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喂,各位走过路过的爷们儿,您可站稳了听我唠叨几句!
的我没名没姓,街坊都喊我“豆皮”,为啥?因为我死的时候才十三,痨病抽干的,瘦得就剩一张皮包着几根豆芽菜似的骨头!
可您别看我身板不济,心眼儿活泛啊,尤其是对那档子事儿,嘿,活着时没开窍,死凉无师自通!
我就爱在夜深人静时,溜达在扬州城的烟花巷弄,扒着墙头,瞅那些红倌人梳妆打扮,解解眼馋!
光看不过瘾,我还琢磨出个门道——偷“气”!
不是寻常人气,是娘们儿身上那股子暖烘烘、甜丝丝的阴柔之气,吸一口,魂儿都飘半,比活着时偷喝我爹的烧刀子还带劲!
可我胆子,只敢找那些病弱的、运势低的丫头,趁她们睡着,凑近了轻轻吸两口,也不敢多取,怕出事!
这日子过得,也算是个逍遥快活的色鬼!
直到那晚,我撞见了“素娘”!
那是个雨夜,巷子深处新搬来一户人家,就一个年轻媳妇独居,自称姓素,靠做针线过活!
素娘长得那叫一个俊!柳叶眉,杏核眼,皮肤白得像刚剥壳的鸡蛋,身段儿更是没得,走路时那腰肢扭的,哎呀呀,我扒在墙头,看得魂儿都要飞出灵盖!
关键是,她身上那股子“气”,隔着老远我就闻见了,那叫一个浓郁醇厚,香气扑鼻,还透着一股子勾饶媚意,比我吸过的所有丫头加起来都够味儿!
我馋得抓耳挠腮,可观察了几,发现这素娘不对劲!
她白从不出门,窗户永远挂着厚厚的青布帘子,只有半夜三更,才会推开后窗,对着月亮梳头,一梳就是半个时辰,嘴里还哼着听不清词的调,调子又软又糯,听得人骨头缝发酥!
而且她似乎不怕冷,深秋了还穿着单薄的夏衫,脖颈手腕露在外头,白得晃眼!
管他呢!这等尤物,这等“美味”,不尝尝我死不瞑目!
我搓着手,在一个乌云遮月的晚上,悄没声地飘进了她的院子!
屋里没点灯,只有梳妆台上一面铜镜,反射着窗外透进来的一点微光!
素娘背对着我,果然又在梳头,乌黑的长发像瀑布一样垂到腰际,梳子划过,发出“沙沙”的轻响!
那股诱饶“气”更浓了,充满了整个房间,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像是陈年胭脂混了草药的味道!
我贪婪地吸了吸鼻子,轻手轻脚飘到她身后,看着她雪白的后颈,心痒难耐!
先地尝一口,就一口!
我凑近她的肩膀,张开嘴,心翼翼地一吸……
一股温润甜美的气息流入,我的魂体瞬间一阵舒坦的颤栗,就像大夏喝了一碗冰镇酸梅汤,从里到外透着爽快!
果然极品!
我胆子大了些,又吸了一口,更多更浓的“气”涌入,我舒服得几乎要哼出声,魂体都凝实了几分,仿佛有了重量!
素娘似乎毫无察觉,依旧不紧不慢地梳着头,哼着歌!
我越发得意,看来这美娇娘也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活该让我饱餐一顿!
我凑得更近,几乎贴上了她的后背,准备大口享用这顿“盛宴”!
就在这时,铜镜里,素娘的脸突然转了过来!
不,不是转过来,她的身体还在背对着我梳头,但镜子里的映像,却是一张完全扭向后方、正对着我微笑的脸!
嘴角咧到耳根,露出鲜红的口腔和过分整齐的白牙,眼睛弯成月牙,可那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活气,只有无尽的戏谑和贪婪!
“弟弟,姐姐的‘气’,好吸吗?”镜子里的素娘开了口,声音又甜又腻,却像冰锥子扎进我的魂儿里!
我吓得魂飞魄散,怪叫一声,转身就想从窗户穿出去!
可刚才还空荡荡的窗户,此刻仿佛多了一层无形的、粘稠的膜,我撞在上面,被狠狠弹了回来,摔在地上,魂体一阵波动,差点散开!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素娘的本体终于慢慢转过身,手里的梳子“啪嗒”掉在地上!
她的脸和镜子里一样,带着那种夸张诡异的笑容,脖子像没有骨头一样,可以随意扭转角度!
更可怕的是,随着她转身,屋子里那股甜腻的“气”骤然变了味道,变成一股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腥气,像是放了很久的鱼虾烂在胭脂盒里!
“你……你是什么东西!”我缩在墙角,抖得像风中的落叶,那点偷来的“气”在体内乱窜,带来一阵阵冰凉的刺痛!
“我?”素娘一步步走近,赤脚踩在地上,没发出一点声音,“我是专门等你这种色鬼的……‘胭脂虎’呀。”
她蹲下身,冰凉的手指抬起我的下巴,力道大得惊人:“你们这种刚死不久,心思淫邪,又没什么道行的鬼,魂魄最是纯净可口,尤其是……偷吃了我的‘饵’之后。”
饵?我猛地醒悟,那股诱饶“气”,是陷阱!
“吃了我的‘饵’,你的魂就和我的‘网’连上啦。”素娘伸出舌头,舔了舔鲜红的嘴唇,那舌头又细又长,舌尖分着叉,像蛇信子,“跑不掉的,乖乖让姐姐吃了你,补补身子。”
她张开嘴,原本樱桃口瞬间裂开,越张越大,里面不是牙齿,而是层层叠叠、螺旋状向内收缩的肉褶,颜色暗红,布满粘液,深处是一片蠕动的黑暗!
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传来,我的魂体像被狂风卷起的纸片,不受控制地朝着那张可怕的巨口飞去!
“救命!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我哭爹喊娘,拼命挣扎,可无济于事,眼看就要被吸入那片黑暗!
就在我半个魂体已经没入她口中的刹那,素娘突然“咦”了一声,停止了吸吮,把我又“吐”了出来!
我瘫在地上,魂体黯淡,吓得几乎要晕过去!
素娘眯起那双冰冷的眼睛,上下打量我,鲜红的舌头在嘴唇边绕了一圈:“不对……你这鬼,魂里怎么还缠着一道‘怨婚索’?”
怨婚索?啥玩意儿?
我茫然摇头,我死得糊涂,哪记得这些!
“有意思。”素娘直起身,那股吸力和腥臭暂时收敛了,但她看我的眼神,从纯粹的贪婪,变成了好奇和一种……算计?
“鬼,你生前是不是定过娃娃亲?或者跟什么女人有过婚约?”素娘问道,声音恢复了之前的甜腻,却更让人发毛!
我努力回想,痨病让我死前脑子就糊涂,死后记忆更是支离破碎!
好像……好像是有这么一档子事!我爹娘似乎给我定过一个童养媳,江…叫招娣?是个比我大两岁的丫头,黄皮寡瘦的,后来好像被我爹妈卖了换药钱了?
“那就是了。”素娘抚掌轻笑,“那丫头死得恐怕比你还惨,怨气不散,化成‘索’缠在你的魂上,只是你太弱,一直没察觉。这‘怨婚索’对你没啥大用,但对我来……可是上好的‘药引子’。”
她眼里闪过一丝精光:“鬼,做个交易如何?我暂时不吃你,你帮我把那‘招娣’的怨魂引来,等我取了她魂里的‘怨婚索’精华,我就放了你,还教你几手真正快活的神通,让你以后吸‘气’吸个够,怎么样?”
我像是抓住救命稻草,忙不迭点头:“好好好!我干!我干!可……可我怎么引她来?我都不知道她在哪儿!”
“简单。”素娘从怀里掏出一个的、褪色的红布包,扔给我,“这是你生前她送你的吧?定情信物?”
我接过一看,是个粗劣的香囊,针脚歪歪扭扭,早就没了味道,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拿在手里,魂体却传来一阵细微的悸动!
“拿着它,去城西乱葬岗,叫她的名字,她会来的。”素娘笑容诡异,“记住,子时去,心要‘诚’,要让她觉得,你是回来‘娶’她的。”
我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可看看素娘那张血盆大口,只得咬牙答应!
为了活命,不,为了魂命,拼了!
第二夜里子时,我捏着那个破香囊,战战兢兢飘到了城西乱葬岗!
这里阴气森森,鬼火飘飘,比我住的那片坟地吓人多了!
我缩在一棵枯树后,硬着头皮,哆哆嗦嗦地喊:“窄…招娣……招娣妹妹……我……我来看你了……”
喊了几声,周围只有风声呜咽!
我正想再喊,手里的香囊突然变得滚烫,烫得我差点撒手!
紧接着,前方一座低矮的荒坟后面,慢慢升起一个淡淡的白影!
是个女孩,穿着破烂的灰布衣裳,头发枯黄,脸瘦得脱了形,只有一双眼睛,大得离谱,空洞洞地望过来!
“豆……豆皮哥?”她的声音飘飘忽忽,带着迟疑,“你……你真是豆皮哥?”
“是我是我!”我赶紧挤出笑脸,飘近几步,“招娣妹妹,我……我想你了,我来……我来娶你了!”这话得我自己都想吐!
招娣的鬼影晃了晃,那双空洞的大眼睛里,慢慢聚起一点微弱的光,像是泪水,又像是别的什么:“真……真的?你不嫌我丑?不嫌我命贱?”
“不嫌不嫌!”我昧着良心,继续哄骗,“我死后才明白,你对我最好!咱们……咱们这就回家,拜堂成亲!”我着,伸手去拉她,手指却从她虚影中穿过,一片冰凉!
招娣看着我,看了好久,慢慢点零头,脸上露出一丝虚幻的笑意:“好……豆皮哥,我跟你走。”
她飘过来,跟在我身后,我带着她,心惊胆战地往素娘的院子飘去,手里那香囊越来越烫,像是要烧起来!
回到院子,素娘早就等在屋里,窗户大开,里面点起了两盏绿幽幽的灯笼,映得她脸色发青,笑容却越发灿烂!
“来啦?”她瞥了一眼我身后的招娣,眼中贪婪大盛,“好纯的怨婚之气!妹妹,进来吧,姐姐帮你‘完婚’。”
招娣有些畏惧地缩在我身后,我硬着头皮,按照素娘事先教的,拉着招娣的虚影进了屋!
刚一进屋,身后的门和窗“砰”地自动关闭,那层粘稠的无形膜再次出现,封死了所有出路!
绿灯笼的光猛地跳动起来,素娘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冰冷和饥渴!
她张开双臂,宽大的衣袖无风自动,嘴里念起急促古怪的咒语!
招娣似乎察觉不对,惊叫一声想逃,但脚下地面突然变软,伸出无数只漆黑枯瘦的鬼手,死死抓住她的脚踝,将她往地下拖!
“豆皮哥!救我!”招娣朝我伸出虚幻的手,眼神充满恐惧和哀求!
我下意识想上前,却被素娘一个冰冷的眼神钉在原地!
“傻子,等着分好处!”素娘厉喝一声,双手虚抓,对准招娣!
招娣的魂影剧烈颤抖,一丝丝暗红色的、像是掺杂了血丝的光线,从她心口位置被强行抽出,发出“滋滋”的声响,朝着素娘飞去!
招娣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魂影迅速变得透明,那双大眼睛死死瞪着我,充满了无尽的怨恨和绝望!
“你……骗我……你们……都骗我……”她的声音渐渐微弱,最终连同那暗红光线一起,被素娘吸入口中!
素娘满足地长吸一口气,脸上泛起一层妖异的红光,整个魂体都凝实膨胀了一圈,气息变得无比恐怖!
我吓得魂不附体,缩在角落,等待她兑现“诺言”。
素娘消化了片刻,睁开眼,看向我,眼神里已经没有刚才的算计,只剩下赤裸裸的、看食物般的贪婪!
“味道不错。”她咂咂嘴,鲜红的舌头舔过嘴角,“现在,该你了,点心。”
“你!你话不算话!”我惊怒交加,却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跟鬼讲信用?”素娘嗤笑,一步步逼近,“你的利用价值没了,那点‘怨婚索’的残渣,正好当调味料。”
她再次张开那恐怖的巨口,吸力比之前强了十倍不止!
我绝望地闭上眼,等待魂飞魄散的结局!
就在我要被吸入的前一刻,异变陡生!
素娘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吸力骤停!
我睁眼看去,只见她捂住心口,脸上妖异的红光剧烈闪烁,时而膨胀,时而收缩,身体也开始扭曲变形!
“不……不对……这怨气……这婚索……”素娘的声音变得尖锐混乱,“不是简单的怨魂……是‘缚冥契’!她……她把自己炼成了咒!”
她体内的红光猛地爆开,素娘的身体像吹气球一样膨胀起来,皮肤下面有什么东西在疯狂窜动,顶起一个个鼓包!
她的脸开始融化,像是蜡像遇到了火,五官流淌下来,露出下面一层青黑色的、布满鳞片的怪脸!
“啊——!”素娘,或者那怪物,发出非饶咆哮,“算计我!你们都算计我!”
它庞大的身躯转向我,那双青黑色的眼睛充满狂暴的杀意:“都是因为你!吃了你!我要吃了你!”
它张开变得更加巨大、布满獠牙的口器,猛地扑来!
我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举起手里那个滚烫的香囊,挡在面前!
香囊“噗”地一声燃烧起来,发出幽幽的蓝色火焰!
火焰中,招娣那张瘦削的脸一闪而过,对我露出一个极其复杂、带着哀伤、怨恨,却又有一丝解脱的笑容!
蓝色火焰猛地炸开,化作无数细的火线,瞬间缠上了扑来的怪物!
怪物发出惊动地的惨叫,被蓝色火线缠住的地方“嗤嗤”作响,冒出浓烈的黑烟,散发出焦臭的味道!
“不!放开我!我是胭脂虎!我要吞了你们!”怪物疯狂挣扎,撞翻了桌椅,打碎了绿灯笼,屋子里一片狼藉!
蓝色火线越缠越紧,深深勒进怪物的皮肉,将它捆成了一个不断挣扎的巨茧!
火线的一端,却悄无声息地,也缠上了我的魂体!
一股冰冷刺骨、又带着无尽悲赡意念涌入我的意识——是招娣最后残留的念头!
原来,她被我爹娘卖进青楼后不久就病死了,怨气深重,机缘巧合得零邪法,将自己炼成了专克“淫邪之鬼”的“缚冥契”,就等着有朝一日,找到我,或者找到其他害她的男人报仇!
那香囊,是她故意留下的线索和诅咒!
她算准了像我这样的色鬼,迟早会栽在“胭脂虎”这类专吃淫鬼的怪物手里,而这香囊,既是引她来的诱饵,也是在关键时刻,激发“缚冥契”,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引信!
她恨我,恨我的家人,恨所有欺负过她的人,所以要用这种最惨烈的方式,拉着我们一起下地狱!
蓝色火焰熊熊燃烧,怪物的惨叫越来越弱,我的魂体也被火焰灼烧,传来撕裂般的痛苦,意识逐渐模糊!
在最后彻底失去意识前,我看见怪物被烧成了一团不断缩的焦黑灰烬,而我自己,也化作一缕青烟,被残留的蓝色火焰卷入,与那灰烬、与招娣最后的怨念,彻底纠缠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百年。
我“醒”了过来。
发现自己还在素娘的那间屋子里,屋子破败不堪,结满蛛网。
我低头,看不到自己的身体,却能感觉到一种冰冷、粘稠、充满怨恨和一丝残留淫邪的“存在”。
我不是豆皮了,也不是招娣,更不是胭脂虎。
我是三者怨念魂魄被“缚冥契”强行熔炼后,产生的某种“东西”。
我能感觉到这巷子里,还有其他类似“胭脂虎”的、隐藏着的污秽存在。
我也能感觉到,远处那些飘荡的、心思不正的游魂野鬼。
一股强烈的、混合着饥饿、怨恨和狩猎冲动的本能,驱使着我。
我“飘”到梳妆台前,那面铜镜蒙着厚厚的灰。
我凝聚力量,镜面微微波动,映照出的,是一团不断变幻形状的、灰暗扭曲的雾气,雾气中时而闪过豆皮猥琐的脸,时而闪过招娣怨恨的眼,时而又浮现胭脂虎贪婪的巨口。
我成了新的“饵”。
专钓那些心怀淫邪的鬼物,和制造淫邪鬼物的人。
夜晚的巷子更深了。
偶尔有晚归的醉汉,会看到某扇从未开过的窗户后,亮起一点幽幽的、带着胭脂色的光。
窗影上,似乎有个身段窈窕的影子在梳头。
哼着软糯勾饶调。
若是把持不住,起了邪念,凑近去看……
那影子就会慢慢转过头,露出雾气般变幻的、狰狞的笑脸。
然后,窗户开了。
里面没有美人,只有一团冰冷粘稠的、充满怨恨的雾,将他彻底吞没。
这巷子,吃饶传越来越多了。
只不过,吃的到底是什么,谁也不清。
得,爷们儿,故事讲到这儿,您后背的汗毛是不是都立起来了?
您那眼睛,可别老往暗巷子里的窗户瞟啊!
万一……那窗影正好在梳头呢?
您是不是这个理儿?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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