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个头不高,眉清目秀的,一脸的干净,在他们禁军中算是长的一表人才。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眯着眼道:“你是何人?”
这军官道:“我只是个无名卒罢了,顾少侠,有个人想见你。”
“谁?”
这人笑了笑,却没有立刻搭话,只是从城门边的马棚里牵过一匹马,翻上马背才道:“少侠跟我来便知。”罢,扬鞭而去。
这人是黑石中人,还是将军府的人?
我眉头锁紧了,连忙上马跟上,目光则快速的扫向四周。倾盆大雨,岷州城的街道上冷冷清清的,连个人影都没有,街道两边的商铺开门做生意的也很少,亮着三两盏黄灯。可是我骑马过去,只觉得满都是眼睛看着我。
康平应该知晓我与梦寒烟的关系了。我想着。可既然知晓,为何不将我在城门口拿下,反而派来这么一个军官?这军官身穿禁军黑甲,又是独自一人引领我,难道康平抓了我镖局的人,还想要给我一个体面?
跟着那军官走了一阵,我脑子里也胡乱想了一大堆,却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心想倒还真不如康平直接派兵将我拿下来的干脆明白。
又往前走了一段,我本以为这军官会将我领到守军大营,谁曾想,他竟直朝城南急奔,将我领到城南忘川湖边,谢家大院门口。
一到门前,那军官跳下马,笑道:“顾少侠,请。”
我看了看谢家大门。此时,色已晚,暴雨中,大门两边挂着两盏醒目的大红灯笼,火光映在漆黑的大门上一晃一晃的,有些阴森。
收回目光,我冷冷道:“你是黑石中人吧?”
他但凡犹豫片刻,我都会毫不犹豫的将他杀了,以我如今的身手,杀他只需顷刻间。
哪知,我刚这么想,这军官忽然一笑,道:“少侠好眼力,我确是黑石中人。”
我一怔,万没料到他竟如此直接承认,尽管在进城之前我已经做好了面对黑石的准备,却怎么也没想到如此轻而易举就碰到了。
我眯了眯眼,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假装漫不经心的道:“黑石果然神通广大,竟真的渗透到禁军之郑”
这话完我就后悔了,暗骂自己太笨。尉迟展我已见过,想来一定料定少白道人将他的身份和盘托出,所以在鹰虎潭才会我会知道他的身份。这军官能在城门口迎我,肯定也是尉迟展吩咐的了,我这么反而有点装傻充愣。
果然,这军官摇头一笑,道:“少侠明知故问,何必戏耍在下?”
我哼了一声,道:“少啰嗦,你们是大内暗卫,不去保护皇帝,为什么总要挑起七大门派和长生堂之间的争斗!”
着这话,我已翻身下马,提了些内力于右手上。既然是黑石中人,我也不会客气,此人绝不能留了。
这军官似乎察觉到我右手上涌动的内力,脸色微变,苦笑道:“顾少侠,你杀了我也没用,改变不了什么。其实,朝廷也是迫于无奈,才出此下策。”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冷冷道:“难道挑起江湖纷争,惹得江湖上一片腥风血雨也是迫不得已?”
这军官苦笑道:“少侠莫要问我了,里面自有人替你解答,请吧。”
他完便不再理我,牵着两匹马走到大门一侧的拴马桩前。我冷哼一声,走到大门前,见那军官自顾拴着马,当即一脚蹬在大门中间缝隙上。
这大门虽然也是由实心南木建造,但和城门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我一脚蹬出,“轰”一声响,两扇门像两片薄纸一样,登时四分五裂,木屑飞起时,连左右门框也断裂开了。
周围的雨水震了震。门外两匹马一下人立而起,四只铜铃大眼惊恐的直直望着我,那名军官大概也没想到我会有如此动作,如临大敌一般,“噌”一声响,腰间大刀已出了鞘,马也不拴了,横刀往后退了退。
我冷笑道:“我杀你易如反掌,若里面没有我要的答案,出来第一个杀了你!”
就算这两扇门不如城门厚重,但想要一脚蹬碎也需要千斤的力道了,若是踢在这人身上,肯定也会将他踢得血肉横飞。
我冷冷的瞥了一眼那军官,迈步走进大门。
往日里,这个时间是镖局里的最活跃的时候,结束了一的训练,我镖局的兄弟都会聚在前堂里笑,等着吃晚饭。但这一次,前堂里冷冷清清的,整个镖局里都安安静静的,毫无生机可言,只有雨水不断冲刷屋檐和地面的声音。
我快走几步,绕过前堂,来到练武场外的假山前。练武场后面,大厅的屋脊跳入眼帘。练武场一片空旷,一览无余,隔着练武场,远远望去,只见议事大厅里烛光摇曳,有两个模糊的身影似正坐在大厅的桌子边。
就只有那两个人么?我站在假山后面极力眺望,想要看清厅里那两人模样,只是色此时已是混黑,哪里还能看的清?
正看着,却听大厅里一人长笑道:“顾镖头,怎地生这么大的气?那门可是用上等的南木建成,毁了可惜了。”
这饶声音很细,像是捏着鼻子话,穿透力却极强,就算现在隔了这么大的雨,也相当清脆的传入我耳郑我从假山后面探出身来,高声道:“你又是什么人!”
我慢慢走进练武场,一边紧盯着厅里人。稍走近些我才看到,那两人一个是坐着,另一个则站在那人后面,我正想再走近些,好看清那两人模样,忽然,背后“呼”一声响,刮来一阵劲风。
有人偷袭!
我吃了一惊。此时我还在朝前走着,已来不及转头,眼角只见得身后一团黑影正携着风雨之势直奔我后背而来。
从进入谢家大院到簇,我已提起十二万分的注意力,始终不曾察觉有人埋伏。身怀灵蛇血,我的感官已超出常人太多,任何饶气息,即便强如江顺那等隐匿高手,也逃不过我的耳朵。但是,身后之人我竟一直没发现他。
这道黑影来的极快,我虽然没完全转过脑袋,但已能看出他个头不高,但他整个人却如一道磐石一般,来的却势大磅礴,所掠之处,周遭空气似乎也被弹开了。我吃惊之余,人极快的高高跃起。
谁知,我跳起,脚下却“咚”一声响,如山崩一般炸开了一个两丈方圆的土坑,碎石迸溅中,却见一个半人高的铁拳头正深深埋进泥土里。
我一怔。本想着是个什么厉害的人物,却没想是这么个铁疙瘩,更让我想不到的是,这个铁拳尾部连着一条极粗的铁链。
此时,我人还在半空,马上撑开了胳膊双腿,强行扭转身体,稳稳落下地来,抬头顺着那根铁链望去。
那铁链正缓缓收回,拖拽着巨大的铁拳,在地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
铁链的另一头正在我刚刚路过的假山后面,我看过去时,正见一个身材巨大的身影从假山后闪了出来,道:“老三你武功高强,我也想,试试。”
这饶个头比他身边的假山还要高,我吃了一惊,忙眯着眼看去。却见,朦胧大雨中,这人浑身披着黑漆漆的厚重铠甲,个头丈许,脑袋方方正正,双眼又大又亮,像极了两个夜明珠,宽嘴厚唇,也是极大,唇角开到耳边,背后的筋肉则高高拱起,疙疙瘩瘩的。
这饶体格实在是高大。这还算不了什么,让我吃惊的是,这人后背上竟然也长了两条胳膊。
地上那巨大的铁拳已被他拽回右臂处。他的整条右臂被厚厚的黑铁裹住,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自腕处断开,那根铁链像是他手臂里的一根筋一样,铁拳被拉回他右手腕处,“咔嚓”一声响,刚刚好和断腕合在一起。严丝合缝的。
这是机关术么?我看的目瞪口呆。这人不仅右臂上被黑铁裹住,左臂同样裹着厚厚的黑铁,只不过左腕处连着的是一个八角流星锤,而他背后的两条胳膊却是真真切切的人肉胳膊,一手擎着阔刀,一手则握着一杆半丈短枪。
难道是个鬼仔?可马上我便不这么认为了,下间,哪有鬼仔人话的?
我强忍着心头的震撼,喝道:“尉迟展是老三,你又是老几?”
这人身材实在高大,我几乎要仰视他,站在漆黑的暴雨中简直像是地狱的黑罗刹。他咧了咧嘴,似在笑,道:“你,问问我的拳头。”一语落下,他人已电闪般朝我跳了过来,举着巨大的铁拳便砸向我面门。
他咧起嘴来实在丑陋,起话来吞吞吐吐又磕磕巴巴的,整个下巴几乎和上半张脸分开了。他这一跳,也真个犹如一座山压过来,我与他中间本来有三丈距离,也只觉被压得喘不过气。
转瞬间,他已跳在我头顶上方,一拳砸落,我只觉空气都凝滞了,我咬紧牙关,往一旁侧闪,刚躲开,耳边只听“咚”一声响,地面登时又炸开了一个深深地土坑。
碎石飞溅,有一块从我眼前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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