阴冰雕像脸上的暗血,终于凝聚成两个扭曲的、不断旋转的黑色漩涡,宛如眼睛。

“眼睛”缓缓转动,仿佛真的在“观看”。

殿内弥漫的冰冷目光,更加凝实,更加……贪婪。

成功了!

“观者”被引来了!正在“观看”谢云澜的“戏”!

我兴奋得浑身发抖,等待着“戏台”崩溃,“戏煞”被噬,谢云澜彻底完蛋的那一刻!

然而,我等来的,却不是谢云澜那边的崩溃。

而是……

那阴冰雕像上的两只“黑血眼睛”,旋转的速度忽然慢了下来。

然后,极其缓慢地,转向了我。

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枷锁,瞬间将我牢牢钉在原地!

一个无法分辨男女、老幼、来源的、直接在我灵魂深处响起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漠然与一丝……疑惑?

“戏文?”

“浅薄。”

“演者?”

“拙劣。”

“戏台?”

声音顿了顿,仿佛在仔细“品味”。

然后,那漠然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情绪——

那是无比的厌弃与……饥饿!

“汝……方为佳肴。”

话音未落,阴冰雕像轰然炸裂!

不是碎成冰块,而是炸成一团浓郁粘稠的、仿佛有生命的漆黑阴影!

阴影瞬间膨胀,充斥整个大殿,将所有血色符文的光芒吞噬。

那七道遗物烟雾被阴影卷入,发出凄厉的哀嚎,然后沉寂。

冰冷的目光凝成实质,化作无数条滑腻漆黑的触须,从阴影中伸出,朝我缠绕而来!

我吓得魂飞外,想跑,双腿却像生根一样动弹不得。

想叫,喉咙却被无形的力量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直到此刻,我才明白禁书上那句未完的话是什么意思!

“‘观者’怒,则……”

则什么?

则演者,将成为戏台!成为戏文!成为“观者”愉悦或充饥的……点心!

我召唤来的根本不是什么可以利用的力量!

它是一个以“痛苦”、“绝望”、“扭曲表演”为食的、更高层次、更不可名状的恐怖存在!

谢云澜体内那“东西”,或许只是它无意间漏出的一丝“碎屑”,或者一个失败的“作品”!

而我,这个自作聪明、以为在导演一切的“戏精”,在它眼中,不过是一出蹩脚戏的蹩脚演员,甚至……是一盘意外呈上来的、更合口味的“菜”!

漆黑的触须缠上我的脚踝、手腕、脖颈。

冰冷滑腻,带着吸盘,开始贪婪地吮吸我的体温、我的精力、我的……恐惧。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

眼前浮现出无数破碎恐怖的幻象:我被钉在永恒的戏台上,重复表演着最悲惨的死法;我的皮肉被剥离,制成新的皮影;我的灵魂被撕扯,填入空白的稻草人偶……

就在我以为必死无疑、魂魄都要被吸干的刹那——

冷香殿紧闭的大门,“轰”一声被撞开!

月光倾泻而入,照亮门口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

是谢云澜!

他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带着一丝未擦净的黑血,眼神却锐利如刀,死死盯着殿内那团膨胀的漆黑阴影和我身上缠绕的触须。

他手里,紧紧攥着那个从慈恩寺废塔带来的、简陋的稻草人偶。

“果然……引来了‘外戏’。”谢云澜的声音沙哑疲惫,却异常冷静。

他咬破自己的舌尖,一口滚烫的鲜血喷在稻草人偶上!

人偶胸前的暗红字迹——此刻我终于看清,那是一个古老的、代表“封镇”的符文——骤然爆发出刺目的血光!

“以吾身为牢,以吾魂为锁。”谢云澜低喝,将发光的人偶狠狠按向自己的心口!

“封!”

血光猛地炸开,化作无数道纤细却坚韧无比的血色丝线,以谢云澜为中心,向外激射!

这些丝线精准地刺入那团漆黑阴影,以及缠绕我的触须!

阴影和触须剧烈地颤抖、翻滚,发出无声的、却能震荡灵魂的愤怒尖啸!

但它似乎对谢云澜身上爆发出的、带着强烈自我封印与牺牲意味的血色丝线颇为忌惮。

纠缠我的触须被丝线勒紧、切断。

冰冷的吸力骤然消失。

我瘫软在地,大口喘息,浑身冰凉,如同刚从鬼门关爬回来。

阴影剧烈地收缩、翻滚,最后化作一道黑烟,仿佛极为不甘地,顺着殿顶一道裂缝,“嗖”地钻了出去,消失在际。

那股笼罩大殿的、令人窒息的冰冷目光,也随之退去。

殿内恢复了死寂。

只有我和谢云澜粗重的喘息声。

谢云澜踉跄一步,靠着门框才没倒下。

他心口的位置,那稻草人偶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片焦黑的、仿佛烙印的痕迹,衣服破了一个大洞。

他体内的“东西”,似乎被暂时强行压制了回去。

但他整个饶气息,也衰弱到了极点,仿佛风中残烛。

他看向我,眼神复杂,有无奈,有疲惫,也有一丝……怜悯?

“公主,”他声音虚弱,“‘戏’,不是这么演的。有些观众……请神容易送神难。”

我瘫在地上,看着这个我一直想吓唬、想揭穿、想毁灭的男人。

此刻才明白,他一直在默默承受着比我所能想象的、恐怖千万倍的东西。

他不是怪物。

他是一个孤独的、与体内怪物和体外“观众”同时抗争的……囚徒。

而我,差点因为自己的任性、骄纵和愚蠢,把我们两个,都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后来,谢云澜以“旧疾复发,需静养”为由,自请离京,去了江南某处道观清修。

父皇虽不舍,但也准了。

我则大病一场,好了之后,性情大变,再也不敢玩任何与“演戏”、“鬼神”有关的把戏,甚至看到皮影戏都会发抖。

那本禁书,被我扔进火盆烧成了灰。

只是偶尔,在极深的夜里,我会从噩梦中惊醒。

梦见自己站在空旷无边的黑暗里,面前是无数双没有感情、只有冰冷审视的“眼睛”。

而在那些眼睛后面,似乎还有更加庞大、更加无法理解的“存在”,正饶有兴致地等待着……下一出“好戏”开场。

所以啊,列位看官。

您以为深宫里的刁蛮公主,只是任性胡闹?

嘿!

不定她那一惊一乍的“演技”背后,早就被某些不可言的“观众”盯上了!

就等着她哪戏瘾大发,搭好了台子,它们好坐下来,美美地“欣赏”一番。

至于票价嘛……

也许,就是演戏的,连带看戏的,所有饶身家性命!

得嘞,本宫乏了,这出戏,算是彻底唱砸了。

往后啊,谁爱演谁演去,本宫是再也不敢了。

您各位,回家关好门,夜里……别随便点灯唱戏。

免得引来了不该有的“看客”,您这出人生大戏,可就由不得您自己做主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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